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舞酣歌
开展时间:2022-03-13
结束时间:2022-05-08
展览地点:SGA沪申画廊
展览地址:成都市高新区盛通街天府长岛29栋2号
策展人:王钰
参展艺术家:黄渊青、潘微、薛松
主办单位:SGA沪申画廊
前言
黄渊青、潘微和薛松,三位风格迥异的艺术家,选择了“汉字”这一共同的主题,以表达他们对于文字符号与造型艺术之间关系的思考。
与文字的关系,是当代艺术最深刻的窘境,也是每一位当代艺术家最烦心的困扰。当汤姆·沃尔夫讥讽当代艺术只“画出来的箴言”,是对各种时髦思潮的急切迎合时;当让·鲍德里亚公开声称当代艺术“一钱不值,只是思维层面的弄虚作假”时,艺术家们竟然毫无还嘴之力。然而,艺术家们还不了嘴,并不是因为这两位知识分子说得对。而是因为,要想还嘴,艺术家们就必须使用文字。这就好比一位围棋选手与一位拳击运动员吵架,最终只能以打一架来解决。胜负因而毫无悬念,也毫无意义。
其实,在古代中国,造型艺术与文字还是有过一段蜜月期的。在汉字刚被发明的商朝,大到都城的选址,小到牙疼,商王都热衷于占卜问卦。于是,巫者用热情的舞蹈请下天神,祝者用动听的话语取悦天神,史官用谦卑的文字在甲骨上记录下天神赐予的答案。这是舞蹈家、口语讲述者与文字记录者关系最融洽的一段欢乐时光。在这“恒舞于宫,酣歌于室”的巫风中,造型艺术家当然也有着很重的戏份。作为巫者的一个重要分支,他们画下君王祖先的模样,用青铜铸造出神兽的章纹,以彰显统治者的合法与正当。
然而文字就像鲧当年用于治水的息壤。从一开始,就会自我繁殖。符号生成符号,概念派生概念。仅仅一千多年后,到了汉朝,巫者分支之一的史官,其权力随着文字一起膨胀,摇身一变而成为知识精英。而舞者、口语者、画家和雕塑家,这些昔日的同伴,现在不得不跪倒在地,成为知识精英的奴婢。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段历史,这个关于文字与造型艺术的故事。有些哀伤,或许还有一点怒气。但更多的,却是怀念。在那昔日美好的时光里,文字还没有象今天这样霸道。巫、祝、史,小伙伴们以各自擅长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彼此和睦相处。三位艺术家同归而殊途,表达的正是这份对昔日的怀念。
潘微的办法是让文字符号的所指松驰下来,甚至融化掉,让早已对编码解码形成条件反射的观者,将注意力聚焦于文字的能指部分。而薛松,则是把锦灰堆一明清士大夫文人对造型艺术的亵玩一打了个颠倒。他用各式各样的图像资源,比如香烟广告、样板戏剧照、乐谱,甚至货币,拼贴出文字。这是一个非常高级的玩笑。精通符号学的朋友当然懂得薛松在表达什么,并发出会心一笑。
黄渊青的作品,乍一看与文字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其实不然。从宏观的层面,黄渊青用相同的颜色和彼此平行的笔触,在画面中形成音乐小节一样的基本单元,从而追求整个画面的结构性。而在微观层面,他则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中国传统书法的线条之美。他的画像什么呢?就好像他在唱一段京剧,戏文被完全抽离,让我们专注于唱念坐打中的那份韵味。“请注意我作品中的书法性”,黄渊青如是说。
文字是自繁衍和自抽象的。自从发明了文字之后,人类就像个刚得到一把水枪的孩子,兴奋得过了头。我们给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取了名字,我们甚至还发明了不计其数的、在现实世界中无法指代的抽象概念,从而深刻地改变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了我们自己。与之同步改变的,则是权力的性质和分布。米歇尔·福柯说:“知识分子正是通过对知识进行定义和分类,实现了对这个世界的霸权”。在短短的7000年时间里,通过使用文字,人类这个物种变得更含蓄、更善于精巧的思考。但同时,也变得更残忍、更善于装腔作势和自寻烦恼。
好消息是,文字并不是无远弗界的,更不是无所不能的。在文字之外另有一个世界。它阳光明媚,花团锦簇,流光溢彩,锣鼓喧天。正如我们眼前的这一场恒舞酣歌。
学术主持/顾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