展览介绍
“十个展览”是一个关于展览的展览。它既关于事实(艺术家在过去十年中以各种方式参与的十多个展览),也关于观点(围绕着当代艺术和艺术空间的若干议题),既关于手段(策展方法论,展览设计,博物馆建筑),也关于目的(展览对于当代文化的意义)。
它的目的不是为了设定规则而是为了发现问题。
历史的园林
项目名称:“活的中国园林”系列展览
项目时间:2005-2009
项目地点:德累斯顿皮尔内茨宫及其历史园林(2008)+布鲁塞尔老议会宫(2009)
项目主办方:德国国家收藏馆+中国美术馆(2008),欧罗巴利亚艺术节(2009)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
真正实施的第一个展览项目集成了我的两个主要兴趣:中国园林与美术馆,这绝非偶然。“展览”的第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它割断了展品与世界的双重联系:空间上展览是抽离了生活情境的“白盒子”,时间上,凝滞的,有限的展品是历史的“碎片”。不同于寻常的博物馆空间,园林代表着恢复“整体的世界”的希望,是特殊的跨越空间-时间的实践.
首次于德累斯顿皮尔内茨宫及其历史园林举办的“活的中国园林”试图恢复这些联系,或者,暴露当代艺术与现实+历史情境的双重隔断。在我的展览中,这个展览是难得的展览内容,展览手段和展览情境的三重对话,它试图用模拟的“园林”来展现“园林”,在现实中,它又与一座真正的“园林”——皮尔内茨宫——彼此重叠。皮尔内茨宫是启蒙时代欧洲人梦想中的“中国园林”,而当代中国艺术家在此展出的“中国园林”则是他们对于自己消逝了的传统的另一重想象。
概念的空间
项目名称:“漆山计划”
项目时间:2010-
项目地点:北京798第零空间(2011)+天津美术学院美术馆三层画廊(2011)+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一层大厅(2012)+湖北美术学院美术馆一层大厅(2013)
项目主办方:北京798第零空间(2011)+天津美术学院美术馆(2011)+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2012)+湖北美术学院美术馆(2013)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
如何将“概念”翻译为“艺术”?这可能是文本层面的近代“中国艺术”转型以来普遍面对的难题,也是研究文艺理论出身的评论家和重视“手艺”的艺术实践者的沟壑所在。1)不可避免的“物性”和空间上下文改变了艺术概念,更改变了艺术本身;2)移入公共领域的艺术面对着公共沟通中的各种尴尬。
朱青生教授的“漆山”展有着非同一般的展品:“概念艺术”——“概念艺术”的存在并不依赖于展览,展览只不过将概念的确立、演进和实践揭露为可见可感的形式,供艺术家和观众交流而已。这样的展览既要传达给观众基本的作品信息,又要点到为止,不替艺术家说出多余的话。位于798的原画廊建筑是特殊时代条件下的特殊产物,展览设计并没有“知难而上”地去“解决”问题,而是利用现有的条件把“观念”视觉化并空间化。这样的“观念”不应是一种确定无疑的图解,而是可以由多个视角解析,而又在同一系统内整体表现的多面体,是“物”、“像”、“词”的交替出现,或者空间、形象、表意的相乘。
绝大部分的展览元素,包括柱列,墙面和装裱都是按模数制作的,如此可以让展览的结构在别的场地中方便地延伸和转换──艺术观念有其生长逻辑却不拘于某时某地,展览设计的方式可以看作是对这种思考的物理回应。
事物与痕迹
项目名称:“典藏文明之光”
项目时间:2010
项目地点:故宫博物馆延僖宫书画展厅
项目主办方:中国人民共和国文化部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与徐累合作)
大多数展览希望人们“看见”,这个展览则希望人们“看不见”。耽溺于“物”的占有而忘却其中的“文化”可能是古代文物收藏显见的问题,而“书写”和“书法”的关系恰恰突出了这种问题的实质——“书写”可能是一种中性的操作,无所谓“杰作”或者“价值”,在某些情境中人们只有忘掉“书法”的“高等文化”身份才能恰如其分地欣赏文化的基本功用,以及它对于历史的意义。
在延僖宫书画展厅展出的数百件古代器物形制各异,它们的共同点——书写——很难“看”清楚。这个展览设想一种蒙昧的展览氛围,在其中复制品和原件混合在一起,地位相当,前景中的“字迹”代替了背景中的“器物”成为展览的主角。
纯属事件
项目名称:“巅峰:亚洲艺术的群像”
项目时间:2009
项目地点:海南博鳌论坛国际会议中心
项目主办方:Art Mia+2009博鳌亚洲论坛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
艺术展览绝不仅仅限于殿堂或者“白盒子”,在当代生活中的很多情形中,艺术是喧嚣“活动”的背景和点缀。这种尴尬也许并非全无原因,与其一味抗拒,不如展现出其中的关节所在:盛大的“事件”既是艺术的载体,又是艺术的意义趋于虚无的原因。
“搭乘”2009博鳌亚洲论坛的亚洲艺术展不乏世界级著名艺术家的参与,但是它们很难吸引诸位更为强势的“观众”的眼光,在安保、经济、金融、政治……等议题的挤压下,在本不是为艺术展览准备的旅馆式样的空间中,“策展”的余地寥寥无几。在此,重要的不是重新定义艺术,而是重新定义理解艺术的情境。
国家馆
项目名称:“2010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国家馆”
项目时间:2010
项目地点:意大利威尼斯军火库威尼斯双年展中国国家馆
项目主办方:中国人民共和国文化部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
艺术家和艺术都绝非没有国界。作为一种“想象的共同体”,如何定义“中国”一直是当代中国艺术的中心问题。不仅如此,在艺术家的文化热情中不仅是普通的身份认定,还有时常和“西方”并举的“大国想象”或者“大文化想象”,当代中国硕大的展厅、艺术家工作室和巨型尺度的作品之多都是引人瞩目的,与这种尺度相称的是对于系统,结构,深度,规模……等等的关注与雄心。
中国官方介入威尼斯双年展之后,一直租用军火库区域的狭小油库作为中国馆的所在地。直到今年油库内的油罐被撤除之前,军火库的狭小空间都是策展人和参展艺术家的焦虑所在。“大”和“小”的冲突中是艺术的个体特征和集体身份之间的矛盾——可能还有一个自认为伟“大”的艺术群体和它事实上有限的机遇间的张力。
如何用“小”再现“大”,如何在有限的展厅中包含无限的自然,历史和社会?
