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个午后，阳光和张钰画作里的颜色一样美好。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李恺和王芹，来到张钰的工作室，得知张钰的个展即将举办，他们就张钰的新作展开了聊天。我把文字做了整理，正好也给张钰的画册多了段小文字，也能让读者了解一下张钰的创作历程。

被采访人：张钰

采访人：李恺（艺术家）

王芹（新媒体主编）

文字整理：王芹

《丛林》 布面油画 90×60cm 2021

世界的层次和创作的历程

李：我们的世界已经分层了，一个是自然的层次，从你的作品当中可以看出来了；还有一个就是机械的，科技的层次；第三种就是不可见的魔法的层次。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超感官的时代。虽然我们坐在一个物理空间当中，但我们知道另外一个世界是不能碰触的，但又是客观存在，而且还会对我们产生影响。这几个层次的世界都被张钰在作品当中叠加在一起。

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绘画历程，到目前为止，可以概括成三个阶段：第一个是表达自我的阶段；第二个阶段是表达同类。而现在这个阶段，我给的一个定义是表达“异类”。如果把绘画语言当成一个工具画框，最初你是透过画框来看自我，表达自己，延续两年后，你开始透过画框看周遭的朋友，看同类女性，你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某些共鸣，描绘他人，现在又进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透过画框来看时代。你现在用的那些元素，象征性的物件，还有色彩搭配，是把握了一些时代的脉搏和文化倾向，流行和时尚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把视野转向了关注当代文化的一个背景？比如说科技，未来，还有现在最流行的元宇宙。

张：在网络社会的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大众文化对每个人的熏陶和影响无处不在，身处这个环境谁都逃不开，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是每个人都会面对，都要应对的变化，我只是用画笔把它画出来了。我个人喜欢时尚的东西，而且愿意接触新事物，吸收新知识，自然的就把这些带进了画里。

王：不同身份的人有不同的表达，你的表达方式是用图像把它记录下来，其中带着自己的一些观点。其中也有一种对未来的担忧，这种内在的紧张和焦虑感其实一直都在。早期画“羊男”的时候，是性别关系，现在是科技跟人关系，她很快就能感受到潜在的、微妙的变化。

李：你前期的作品表达疼痛比较多，是一种很朴素的情感。现在慢慢变得有些小资情调了，这个变化从画中人的服饰就可以看出来。《沉默的第六感》这张相当的复古、华丽。很多画里出现了拉夫领，它把人固定在了某种规范里面。在《迁徙》里你把人放在盘子里，底下又是拉夫领，脑袋就像是一种高级的食物，《链接》里人物只露出袖子都能看出来是很华丽的衣服。但在你早期的作品里白色的衣服居多，没有过多修饰，都是日常化的，只是环境复杂一点，人还是简单的，现在的修饰越来越多，更具有戏剧性了。

张：好像是有这个问题，这可能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自己的喜好也发生了变化吧。

李：我觉得具象写实的创作手法比较边缘化，你会担心艺术界对你的一些质疑吗？

张：比较早期的时候会在意，现在没有了，因为我只是用了一个具象的外壳，重要的还是观念的表达。我在画自己想画的，他们的质疑与我无关。

王：你近期作品的空间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画面中的外景都像是做了假的布景，没有空气感，不是真实的空间。

张：对，我好像在画一块幕布，给演员做一个舞台。这是我自己导演的一部剧，一切都是按照我自己舒服的方式来。我就是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小宇宙。

王：复杂的图像和单纯的形式传递给人的情感密度是不一样的。我自己更喜欢你的肖像作品，如《她她她系列》。一个侧面没有任何附加物的图像，形式更纯粹更古典。但是，你始终没有往这个方向走，一直是各种物象并置，而且越加越多。不过这反而形成了一种风格。

张：你可能觉得简单一些更好，我画的时候想不到那么多，想画就画了。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把控这个事情，这两年加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是乐此不疲，本身画的乐趣也在此。

王：你现在的作品，内容越来越丰富，画面变化也是挺大的。不过不管怎么变，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你的作品。

张：之前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用同一个尺寸，画差不多的东西，让画面更统一，这个想法被朋友及时的劝阻了。近期作品的画面中都是一个女孩，居于正中，手里拿着有象征意味的东西，头发颜色不一样而已，画里表达的情绪也开始趋同了。还有一种可能是现在想要表达的情绪，其实是一种不确定的情感，因为现实生活中并没有真的变成了这样。比如我胳膊坏了，真的接了一个机械手臂和我幻想着接了一个，性质是不一样的，画出来的也不一样。你感觉不到那么强烈的情绪，因为这是我想象的，并没有真正的在我身上实现过，以前我画的东西即使不是我的经历，也是你的、他的，或者文艺作品里我能感同身受的一种情绪，现在更多是我想象中的一种人的一种情绪。

展览现场

《堡垒》 140x110cm  布面油画 2020

任意门和画画，都是我的梦想

王：有人说艺术家一定要学会自我营销自我推广，维护好自己的社群关系。你觉得艺术家应该用自媒体进行推广么吗？

张：自媒体平台是一个让别人了解你的便捷窗口，我会在一些平台上定期发布自己的作品还有绘画有关的信息，但还不会过度沉迷其中。关于营销我自己是做不好的，也不愿意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我会和画廊、经纪人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画画之外的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

王：你做作为职业画家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做个展？

张：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我画的比较慢，要攒够一个个展的数量很困难，而且这些年销售的状况还是比较好的，好多画刚画完就被收藏了，有一部分还去了海外，往回借展就比较麻烦。最重要的是内心把个展看得很重，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如果达不到要求，就不会仓促去做。

王：那这次个展是什么样的契机呢？

张：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吧。2020年春节和好朋友聚餐，期间每个人要说一个新年规划，我萌生了做个展的念头。从那一天算起，开始攒画。我定好的三年的时间25幅新作品，这两年就不能再参加展览或是卖画，处于停摆状态。机缘巧合，2021年10月，我现在的经纪人罗忠学约我见面，看到了我的新作品和画册。他恰好正在寻找合作艺术家，我们一拍即合，很快就决定由他来筹备我的个展，一切开始提上正式议程，发展的比我想象的要快。2022年4月，他接手了先声画廊，早在前几年我已经在这里参加过几次群展，知道这是一家有着17年历史的专业画廊，能在这里做自己的第一个个展感觉特别有缘份，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有了专业的策展人和画廊，让我增添了更多信心。

王：展览的名字叫“任意门”有什么缘由吗？

张：我给画册起的名字是《任意门》，也是个展的名字。我感觉画画就是通过作品建立一个自己的小宇宙，在这里剧情由我来编写，舞台、演员、服装由我自己设计主导，虽然有时候想法是受社会时代的影响，但自己想象构建的成分更多，任意门借机器猫里面的那个任意门之义，穿过那道门，可以随意穿行，有若干个分身的女孩设定生活在若干个平行空间里。还有一个名字的选择，叫“分身”。跟任意门是一个意思，是一种精神的出游。

王：筹备展览的这三年生活状态有什么变化吗？

张：这三年非常稳定，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两年都在筹备展览的事情，时间还是挺紧张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

展览现场

《雷声》 130x60cm  布面油画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