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玩笑——杜峡新绘画
开幕时间:2015-04-11 15:00:00
开展时间:2015-04-11
结束时间:2015-05-11
展览地址:英盟当代艺术馆 成都市解放路一段192号附3号4楼
策展人:唐红萍
参展艺术家:杜峡
主办单位:四川英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英盟当代艺术馆
不开玩笑——评杜峡的油画创作
海夫
“当代艺术”作为一个艺术思潮影响中国艺术已经25年,当群星璀璨的年代过去,当我们以为“当代艺术”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陡然发现天边一颗亮星正冉冉升起,这最后登场的人物就是---杜峡。我惊喜地发现,因为有了杜峡的出现,中国的“当代艺术”终于可以圆满而无憾地画上句号了。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需要简短回顾一下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历程。
当代艺术这个词,当它不加引号时,表述的是一个时期所有艺术门类的表现形态,是一个通用词;当它加上引号时,表述的是当代艺术中一个最具代表性的风格流派,是一个专用词。“当代艺术”发轫于欧洲,兴盛于美国,从1919年杜尚的作品问世算起,已发展了近百年。中国的“当代艺术”发轫于1989年之后,至今不过20多年,却在世界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引领绘画的回归,这不能不说是艺术史上的一个奇迹。
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人将中国的“当代艺术”与西方的“当代艺术”混为一谈,误人误己。实际上,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西方“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实验性”和“颠覆性”,提倡“反架上”和“反绘画”,力图彻底颠覆传统,拓展全新的视觉观看的方式和疆域,却少有社会学意义上的反叛与沉思,所以,西方的“当代艺术”更多的存在于纯粹学术的领域。
中国的“当代艺术”则不然,虽然披了一件“当代艺术”的外衣以便与国际接轨,风格内容却具有典型的“中国特色”。第一个特色,中国的当代艺术不反对架上绘画,不为艺术而艺术。以中国当代艺术的代表人物张晓刚、方力钧、岳敏军、王广义、罗发辉的作品为例,哪一件作品不是绘画性十足,架上性十足?哪一件作品不是希望人们看懂并且有所启发?第二个特色,中国的当代艺术成型于1989年之后,从历史的创口上诞生,充满了悲情和批判。明白人都知道1989年以来,中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长达20年的时间里,思想界和学术界几乎没有人能够发出自由的声音,而中国的“当代艺术”却成了最后的思想阵地,一批艺术家以绘画的方式,以行为艺术的方式或装置的方式,得以自由表达个人的独立的思考,以及对国人、对社会当下的批判和反思。以这种方式成功的保存了身处体制之外的独立人格。虽然,这种批判是迂回的,这种抵抗是诗性的(参见尹瑞林《诗性的抵抗》),却属难能可贵。虽然,他们发出的光不足以照亮世界,却足以照耀夜空。
对艺术史来说,这是一件奇特的事,艺术本来具有各式各样的可能性,这个时代的中国优秀艺术家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样一种价值取向和绘画风格。或许这是特殊时代的特殊现象,艺术是心灵的事业,真诚的艺术家必然忠实地折射一个时代民族的心灵。难怪,评论家们毫不吝啬地把一个时代的通用名冠于这些艺术家头上:“当代艺术家”,只因为他们勇敢地或者幸运地站在了这个时代的最前面,承担了这个时代的痛苦。
这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一批优秀的当代艺术家,可谓群星璀璨,我个人认为最值得称道的是张晓刚、岳敏军、方力钧、王广义、罗发辉。张晓刚的“全家福”系列油画,确实画出了一个看似过往的时代的中国人的心灵影像:乖巧而麻木,毫无个性,暗示那个时代对于今天这个时代的一种潜移默化;只顾小家,不顾大家,行尸走肉般活着。他的每福作品皆以旧照片的方式构图,颇有“立此存照”的历史寓意。岳敏军以傻笑的大头无奈地嘲笑社会,也嘲笑自己,笑得人浑身寒毛倒立,笑得人想哭。他的大头娃娃也是千人一面,毫无个性,个个都咧着嘴傻笑,但每幅作品笑得都不一样,他的作品加起来笑出(或哭出)了一部中国近代史。王广义的“大批判”系列作品借用西方当代艺术的波普手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借“文革的流行”批判“当代的流行”,一种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拙劣媾和与无奈。方力钧的光头青年,表达了一种另类的反叛:泼皮,玩世不恭,幻灭。似乎看透了一切,解构一切既定的神圣庄严,除了犬儒主义,否定任何价值,体现出一种“我是流氓我怕谁”的痞子精神(详见方力钧自传《像野狗一样生存》)。罗发辉的作品则表现了这个社会的颓废和荒唐。从欲望玫瑰到欢场男女,除了欲望,只有绝望,于是消费主义盛行,人们纷纷主动或被动地投入欲望的洪流中,道德已经沦丧,社会开始糜烂。罗发辉作品中的人物要么面目模糊,要么根本就不要脸。我想这不是偶然的。
毫无疑问,上面列举的“当代艺术家”们是优秀的,是勇敢而坦诚的,他们的作品也都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国人的时代性格和生存状态,是一个时代的真实写照。但是,如果中国的“当代艺术”到这里就嘎然而止,百年之后,我想后人是会骂我们这些先人板板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些胆小麻木,一些无耻堕落,一些傻儿巴叽,一些泼皮无赖。这就是我们要留给下一代的肮脏的文化遗产?这就是我们要后人继承的颜面无光的历史?