在乡村
项目名称:“碧山丰年祭”
项目时间:2011
项目地点:安徽黟县碧山村+广州时代美术馆
项目参与形式:展览设计
在乡村的展览是“高等文化”向“低等文化”的迁徙,在我老家发生的这个展览带给我两个不一般的问题:乡村需要什么样类型的“展览”?抑或,展览既定的“范儿”是否和乡村的现况天然抵触?在乡间谷仓里发生的“艺术”和城市的“殿堂”中的有何不同?
第一个问题是技术性的,是形象的定位,与乡村相关的一切似乎都该是“低调”的,具有粗粝的外表;第二个问题更为根本,就是狭义的展览如何面对广义的文化?
墙
项目名称: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美术馆等艺术空间
项目时间:2012
项目地点: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等
项目参与形式:建筑设计师
“墙”是展览的基本载体和类型语言。但墙既是生成形象和意义的“白板”又是实在的“碍眼物”。作为前者墙是没有物理属性的,没有时间特征的表面,设计师要想方设法消灭墙上多余的物理特征,作为后者,墙却是变化多态的,几乎具有无限的可能——至少,在城市这座巨大的展场里是如此。
作为前者墙上该有什么东西可“看”,作为后者,墙并不欢迎探询的目光。
墙的另外一边是什么?
二元性
项目名称:“炎凉世界”
项目时间:2013
项目地点:北京今日美术馆3号馆
项目主办方:今日美术馆+艺术家(王文革+墙里)
项目参与形式:策展人+展览设计
在筹备这个画展的过程中我去到两位艺术家的家乡攀枝花,一座以战备年代建立起的钢铁工业著名的“三线”城市。一本偶然收集到的钢铁工人日记引起了我的注意,最终我摘抄了日记上治疗夜咳嗽的药方,作为展览的前言,也作为对于“炎凉世界”这个题目最好的注释。
这座城市既燥热又寒凉的气候给了我极大的启迪。大多数时候,艺术绝不是中正平和的,它充满着偏见,极端和暴虐。艺术展览或许也是如此:遭人诟病的“二元性”,也就是由黑白组成的思维世界,事实上是我们习以为常的艺术家工作方法,只不过,作为展览者有责任调和这两者,既保留事物鲜明的边界又揭示它们和情境的关联——黑中有白,计白当黑。黑和白的冲突和对话构成了展览的起点和基本手段,黑和白逐渐融合和消解的过程,是更博大的“世界制造”的一部分。
空间的艺术
项目名称:“都市戏剧”等
项目时间:2012
项目地点:北京CBD乐成中心广场等
项目主办方:乐成中心+唐妮(策展人)等
项目参与形式:艺术家
“水晶障”是一个逐渐展开的圆形玻璃幕墙“屏风”,每一片的透明度几乎都是不一样的,一个人如果沿着“屏风”走过,“屏风”另一侧的人就会发现他们正在逐渐“消失”。
“空间的艺术”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也许是蓄意为之,也许早已有之只不过艺术家碰巧“发现”了它。不是所有的空间“装置”都是有关艺术的——钢铁厂里令人叹为观止的结构就不是。“水晶障”不是一个漂亮的灯笼(尽管它看上去像),而是一个关于“观看”的理论模型。作为艺术的空间,核心的特征是它揭示出了世界万物和人之间的关系——“看”的关系,“行动”的关系,和“心理”的关系——艺术的空间关心这种关系远胜于关心其自身。
艺术的空间
项目名称:美术馆设计与规划设计咨询
项目时间:2011-
项目地点:多处
项目参与形式:建筑设计咨询
“艺术的空间”注定是艺术的容器,因此它难以成为艺术本身——照此理解,大多数时下的美术馆设计都是“空间的艺术”而非“艺术的空间”。因为建筑本身比艺术还要抢眼,以至于有的时候不得不把美术馆的内外割裂开来,外表任由“建筑”驰骋,暗无天日的内里才留给“艺术”。
同时作为建筑师和策展人,近年来我以不同的角度了解了千姿百态的中国美术馆设计——艺术殿堂的,下里巴人的,高门大院的“私人”,乱轰轰的“公共”,村舍里,山洞中……偏向建筑师的那一侧,很多当代的美术馆并未深入研究“功能”,可从艺术家那一侧,似乎也没有提出更多引领艺术空间新观念的主张。我们习惯的还是那种“酷毙了”的白盒子。
看到这里您已经接近尾声,您观看的“对象”——展览——已经和您身处的“环境”——美术馆——合二为一。
当代美术馆正经历“大跃进”,但美术馆的设计注定没有共识。那不仅是因为建筑师和艺术家缺乏起码的共识,因为双方都不容易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也因为当代艺术的定义注定要留给未来。虽然功能性的讨论仍是研究美术馆建筑的人的本分,但是,对这部永不会完结的篇章,谁也不敢轻易写下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