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我们”的?
赵松
当美术馆邀请并授权策展人以某种名义或概念,把一些艺术家聚集起来,用作品占据其空间时,一个展览就诞生了。无论是策展人,还是艺术家,在谈及展览时,都很清楚,如果要在“展览”前面加个属性定语,那只能是“我们”,因为共谋的利益共同体关系俨然从一开始就已是默认的状态。
在艺术权力系统中,美术馆似乎有着天然的道德优势,并致力于强化其话语权,自觉与策展人、艺术家建立共谋关系,以实现对多重价值的充分融合。同时,策展人与艺术家也会默认,这种价值是可以因参与而分享的,并愿意将“我”纳入到此展览的“我们”里。
但,所有好的展览,恰恰由于其在艺术家个案呈现上突破了“我们”的意识氛围才成其为好的。也就是说,在好的展览里,“我们”是不存在的。说到底,是“我们”的角度在任何真正有价值的展览中都是不可能存在的。无论是美术馆还是策展人,最终都必须聚焦于艺术家个体和作品本身,而在此基础上所做出的思考与想象才有可能是有意义的。
将一个展览命名为“什么是我们的?”其实只是想指出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伪问题。在艺术领域,没有什么是“我们的”。甚至毫不夸张地说,也没有什么是“我的”。只有实现其“存在”的艺术品“在”那里。展览的现场不是展示艺术家的现场,而是呈现艺术品的现场。当一件艺术品“在”这里,它与其作者也就不再是创作中的那种关系了。它以自身特质实现了“存在”,并从此开始构建生成与整个世界的关系。
此次在春美术馆推出的这个展览,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基于这样的思考进行策划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以一种非主题化的方式,点到为止地呈现近年来春美术馆始终在关注的一些艺术家的创作。对作品的选择是以非常个人化的方式完成的,与之相关的讨论也几乎都是在一对一的状态下进行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与赵春馆长所承担的角色更像是秘密的地下情报人员,我们适时交换信息,偶尔悄悄会面,就这样,让与这个展览有关的所有内容与细节逐渐清晰起来。最后,我得承认,在消解“我们”的过程中,我们确实是乐在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