仿佛是为了弥补“当代艺术”的这个历史缺憾,杜峡出现了!杜峡的作品一改前辈的做派,刻画出中国人阳刚的一面,追求光明的一面,直面黑暗的一面。他的作品大多画的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脸上长满钢钉一般的坚硬胡渣,浑身充满正义的力量和勇气。他们“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鲁迅语),敢于质疑一切不合理的事物,追寻历史的真相。“的确,皇帝没有穿衣服!”,杜峡就是喊出这句话的那个小男孩儿。在杜峡的画笔下,我们终于看到了有个性的人,充满阳刚之气的人,觉醒的人,有血性的人!在这里,我分明看见了久违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当然,他是用很黑很黑的幽默来呈现这一切的。
杜峡是重庆人,所以在他画的人物身上,你能看到“重庆崽儿”的影子:干筋火旺,遇事不怵。生活中的杜峡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重庆崽儿”。1989年的风波,他是四川美术学院的积极分子。事件之后,杜峡一下子成熟了。毕业之后,他放弃了给他的教师职位,选择了做职业画家。后来长期寓居北京,成了“北漂”,走上艰难的艺术创造的道路,努力找寻自我精神的出路。这个时期杜峡开始大量阅读和思考。
纵观世界艺术史,每一件伟大的作品背后都有一颗高尚的心灵,而高尚的心灵一定是痛苦的心灵,因为只有高尚的心灵才能真切地感知一个时代的痛苦,一个民族的苦难。这样的心灵往往也是孤独的心灵,因为“君子不党”,这是保持独立人格必须付出的代价。高尚的人总是命运多舛,因为“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当年与他一起追求理想的同伴,一些人出国了,抛弃了这个国家;一些人下海了,与时俱进发财了;一些人归顺了,一些人堕落了,一些人放弃了。而杜峡依然坚持着当初的追求,尽管日子越过越艰难。最终他把他的经历、他的思考、他的情感融入他的创作中,形成今天我们看到的杜峡作品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时代气质。
生活中的杜峡是相当风趣幽默的人,很爱讲笑话。一旦进入创作状态,他又变得非常的严肃。在解构主义、犬儒主义盛行的今天,高尚显得可笑,崇高显得虚假,严肃显得不合时宜。已经没有人敢面对宏大的题材,进行严肃的叙事,但杜峡依然故我,二十年如一日地坚持面对历史和社会的重大课题进行严肃的叙事,不开玩笑。
杜峡的作品中,值得称道的是他的人物画,他的人物画创作有两个特点:
第一,表达人的愤怒。
在一个世风日下的年代,做“人”是不容易的,做一个正直的人更不容易,因为“君子可欺之以方”,然而偌大的中国总还是有不少人在坚持,尽管为数不多。在杜峡的作品中,着力表现的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人物总是面带怒容,心怀不平。与其他“当代艺术家”热衷于表现国人的麻木、装傻、泼皮恰恰相反,杜峡喜欢表达人的愤怒,对国人的麻木、装傻、自欺欺人愤怒,对社会的不公愤怒,对历史的不正经愤怒。懂得愤怒的人是已经觉醒的人,敢于表达愤怒的人是有人格尊严的人,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国人的进步。唯有觉醒觉悟的人,有人格尊严的人才能带给这个国家希望。
第二,表现平凡人的抗争。
杜峡相信历史很多时候是由真实而自然的人创造的,有人格的人才会有所作为。所以他善于表现本来自然的人在一个不自然的环境里被无助的异化。有时他也画大人物,比如画薄熙来,更多的是一种调侃似的历史反思。
他喜欢表现身处逆境甚至困境的人。无论置身何种处境,他的人物总是在作不屈不饶的抗争或追寻着真理。
杜峡的作品风格成熟,个性鲜明。不论走到哪儿,只要是杜峡的作品,你总能一眼就认出来。他的用笔大巧若拙,不落痕迹;用色简单而表现丰富,极为考究;画面构图更是匠心独运,暗藏玄机。每一幅画都有所指,有所言说。并且每一幅画面都张力十足,富于戏剧性。
当最黑暗的时刻过去,群星集体退场,夜空中孤星闪耀,那就是启明星。其实群星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了光芒,因为黎明就快降临。时空的转换,成就了最后登场的杜峡,一时之间,他竟成了夜空中独自闪耀的孤星,带给我们黎明的希望。
最后,我衷心希望“当代艺术”尽早退出历史舞台,也但愿杜峡是最后一个“当代艺术家”。古人言:诗家不幸国家幸。那样的国度必然更加祥和美好。近代史上,历史跟中国人开了多少次玩笑了,这一次,我希望:不开玩笑!
2015/3/1于牧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