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业兴:帷幕
开幕时间:2020-09-19
开展时间:2020-09-19
结束时间:2020-10-15
展览地点:北京朝阳区酒仙桥路2号798艺术区中二街D07
策展人:王将
参展艺术家:张业兴
主办单位:站台中国
站台中国-dRoom空间荣幸地宣布,将于2020年9月19日隆重推出艺术家张业兴个展《帷幕》,展览由策展人王将担纲策划,将持续至10月15日。
《帷幕》是张业兴在站台中国举办的第三次个展,将呈献其于2020年中新近完成的十余件绘画作品。它们是艺术家在其个人线索上的持续推进,延续了其早期作品中对人造空间的关注,并用一种节制的超现实风格构建出怪诞场景。于其中,多变的角色,不相称的布景,铺展开非诗性、戏剧性的视觉叙事。画家在作品中表现出对冲突形式的掌控力,他以出色的技艺驯服了所绘物象的异质性格,使其艺术语言获得了颇具内在张力的完满性。
缘由某些隐秘的心理动机,画家将其视觉记忆——包括社会生活中的所见和艺术历史中的图像——转译为这些绘画的主题。作品并不执意述说明确的故事,只为激发观者自然流淌的冥想,并试图揭示出世界的荒诞现实。
帷幕
文/王将
“一道魔幻的帷幕,上面织满了传奇,挂在世界的前面。塞万提斯派堂吉柯德去旅行,撕裂了这道帷幕。世界在这位流浪骑士面前,以它非诗性、戏剧性的裸体,呈现了出来。”
帷幕,在米兰·昆德拉那里,是世界的幻象。诸如光芒四溢的英雄传说,完美无暇的爱情故事,亦或,令人怆然泪下的悲剧……而这一切,无非是人类经验的概念化,理性提炼的要素,最终锻造出的叙事原型……它们并非世界的本来样貌,却占据了那些诚挚的头脑——当我站在张业兴的画前,思绪不可抑地流淌。画中的事物样样属实,组合在一起又分外荒诞。那道垂落于一侧的帷幕,让我想起了昆德拉的“帷幕”;想起了阿加莎的“帷幕”;想到,遮蔽在作品背后的画家;想到,遮蔽在理性深处的欲望。
每件作品的诞生,总能在孕育它的时间中发现原委。画家的创作线索,亦是理解其近作的有效路径。一直以来,张业兴的作品显露出他对人造环境的浓厚兴趣。幽闭空间,是他创作中的常见主题。缘由童年的生活经历,密闭的氛围更能带给他舒适的心理感觉,而这种寄情性,自然催生出他的创作内容。从2010年到2017年,他的这类作品为数众多。大多时候,场景中了无一人,所见之物被规矩地陈列,显示出秩序理性的现代美感,而其绘画语言则呈现出洗炼概括的作风。面对所绘物象,张业兴调度着空间深度和平面趣味的均衡,这对他来说游刃有余。人造空间的理性秩序为他提供了兼纳二者的结构框架,他的创作在这两条路径上齐头并进,达到了一定强度。张业兴笔下的一切真实有力,就像传统的现实主义画家那样,他以准确的透视表达出空间的纵深。通过视角的选择与细节的取舍,物象的形状被调试到恰当的平面节律之中。绘画表面则呈现出一种起伏平均、厚实柔韧的质地。而那些颜料在作品边沿增生的延展区域,更使观者无法忽视其绘画本身的物质属性,这成为了其作品的显着特点。张业兴如此描述他的工作细节:“在调整过程中,形象被不断地被刮去又重来,画面逐渐形成了一种醇厚的感觉。而我习惯将那些废掉的颜料移到画框边缘。它们积结出一些自然形状,仿佛是绘画世界向现实空间的蔓延。”由此可知,画家在不断地实践中,已经获得一套自洽又颇具意味的创作方法。
