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见佛

——观罗积先生的画

学贵得师。认识罗积先生已有近二十之久，这么多年来，罗积先生一直在多个方面给了我很多帮助，有此良师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事。

先生原名罗戟，1982年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从艺已逾三十年之久。先生名字的变化似乎正应和了他的画风由青春年少时的挥斥方遒向中年时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转化，而此种转变也愈加触及了中国画的审美核心。吾生晚矣，难以梦见“文革”结束后艺术界处处春光的盛景，却可以从众多的资料中感受到大批青年才俊潮水般地涌入久违的考场的历史画面。他们中只有少之又少的人进入大学校园，乃至意气风发的毕业，进而成为当代美术界之中坚力量。诸多的世事虽已乘风远去，仍不乏津津乐道之处。

建国后，中国美术界经历了一波三折的风云变幻，其人事进退，心灵挣扎，岂易言哉！然以笔者陋见，此番折腾对中国画来说可谓破坏力有余，建设之功不足。而我们的江苏国画界则一直在历史的风云际会中守望着传统，从傅抱石那一代的画家到钱、亚、宋、魏再到新近时期的新文人画群体，无不受益于对中国画传统资源的深刻理解。罗积先生的画风显然同样受益于此种氛围，技法纯熟而不造作，气韵生动而无半点俗世的烟火气，笔逸而调高。一切如同京剧大家的吟唱，能高能低，从容洒脱。

在先生的作品中，我尤其喜欢其笔绘的罗汉，无论气息还是图式均可视为先生人物写意的代表。先生对传统的体悟以及慧眼独具的审美意趣，从中便可一目了然。画画对于先生而言，只是生活的一个部分而已。这在热衷于占山头，无限制地推销自己的当前的画坛风气下显得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不过正是如此，当众多的人在人生以及艺术的道路上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的时候，先生依然故我地保持着一份士人的襟怀与坦荡。故而，我总相信先生在绘画道路上仍会大有精进。为者常成，行者常至。从历史的角度上看，社会的发展难免多有曲折，然而人生却只有一次。因此我们不应自命不凡，又切莫妄自菲薄。先生在喧嚣骚动的都市中所表现出的冷静总让我铭记在心。由此我似乎明白先生为何善于描绘罗汉了——那些罗汉虽是面带尘世的表情，却在提醒我们小心浮世的是非纷扰。其实，我们活着的每一天均在修行，作画也如是。如果说，成就艺术的道路也分顿悟与渐悟的话，先生的画应该属于后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渐修中顿悟。我从不认为绘画可以顿悟式瞬间成佛。我想先生三十多年的丹青生涯也印证了这一切。花开见佛。其间的因缘不是等待而是修行。

于量写於金陵榴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