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介绍
贝浩登(巴黎)很荣幸为艺术家陈飞举办个展“美术”,这是他继2014年贝浩登(香港)的个展“我和肉”后, 在巴黎画廊的首次个展。
陈飞,1983年生于山西,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喜欢以讥讽手法处理经典作品,一反传统,以营造他者感觉。例如《拾荒者》(2010年)便以约翰?艾佛雷特?米莱(John Everett Millais)的前拉斐尔派杰作《欧菲莉亚》(Ophelia,1851-2年)为蓝本,描绘了一个年轻女子在森林池塘钓起欧菲莉亚/陈飞的开膛身躯。 《小武基》(2012年)也有点马奈(Manet)《女神游乐厅的吧台 》(A Bar at the Folies-Bergère,1882年)的影子,画中的售货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电器行里。新近作品里,之前对东西方艺术史和绘画手法的间断性探究,终于发展成了实践重心。
卡通源于将设计从一表面转移到另一表面,这一手法最为人熟知的是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顶壁画,今天这转移程序主要用于动画电影,亦是陈飞学生时代的主力。电影本质上是连串静止画面构成的动态陈述,选定一帧静止图像,即是以转喻的手法来突出某一时刻。本次“美术”个展,陈飞以中西方普遍认同的(艺术)历史时刻为素材,解读他眼中的当代(艺术)史。
展览的重点作品是《传统自画像》(2015年)。谐谑唐突的氛围中,赤裸的人像尺寸几近真人,阳具勃起,一派西方画家经典的恃才傲物的姿态,如伦勃朗(Rembrandt)、委拉斯开兹(Velázquez),乍看之下不免觉得这是件戏仿作品。但委拉斯开兹的自画像在宫廷肖像画《宫娥》(Las Meninas,1656年)中只是配角,反之陈飞的作品却俨如王者般地聚焦自身 。画中陈飞理应进行中的自画像无迹可寻,就连背景也是莫名的黑暗。这幅自画像暗示了画家自恋情结(也包括艺术史)的不断循环,而观者也被置于一个艺术家的主观位置来看待作品(从画家、镜子或自画像的角度?)。作品糅合了高雅与通俗的艺术文化、公众与私人的生活,证诸其他对比,更可见出构图的精心安排,例如:主角的右前臂与阳具、右手画笔与左手调色板均排成一线(调色板/画中画是调侃抽象艺术在艺术史上的价值和地位);纹身则更多暗示了更多画内音,如他的心脏纹身也恰好在心脏的位置。
作品《写生》(2016年)中,圣巴托洛缪/大力士海格力斯站在丛林中,头部和站姿都模仿公元3世纪(约216年)的《法尔内塞海格力斯》(Farnese Hercules)雕像,但肩膊上挂着的却非尼米亚猛狮,而是从自己身上剥下的皮,活像一件浴袍,令人想到最初安放雕像的罗马卡拉卡拉浴场(约216年)。两只小猪静静凝视海格力斯,暗示他要完成的12项艰巨任务之一:捉拿厄律曼托斯山的野猪。这位英雄受天后赫拉施咒操控,误杀妻儿,以身代罪完成12项试炼,最终建立新的家庭。
《博物学》(2016年)中的女子一身泡吧/健身装束,站在草田里,周围簇拥着各种动物,如穿山甲、松鼠、企鹅等。 描述室内场景的《国情》(2017年)则展示了一个中国家庭,处于虚构的1960年代美式客厅,父亲正在阅报,母亲在呷茶,非裔美国小孩正走近母亲,中央是陈飞半身像作壁上观。另一幅承袭荷兰的静物画,描绘了一只盛满水果的中式大碗,台面摆放的黄瓜和香蕉别具意味。
最后,《大事件》(2016年)中那些向外爆发的光线,令人想到常见但不无争议的日本太阳图标,尤其是皇室的日出标志。类似的图案还存在于著名的日本浮世绘,如葛饰北斋(1760-1849年)、歌川广重(1797-1858年)的作品。顺带一提的是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Hirst)的旋转画(spin painting),以半机械方式制作,最终成品其实是画布拒绝颜料(作画)的产物。相比之下,陈飞的创作没有随机成分,均是精心营造,尽管有不少地方留待意会。他笔下的日出光芒四射,中心实则是空白,与西方纹身中老套的升日相似,而在重拾这图纹设计的同时,显然刻意避开了其黑暗的由来。
即使描绘边缘一族或另类情景,陈飞也自成一格。次文化和高雅文化的各种意象,无分中西,皆可拈来戏谑指摘。纹身或许是体表的永恒印记,但蕴含的信息却不是一成不变,背后的故事更是任人解读。陈飞不一定反对等级(次文化也会排外),只是喜欢颠覆罢了。
文:墨虎恺 (Christopher Mo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