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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晟:沈小彤的画

开展时间:2022-07-01

结束时间:2022-08-18

展览地点:龙美术馆(西岸馆)第2展厅

展览地址:上海市徐汇区龙腾大道3398号

策展人:王薇

参展艺术家:许晟

主办单位:龙美术馆(西岸馆)

艺术总监:赵欢

展览介绍


2022年7月1日至8月18日,龙美术馆(西岸馆)将推出艺术家沈小彤个展“画·沈小彤的画”,由龙美术馆馆长王薇担任策展人,吕澎任学术主持,赵欢任艺术总监。本次展览是沈小彤在上海的首场美术馆个展,将呈现其近10年来的创作,包括“相”、“花·果”、“墨·山水”、“竹”等多个系列,共计22组作品。

文 | 许晟

不知不觉到了2022年,许多事情都与过去不太一样了。这种不一样或许不那么重要,年份毕竟只是人类赋予世界的节点,它遮蔽了人与世界之间的真实关系。如果发现了这一点,那么在2022年画一张画,就不会像艺术理论或者当代展览所暗示的那样,要么无聊,要么困难至极了。在2022年,要画出怎样的东西才算是美好的?其实美的事情从来没有变,美是一切作为“万物灵之长”的人对这个世界的发现。今天的人却逐渐习惯了强调自己的独特,逐渐忘记了世界的样子。沈小彤的画既不是固有的样式,也没有特别的创造,它们用了很大力气才变得平淡。它们带来了一种老生长谈式的抽离感:“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原来人连自己在哪里都无法知道。作为一个理念,它一点也不复杂,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夜观繁星的好处,只是距离上一次看星星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久。

在90年代的中国,画出一张“好画”是很容易的,因为那时候的“好画家”有着普遍的“标准”。如果有人还不清楚那标准是什么,就可以去看看那时候沈小彤的画。陈年事都只是旧事,但一个需要被知道的参考事实是,早年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不满20岁的时候就被周围人一致视作天才。至少在成都,当艺术市场还是天方夜谭的时候,有不少热爱艺术却又找不到出路的艺术家,就是被他的作品所触动,才找到了不管不顾地继续画画的理由。后来,当代艺术逐渐热闹起来,“立场”和“观念”变得比“好画家”更重要了。很多收藏家用当时作品的升值来证明这些虚伪概念的作用,但那时候买中国当代艺术就像在2000年买房一样,它们升值与否跟购房理念或居家品味毫无关系。那时候,沈小彤曾被邀请加入那些因市场而起的阵营,他拒绝了,他说:“我行我的路吧”。

“天才”不一定是个褒义词,但天才并不是那种自信能够轻而易举就很优秀的人,而是那种不理解为什么别人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的人。于是沈小彤陷入了必然的孤独,他不想一直做简单的事,不想画那种已经可以准确预测能够被哪些人所喜欢的东西,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幸福而有趣的人。许多年后,“标准”终于变成一种普遍的负担,一种迷茫的起点,艺术家们终于开始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沈小彤早已在自己的路上走了很远。这显然不能证明什么,不能说明他就一定是今天最好的艺术家之一,但他也显然活出了最好的自己,对得起自己留下的每一笔。他早已知道,天才也好,庸才也好,艺术家没有好坏之分,没有输赢的结果。艺术家是要让这个常常显得很糟糕的世界变得美好一点,那么显然就首先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美好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证明的人。他的画也是这样,安静,自处,对凝视和漠然都习以为常。就像一片风景,或者星空,别人看到也好,没看到也好,它们就在那里,既没什么用处,也没有什么好处。

看星星的时候,视线会消散在无限远的地方,并见证那些来自遥远过去的光点,变成自己的现在。沈小彤的画也会让视线消散,让观者见证那些来自过去的笔触和颜料,变成自己的现在。画上的颜料很稀薄,每一笔都很清晰,以致于它们构成的这个叫做画的整体,随时都会——或者正在——坍塌成无数碎片。终于没有什么概念了。所谓画,就是一些由颜料和笔的动作所构成的临时整体,就像文化,或者社会,或者语言,也是临时的整体,星空也是。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整体是抽象的,而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颗星,才是具体的。人的愚蠢就在于,常常把这些抽象的概念当作真实的,并为之牺牲了那些具体的部分。这与自然相悖,自然界的冲突都是具体的,而忽视生命的具体性是许多人类丑恶的根源。

沈小彤的画提醒了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画,没有什么图像,也没有什么语言,有的只是颜料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没有讲述艺术家与自己作品之间的关系,因为“作品”也是抽象的。它们仅仅是艺术家与材料之间的无可取代的关系,这才是具体的。艺术家除了材料便一无所有了,就像星星也只拥有周围的虚无。在相对论之后,人们终于知道,“时空告诉物质如何运动,而物质告诉时空如何改变”:星星终于没有处在一个统一的宇宙秩序之内,它们一直在讲述自己如何身处各自孤独的时空里。在沈小彤的画里,材料就像是星星所在的时空,它们告诉艺术家如何运动,而艺术家告诉材料如何改变。但是,在这样的辗转缠绵里,它们仍旧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存在”的。“存在”也是一个抽象的词汇,没有什么是存在的。一切都只是某种连绵的运动的一部分。这就是画面坍塌之后,人们所能看到的东西;也是星星背后那无边的虚空。

