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介绍
Q:阎玉婷
记者:我们可以先以这一次展览《持久的魅力》作为切入点,聊一下展览的作品,请您先介绍一下《蓝晒》这个系列。
张大力:对这个作品的技术探索是从2009年开始做实验出现第一张,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七年。通过很久对这个技术的实验,我可以在纸上、布上、油画布以及很薄的宣纸等其他的纸材上进行创作。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件作品,一个很重要的契机是因为黑桥,那个时候说要拆迁,我很想通过我的方式来记录黑桥的图像,于是我就想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记录,但它还是黑桥。
我们艺术家在面对一个题材的时候,总想找一种不普遍的技术,这个技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我们才会觉得有意思。为什么要艺术家呢,艺术家就应该这样,从一些书里发现了一种技术,经过实验后成功了。当时我不光做了这些竹子,还做了很多人,像你看过早期有骑自行车的那些。那个时候我记录了很多黑桥的生活,像这样骑三轮车的人,但单拍一张照片太简单没有意思。在《蓝晒》中出现的创作方法和技巧,起码从技术角度来说我觉得是作为艺术家在提供一种贡献。在表达某一个题材的时候,应该用一种新的技术。这些都是在黑桥找的模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不单单只表现人。我同时在思考如何打开一个边界,有的题材确实是只能表现人,有的题材我觉得什么都可以表现,可以表现植物,可以表现建筑。所以后来我通过《蓝晒》的技术层面把这个框架打破了。
记者:我之前在整理资料的时候,觉得您每个阶段创作的特点十分明确,每个阶段都很完整。请您介绍一下每个阶段的思路和逻辑?
男:因为曲线太近我们还看不清一个人他的终极体现是什么。有的人要等到八、九十岁你才知道他是谁,因为社会在不断地变化,我们每个人也在不停地用自己的方式调整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现在社会发展的速度太快了,要等到所有的东西都走完了,我们才知道一个人和社会的关联原来那么密切。它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当年不能解释的,但过后完全用一种语言就可以解释。这也可以用来理解艺术家的行为。当然艺术家的语言需要滞后,当时解释不了。你评论五四时期的小说你看每一篇都不完美,因为那个时候语言刚形成,而且都是旧知识分子写新小说,但是过了那个阶段你再看它是可以解释的。我想我也是这样,可能别的艺术家也是这样的。
记者:从您现在创作的状态来说,这个系列做完了之后,你会一直延续着做,还是说它是同步一直在完善与生长。
张大力:我一般是同步,不然我花的时间太长。我一种创作要做,但涂鸦涂七年、十年,其他什么都不干也不行。我在涂鸦的同时也做雕塑、拍照片、画画,每一种创作延续到最后,差不多了,我就给它断掉,或者把它融合到另一种创作里去。
记者:据我了解,您的的整体大的线索,一个是涂鸦系列,另一个应该是第二历史,之后是刚刚提到的《蓝晒》系列。
张大力:我觉得我有几个大的东西,一个就是涂鸦。从涂鸦牵扯出来了绘画,它有AK47,还有从雕塑做人体的翻模,从翻脸这个系列一直到现在的雕塑。还有对第二历史图片的研究。这几个大的系列差不多组成我艺术的语言逻辑,或者看待世界的一种逻辑。
记者:我个人觉得在这几个系列当中,肖像,或者把肖像作为更宽泛的概念,对于肖像建立的一个意识,好像一直存在于整个系列里。我觉得不光是人物的形象,对于肖像的建立,不管这种涂鸦在城市中建立了一个很符号化的肖像,包括像AK47以纯肖像来建立一个符号语言,还是《蓝晒》系列,虽然它跟肖像没有必然的关系,除了黑桥之外。但它存在的形式感也有肖像被观看主体的意识,不管是竹子还是鸽子系列,它都有一种被客观观看的视角存在。当然这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所以想跟您聊聊肖像创作对象,或者以肖像作为一个话题,您有什么样的想法。
