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介绍
序
文/李小山
在人们的印象中,海钟很早就出道了。按字面理解,出道的意思无非是成名成家--换句话说,海钟年少成名,早早挤入名家队伍中了。我得赶紧声明,“名家”不是评价一个画家的标准,因为很多“名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虚名而已。
记得十几年前,我策划并主持一个中国画展览,和海钟结识,立即对他的作品刮目相看,之后断断续续有些联系,始终觉得他是非同一般的:目标明确,并且步伐坚定。我不喜欢随大流的人,也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前者没有个性,跟随潮流亦步亦趋;后者没有原则,随时可以变换观点和立场,以换取实利。海钟对潮流避之不及,心无旁骛地追逐他的理想,几近于固执的程度。固执有其可爱一面,又有其不好的一面。我与海钟多次谈论过这个问题:一个画家的坚持和变通在何种意义上有助于自我拓展?结论大概是模糊的,甚至是不存在的,因为它涉及到每个画家不同的才分、素养和目标。所以,我总认为,任何言辞都得落实到个人头上。譬如,对有的人而言,若是固执己见了,明摆着就是一条末路。对有的人则相反,固执帮助他一心一意走自己的路,直至最终登顶。
海钟主攻山水画,也画一些人物、动物小品。就题材而言,他涉及的范围比较广。大家都知道“从心所欲不逾矩”这句名言,指的是一个人在积累了丰富阅历之后的人生状态。海钟越画越松弛,有点“从心所欲”意味了,随手书写,皆成文章;肆意涂抹,佳作频出。但是,海钟在“心”与“矩”的关系里,其实更多地重视了“矩”。这是中国画的两难境地:没有“矩”的规范和约束,何来中国画源远流长的美学趣味?埋头在“矩”里淘金,不问“矩”外的世界,还有多少可挖的东西?从内部看,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许多问题实际上被遮蔽了。从外部看,又无法触及“矩”的核心,容易导致认识的隔膜和偏离。这样,如何在两难境地里突围,是难上加难的。
如果海钟以目前的姿态一路向前,境况会怎样?如果他转身去做中国画“破局”的工作,境况又当如何?我素来认为,守成也好,破局也好,都是创作实践的事,是画家通过不断的实践来实现的。就像许多自称要保守中国画精粹的人实质是一伙草包,既不懂什么叫做精粹,又不知如何去保去守;而叫嚷着要破局的人往往乱搞一气,大多是自欺欺人。我和海钟每每论及此事,总会心一笑,意味便在这一笑之中。话得说回来,我们毕竟不是谈禅论道,画是具体的,具体的东西是可以通过分析和解剖来认识的。我能够说,海钟的悟性和才能支撑得住他内心的小宇宙,因此,对他的期待才显得真实。
此前,海钟发了一批近作的图片给我,是为画展所准备,从中可以看到海钟的一以贯之的坚守。有的论者从海钟对古意、禅意之类东西的迷恋,得出一些高大上的结论。我倒是认为,画家就是画家,没有那么玄妙。画家有境界之别,有意趣之别,有气象之别,等等,这一切还得落实到创作上和作品上。我面对海钟的画作时,有时候不免产生一种恍惚--假如他早生一百年或两百年,是否更如鱼得水?或者,恰恰是他生在当下,才凸显出他的独特品位?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恍惚,我想了大半天,也没结果。
2015·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