张业兴的绘画一直在极为稳定的线索上有序推进。在其近作中,人物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场景里,成为了不可或缺的画面要素,场景中的陈设则愈趋离奇。怪诞的布景,强烈的光线,使画面具有了一种戏剧性的特征。而那一道道垂落的帷幕,似乎界定了剧情上演的场域,为画家划出了自主之地。在那里,一切物象由他自由支配,组合的方式常常超出经验的惯性。某些场景中,物象是不相称的,甚至是去中心的,画家构建出一种无主线的视觉叙事。画中的每一个形体,都被刻画得独立而完满,表现出一种充分的“自持”,似乎各有其自身故事。而这些不搭边的事物,亦在画家的掌控之中。张业兴对色彩形状的敏感性,对平面表面的掌控力,驯服了不同物象的异质性格,画面最终形成了稳定的结构和调式。这种吸纳事物间冲突张力的平衡感,正是其绘画所显露的独特品质。而这一特点,在其近作《有了结果的赌局》中尤为明显。
面对画作的观众——内中情景的虚拟临场者——并无法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也许眼前的事物是一幕上演中的戏剧。但预设的观看视角告诉我们,所见之物近在咫尺。因而这里并非剧场中的舞台。它看起来亦不是日常中的房间……幽谧的氛围里,两个身份不明却扮相相似的男子正在缠斗,一个用力地将另一个摁倒在地。他以熟练的架势锁住了对方手脚,不留丝毫让其反扑的余地。胜负自然已经分明,但纷争的缘由却无从辨清……也许和这次缠斗有关,这房间中的镜子,受到了撞击而出现碎裂。它正面朝着观者,却不能映射出形象,而那里,亦没有画家自己。看来,画家并不想把自己设定为先在性的临场者。通过镜子,也许他在向我们昭示,他,是这空间中的全知者……那笨重的路墩和房间极不相称,被故意放在观者视线的最前面。古典式的强光照射着它的表面。强烈光影与几何形态,怪诞、玄幽,成为了迷思……帷幕深处,一个背影潜藏,幽暗得像一片阴影。他,面容被遮蔽,沉思的姿态,充满了无限忧愁……而那硕大的拳头,那高耸起的雕刻,恰巧与这位沉思者的身体紧贴,不知是否是画家的诡计,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思想而刻意赋形……
显而易见,这是画家编排的一幕心理戏剧。若要弄清这些事物间的原委,恐怕是徒劳。内中过大的逻辑空白会打消观者用智力去粘连他们的意图。强势的符号学分析也无非是牵强附会而来的自尊,终究只是制造出的真相。理性,并不是解释世界的唯一方式。张业兴绘画中那个荒诞的、袒露的、非诗性的、无中心的世界,才更像我们所遭遇的现实。
在今天,艺术史的视觉资源成为了当代创作者的工具栏,而张业兴的绘画亦节制地携带了些许“超现实”气质。自上世纪20年代伊始,超现实风格对文化领域的广泛影响持续至今,这是其它主义、流派力所不及的。它的确有好的一面,如同它的初衷,艺术家可以通过对无意识的研究来揭开一种更真实的心理现实,为其对自我的表现提供深层的可能。但在当下,由于电影、广告等媒介对超现实形式的泛滥使用,它已成为了一种样式主义的典型症候。而众多晚近的艺术创作者,亦肆意挥霍其形式的遗产,使它有了沾染“刻奇”的嫌疑。于此,张业兴自有他的判断。他没有将其绘画推向过度的形式化,有意与纯粹的“超现实”风格保持距离。他选择了一种适当的折衷策略,持守着相对写实的绘画手法,描绘具有日常现实参照性的事物,并在图像的筛选和重组上卯足功夫,以求锤炼出一种能够与观者发生真实共情,并充分激发其回忆与冥想的绘画语言。这种节制的品质和清醒的目标,反而使张业兴的绘画与同类作品相比,显得与众不同。
画家,工作室中艺术创作者。职业空间的囿限并不阻碍其对社会问题的关照。中国语境中的政治、社会现状提供给张业兴丰富的生活感受和创作素材。在其近作中,观者不难发现他对社会问题的关注。不同身份的角色在画家的心理剧场中轮番出现。一场场荒诞的剧幕,上演着个人和社会的撕扯,欲望与良知的纠缠。
张业兴的近作展览,为观者提供了画家所体认的现实。而我想,之于艺术,亲历的感知易于洞察它的真相,而文本,亦只是它的一道“帷幕”。
2020.9.15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