张大力:我觉得艺术家是这样,人类几千年的艺术创作,它最主要关注就是人自身。我们画人像,画各种战争题材,但表现植物和动物的作品从整体数量来说算少一点。我们不能说表现动物、植物的题材跟人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它也是人类的观察,是通过人的眼睛去理解这个世界。它还是我们人的选择,或者特定时期的特定表现。比如宋朝花鸟,那个时代是那样的表达,但是到了别的时期就不是了。所以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它应该更多提供人类眼界的可能性,我们在一个时代如何观察这个世界。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很少,科学家提到这个世界94%是暗物质,只有4%是我们知道的物质。在这4%里面我们人类所知道的还不到万分之一,可能是十万分之一。那我们为什么不研究写各种实验,在有生之年在很短的历史中能够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人是一种好奇的动物,我们看世界的方法,包括我看人看什么,我觉得在我作品里,现在就是要打破这种东西。我什么都想去表现,不论表现什么,都是用我的眼光去看,别人不会这么看,你就是跟我用同样的技术,也不一定这么摆,用这个角度。所以越多的眼光做作品越好,用越多的技术越好,作品做了越重样越丰富多彩形式越多越好。这样当后人研究你的时候也会说,这个人有什么想法,他为什么这么画,他那个时候这种技法从那里来,眼光从那里来的,这个有意思。
记者:你最初怎么会以涂鸦的形式来创作呢?我觉得涂鸦在西方还是蛮复杂的一个社会体系与艺术系统,但是在中国又产生了新的处境。
张大力: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当时我到西方之前是八五思潮画水墨画,我是用西方的技术和手段来表达中国人的精神,那个时代普遍都有这种想法。但是我又不能画古画,我就画墨抽象表现主义,用的是宣纸,还有很多是用油彩宣纸画那些红的。但是到了西方以后,我一阶段已经跳过去,我觉得在宣纸上这么画跟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而一个人最重要是看自己生活在哪里,用自己现在的脑子看周围,所以我就断然放弃了这些水墨,我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路往哪走、怎么做也不知道。只有一个东西最简单,那就是涂鸦。我画一百张油画会耗很多年,而直接画水墨画我还是中国人住西方,所以干脆找一个最简单,也能表达我的心情和我居住环境有关系的形式,涂鸦是最适合的方式,因为它速度快,第二天就可以实现。
记者:涂鸦在西方也与领地的各个方面有关。
张大力:它是西方的一种亚文化,主要流行在青年里。它反抗主流文化,一个是有领地,主要大部分是在抗议。这种抗议或多或少有用,但是时间长了就变成一种势力。我一个人中国画涂鸦,开始不知道要画什么,我就写汉字、画我自己,画一个人头,但是只有我知道,有含义。它表示我存在,我在这个地方。至于能不能卖,能不能进入艺术史不重要,我觉得我释然了,只要能表达自己的存在就很好。而当它挪到中国是有意义的,正因为我在西方住了这么几年我这么做,到了中国那个剑走了很长时间,一下穿透了。在北京这个大都市也有这种亚文化,也有年轻人对主流文化的嘲讽和抗议,涂鸦不仅仅是西方的形式。在西方的形式中,涂鸦是一张画,画的很好看还有签名。但是我的涂鸦是有个人很大的强制性,有一种特别性,因为我一直画同一个符号。最终我把涂鸦的形式放弃,凿成一个洞,看起来它已经不是涂鸦了。当然我们今天用很多东西都是西方的,很多技术都是,但最终变成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由我们操纵。
记者:可以聊聊本次展览的主题吗?
