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介绍
和常工很熟,但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的画了。记得在2003年夏天,常工刚从天津美院调往北京交通大学,我去看他时,他给我看了他用水彩和丙烯画的《布达拉宫》系列。显然,画的是他心目中的布达拉宫,是一块净土,一个藏传佛教的圣地。那块“净土”与我们世俗世界有着很大的距离,所以,常工不同色调的《布达拉宫》系列始终保持在一个中景的距离,甚至更远的远景的距离。他的这个“系列”与他以往创作的《世界之初》《生命状态》《文化》等系列相比,相同之处是,都有着一种随意的、自然而然的、似有似无的虚无缥缈之感;但是那种圣洁的庄严是以前的“系列”中所少见的。在我的印象里,常工非常有才。他的才气不是显示在如何把一个东西表现得多么生动,而是显示在材料、手法、语言、境界的灵活而神奇的贯通与驾驭上。无论是铜版、木版、纸版,还是水彩、丙烯、水墨、油画,无论是具象、意象、抽象还是立体,他总能打破常规地创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不俗的语境。他的这种“语境”是他的艺术最吸引我的地方。
前不久,白洪先生邀请我为常工新画的《布达拉宫》系列策划一个个展,我非常高兴。我很想知道常工这十年来一直没有间断的“布达拉宫”母体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布达拉宫”系列中一直吸引我的那种“语境”究竟是一种什么境界?也许正是这种疑惑使我对常工一直保持着很大的兴趣。当我看到他这次将要展出的新画的《布达拉宫》系列时我惊呆了!“布达拉宫”原有的“系列”中那种时而辉煌、时而灿烂、时而凝重、时而朦胧的丰富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仅限于黑、白、灰的色彩,含蓄得几乎看不到的“布达拉宫”和比原来大得多的画幅尺寸。……
看到这种变化,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常工一直割舍不下的“布达拉宫”母题并不仅仅是宗教意义上的,也不完全是美学意义和艺术意义上的“圣殿”,而是一个与世俗世界有着很大距离的一种“境界”。这个“境界”确实与物质世界有很大不同,但却又是常工有意保持的一种不可及的“距离”。后来我才知道,常工虽酷爱布达拉宫主题,但他却有意不去拉萨,以保持对布达拉宫更广阔、更丰富的心理空间。宗教是一种信仰,一种信德,也是人类文明的一种境界;艺术是一种感知世界、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人类文明的触角。“布达拉宫”的主题创作是一种宗教境界,也是一种艺术境界。表达这种境界离不开有形的色彩、线条、色调和建筑、几何抽象的造型,但更需要用无形的心灵、心性和一种无形的文化根性的东西来塑造。常工从有色向无色的转化,实际上是从宗教意义、美学意义和艺术意义向文化意义上拓展。第一,以中国式的不变的阴阳(- -、—)、黑白关系对应缤纷的色彩;第二,以虚静明澈之心感悟自然、社会之物,像自然本身那样自由、自在,又顺其自然地“观物取象”;第三,把现实物质世界中的人、事、物及精神世界的思想、观念都看成是或阴(- -)或阳(—)的宇宙自然中的一部分并以“在天成象,在地成形”的有形与无形、有色与无色、存在与不存在的这种富有哲学意味的辩证关系中来进行视觉的阐释。这种大气磅礴而又富有深意的“布达拉宫”全新的表现是东方文化心性和根性的回归,而引导常工回归的这种“心性”和“根性”有如一个无形的“钟”所发出的“钟声”。常工作品一直吸引我的正是这种“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