于是,人们会迎来某种忧郁,就像丢勒所描绘的那种,或者苏轼所描写的那种。这种忧郁是巨大的,压倒性的,无处不在的,它们幻化为那些具体的,不可被约分的,不可被归纳的,作为其自身而存在,又包含了超越自身的自然之运转的事物,比如漆黑的大海,江边的松树,山顶的城堡,巫师的咒语,金色的面具,水中的奥菲莉亚,暴风雨,巨人脚印,座头鲸的尾鳍,打碎的鸡蛋,街角的塑料袋……当人们鼓起勇气面对现实世界,并且幸存下来以后,就会发现这些事物可以缓解那些无解的迷茫和巨大的创伤。它们于是成为那些最为晦涩与黑暗之处的出口。顺着出口逆行,不仅会发现欲望和死亡,还有现实所给予的,一切求完美而不得的屈辱,以及生而为人的惨淡和羞愧。人们最近对此应该不陌生才是。它们一直都在那里,不能被回避,毕竟人是“万物灵之长”,需要去发现这个世界。在沈小彤这里,这些出口便是苹果,山林,竹叶,或者别的什么微不足道的,却又徘徊眼前不散去的东西。它们是美的,它们从不忽视世间无法被忽视的东西,并依然对世界的仁与爱造就的奇迹报以感激之情。

“心即是宇宙”,人或许只是宇宙出于过分的孤独,给自己准备的一面镜子。镜子的一切内容都不来自它自己。沈小彤的每一笔就像镜子的反光,反光不太清晰,镜面有许多残缺,划痕,模糊不清,但镜面就是镜面,所有装饰都是多余的。这样逐渐继续下去,宇宙也成了自己的一面镜子,当人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永远看到的只是自己。事情于是变得简单了。如果自己的心里没有文化的隔阂与偏见,没有敌对和歧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东方”和“西方”了。人不是为了证明某种身份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何况,这两个概念是十八世纪以后才出现的,它们被当时的欧洲学者用来塑造一个“西方文明”的神话,为此需要一个“东方”作为反衬。当人们用这对概念来思考的时候,就已经掉入了殖民主义逻辑的陷阱。沈小彤的画并不像一个“东方画家”的作品,而是一个在生活中逐渐完整的人所留下的痕迹。如果非要谈文化身份,那么令人高兴的是,这样的艺术家可以出现在当代中国。但这也跟其他艺术家没什么关系——所谓“文化自信”,就是可以不用对自己的文化身份报以自信,但要努力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沈小彤的画到底好在哪里,这不是一个问题。早春山上的一朵花,又能好在哪里?但有一点很明显,沈小彤的作品不是“逸笔草草”的,也不是“天人合一”的,而是冷静而精确,并因此充满了深沉情感的。这种气质并非源自任何文化的传统,而是人在单纯而专注地面对世界时候的本能。它存在于一切方法或形式刚出现的时候,存在于具体的真实比抽象的谎言更加重要的时候,比如唐代的钟表结构,五代的风景画,宋代的钢铁技术,阿拉伯世界的数学,伽利略的物理,浪漫主义的诗歌,登月的火箭,或者任何人对阳光,雨水或花朵的一次认真欣赏。

人总是更容易喜欢理念,因为理念可以交流,更可以自圆其说,而具体的事物无法自圆其说。科学和艺术都是具体的,所以都无法自圆其说,都是建立在未知和假设之上。科学的假设首先在于,宇宙中每个点上的物理法则都是一致的,这是一切物理研究的前提,但这不仅无法被证明,物理学家甚至都无法说清“一个点”究竟是什么。艺术的假设则在于,人的天性是美好的,所以艺术才需要内在且完整的真实,但这也是无法证明的,甚至比黑洞之内是什么更加难以确认。无论如何,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人,将此作为生活和工作的基础,并努力以仁爱和理智面对周围的每一个人,和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的每一件事物,沈小彤就是其中之一。

 

关 于 艺 术 家

沈小彤,1968年出生于四川成都,1989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现为职业画家,工作、生活于成都。

沈小彤曾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包括:“日记·我的风景”,北京国际艺苑美术馆,1994;“诱惑日记”,北京中央美院画廊,1997;“沈小彤个展”,香港汉雅轩画廊,2008;“临湖泛海”,成都当代美术馆,2013等。

他还曾在北京、上海、成都、广州、美国旧金山、法国巴黎、德国波恩等地参加了很多重要的群展,包括:成都“中国西南现代艺术大展”,1988;中国美术馆“中国首届现代艺术大展”,1989;广州“中国广州首届油画双年展”,1992;中国美术馆“中国美术批评家年度提名展 ”,1994;德国波恩“中国!”展,1996;法国巴黎“巴黎·北京”展,2001;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溪山清远-中国新绘画”展,2011;上海“开今·借古:龙美术馆(西岸馆)开馆大展”,2014等。沈小彤的作品被国内外众多机构与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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