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的“黑色素”

--《第二回·孙宏伟画展》前言

搭建颓唐的“罗生门”，上演一场孤绝的“游戏”--这是画家孙宏伟的海上第二次个展。鉴藏家徐国胜脱口给出了一个名字：“第二回”--“一回生，两回熟”“书接上回”……这都意味着一种递进的持续。

显然，孙宏伟的“罗生门游戏”，让我们似乎嗅到一种持续拷问的味道，看来他的作品不想养我们的眼，只虐我们的心。似乎在激愤的率意中揭示，或在酸涩的荒诞中暗示--这像一个酒醉吐真言的状态，而这恰好还原了深层吊诡的生存环境以及焦虑的灵魂，以晦暗的底色涂抹出一幕幕草根、屌丝的普罗大众真实的假相。触及式的反思与拷问，只有先虐虐心，痛痒痛痒。

如果给一个艺术家扣一顶高帽，当然很容易。比如：挂靠一下“担当”的“主题”，或端上一碗“励志”的“鸡汤”……但可是，令人狐疑的，总是假惺惺的。面对孙宏伟如此真率的作品，应当羞于浮夸。我们已经被诸多的浮光掠影洗够了脑、养足了眼，我们似乎正需要打个冷颤--凉快凉快……因此，孙宏伟虐心的拷问似乎并不是他处心积虑的原初企图，我们能肯定的是：作为艺术家的孙宏伟，首先在表现角度与审美取向上构建个人的绘画“系统”，并在身处当下的些许现实感触之间，自然而然的打了一把“擦边球”。而当他的作品撞到我们的眼睛，便又擦了一把火花……正如太阳，它喜欢燃烧，它必须燃烧，它发誓要燃烧--燃烧是它的第一要义，其次才是照亮万物，然而，也正是它的照耀赋予了它的意义。

孙宏伟以他的“黑视力”形成了作品整体的“黑色素”基调。由黯黑统领惨白、腥红，以未完成式的书写风致呼应了篆刻粗砺的残缺美。不为做旧，一任破碎……这便融合了形色，继而形色又融合出意味，相得益彰。由此更加切近了酸涩的颓唐，吊诡的惊悚。正如埃德蒙·伯克的阐述：惊惧是崇高的最高效果，次要的效果是歆羡和崇敬。使任何事物非常可怖的方式，即晦暗。一切崇高的东西都是力量的某种变形……

可怖可以崇高，那么，在可怖中虐心而后的拷问与反思，也是一个崇高的过程。孙宏伟抖搂的乱象，似乎触及了无奈挣扎的生存困局，照见了人们光艳的表面下内心深处不同方面、不同程度的焦灼。尽看鸡犬升天，走在太阳阴影里，慌张、无聊、疲于奔命的熙来攘往……

孙宏伟混乱中的诡异，能否让我们在虐心的黑色痛感中获得某些某种拆解？惊悸或许也是舒缓，晦暗或许也是朗澈。

郭宝郭（艺术批评家）

2015.10.25·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