黄锐:这次的展览,我想把近几年一直研究的关于时间的因素加入。以往的作品,我都以空间概念为主,以及文字游戏等。可是我发现,当我把时间因素加入后,作品多了一层压力,要考虑时间是压缩的还是断续的。因此,对我来说新的作品也是一个挑战。在空间主题的基础上加上更多的拓展方向。
记者:本次展览《持久魅力》在名字上给观众传达了一种温柔的、正面的、积极的印象。但是根据中国当代艺术近年的发展现象,《持久魅力》变成了一个尖锐的、具有批判性质的名字。您对这个展览主题的概念有什么想法呢?
黄锐:我多半更多的集中在作品的创作上,对展览的主题我没有太多的意见。但我觉得本次展览对空间和舆论的操作是非常有意思的。对艺术家的选择也是策展人经过了精心考量的,我觉得能够和这几位合作会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记者:那你这次的作品是特地为了《持久魅力》做的吗?
黄锐:是,发现那两扇大门是一次偶然的机遇,之后策展人杜曦云向我发出参展邀请,我认为这个材料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就特地做了这件作品。
记者:听介绍您对易经有很深层次的研究,请问这次作品中是否有易经知识运用的考虑吗?
黄锐:我的大半生都是被易经所指引、所解放的。它是我思考的源泉。易经在某些方面是有实用功能的,比方说用药,保健等。但是对我来说,易经对我的影响并不表现在于一种物质实用的方向。但是其关于“阴和阳”的真谛却又在我精神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比如说作品舞蹈动作的收和放,静止和张放。
记者:您如何考虑这个作品中阴和阳的体现呢?
黄锐:这个作品其实由很多阴阳的元素构成,比如说作品的开关,颜色的表达,官方语言和民间语言等都是对立。基本每个空间都是在一个对立的关系中,就像我们生活的节奏每时每刻都是在这么一种对立的关系中。我所专注的阴和阳是需要呼吸的,而世界的万物都是要呼吸的。我的作品的构建需要很强大的独立思考能力,它存在于日常,但是又需要超出日常。也就是说作品不是表达现实的东西,所以它应该是一个知识存在的个体。作品本身应该有一个自我运行的能力存在,而且要求它的本身和含义都能够存留到过几年以后。
记者:您刚才谈到关于作品阴阳的相互对立关系。这是一个很平和,很自然,很规则的关系。但作为艺术家这么一个个体在创作时,你是如何平衡个体系统和建立完整系统之间的关系呢?
黄锐:我可以说我很独立,我和一般人的思想不一样。我是一个反信仰的人,但我有崇信。就像《易经》一样,我的这种崇信是具有自然观和哲学观的,而不是信奉宗教或超外力。我崇信的导师是天和地,但天和地不是神但他们又具有神的地位,所以它们支持着我去自由地转变自己的内心的形态。
记者:你的作品表现出了与语言和思想力的特别关系。可以请你讲讲这其中的关联吗?
黄锐:我关心语言因为两个侧面。一是因为语言是记录生活和历史的载体。虽然其他艺术媒体比方说视觉艺术和音乐也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但我更偏向于文字的直接。文字更偏向一种思维系统,它跟艺术的视觉语言的切换和转化是有很多挑战的。比方说,我们熟知的古代诗人们,像李白,王维,杜甫都有着他们各自独特的用诗词表现情景的方式。杜甫的诗句更逻辑化;王维的诗句更意象化,行程强大的视觉效果;李白的诗更加情感化。从意象的角度来看,文字是非常丰富的。但是经过了文革的时期后,文字从精金阶层变的更加开放化。我觉得文字运动的再兴起是非常可能的,也可以不用等待诗人和文字家把工作做好,这空间中有很大的艺术家的可能性。
记者:现代互联网让文字变的更加的图像化,您对这个现象有什么看法呢?
黄锐:我觉得中文文字的解放是需要一种方式。文字不能有太多的限制化,它是需要被视觉化控制的。甚至说,文字是视觉的脉络之一。但是我个人认为现在网络媒体和影视传媒使用的文字太过幼稚,这种语言表达是一种翻译文,但是翻译后的文字失去了太多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