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
开幕时间:2023-09-19
开展时间:2023-09-19
结束时间:2024-02-20
展览地点: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杭州)
展览地址:杭州市南山路218号
参展艺术家:赵无极
主办单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 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浙江省人民政府
承办单位: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 中国美术家协会 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 浙江省教育厅 杭州市人民政府 中国美术学院
特别支持:法国驻华大使馆 中国驻法国大使馆 中国驻瑞士大使馆
策展单位: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 赵无极基金会
协办单位: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 法国文化中心 佳士得
总顾问:许江 金一斌 多米尼克·德·维尔潘
总策划:高世名 弗朗索瓦兹·马尔凯-赵
策展人:余旭鸿 杨·亨德根
策展组:马楠、吕亭瑶、薛佳音、亚瑟·德·维尔潘、夏商周、露迪雯·科蒂埃
借展方:蓬皮杜艺术中心,法国巴黎 法国国家造型艺术中心,法国巴黎 赛努奇博物馆,法国巴黎 新加坡国家美术馆,新加坡 香港艺术馆,中国香港 香港M+博物馆,中国香港 中华艺术宫,中国上海 苏州博物馆,中国苏州 德基艺术博物馆,中国南京 弗朗索瓦兹·马尔凯-赵以及相关收藏家
支持单位:浙江省委省政府接待办公室 浙江省公安厅 浙江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 杭州海关 浙江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 浙江省文物局 浙江省档案馆 浙江广播电视集团 浙江日报报业集团 中国银行浙江省分行 中共杭州市委宣传部 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 国家电网杭州供电公司 华侨控股集团
2023年9月19日,作为杭州第19届亚运会重要文化项目、2024中法文化旅游年项目、浙江省文化艺术发展基金重点项目,由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与赵无极基金会联合策划的"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正式启幕。本次特展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浙江省人民政府主办,法国驻华大使馆、中国驻法国大使馆、中国驻瑞士大使馆特别支持,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中国美术家协会、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浙江省教育厅、杭州市人民政府、中国美术学院承办,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法国文化中心、佳士得协办。
"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展出了赵无极的油画作品129件,及重要作品和相关文献共200余件,是在中国举办的亚洲最大规模赵无极回顾展,是最高规格的赵无极艺术大展,也是这位最具世界影响力的华人艺术家对中华文明之根的礼赞,向世界展现了中法文化交流的杰出成果。
赵无极是享誉中外的华裔法籍著名画家。1920年出生于北京,1935年入读国立杭州艺专(中国美术学院前身),1941年留校任教,1948年赴法深造,1985年受文化部邀请回母校(中国美术学院)举办绘画讲习班。2003年当选法兰西艺术院终身院士,2013年辞世于瑞士。他融通中西,创造了极具特色的艺术风格,其作品系统收藏于全球150余个重要博物馆及美术馆,如法国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为东西方文化交流作出了独特贡献。
赵无极曾说:"我自中国走出,使我能再走向中国。"赵无极具有深厚的中华文化底蕴和家国情怀,一生致力于中国艺术精神的现代性诠释,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艺术典范。"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是一个传统与现代有机衔接的艺术现场,是一次从传统到现代的跨越,是经由"结合"而形成的中国式现代化文化形态的一种实践转化。展览秉持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充分运用宝贵文化资源,加强文化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共同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与实践创新。
赵无极的艺术生涯萌生于杭州,杭州哺育了他的艺术。在赵无极逝世十周年之际,他的一生力作重返杭州。本次特展汇聚了来自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法国国家造型艺术中心、法国赛努奇博物馆、新加坡国家美术馆、中国香港艺术馆、中国香港M+博物馆、中华艺术宫、苏州博物馆、德基艺术博物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等艺术机构、赵无极夫人弗朗索瓦以及世界各地重要收藏家的藏品,展出其油画、水墨、水彩、版画、瓷绘作品以及相关影像文献等,以六大版块多角度系统地梳理了赵无极在不同时期的艺术探索。展出的重要作品有以杭州为主题的《我在杭州的家》《父亲的花园》,以及三联画《向我的朋友亨利·米修致敬》《向弗朗索瓦致敬》、双联画《向塞尚致敬》等代表作。
据悉,本次特展于2023年9月20日至 2024 年2月20日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2023年9月26日起正式对公众开放。
无极之风
许江
赵无极先生仙逝已经十个年头。仰望他的笑容,心中总感亲切。1985年初夏,在先生的讲习班上,我跟随他学习一个月,画了两张人体,一张肖像。肖像正是赵夫人。作品犹存,常忆常新。当年的一幕幕,如在目前。转眼三十多年过去,爱念往景,未尝不感叹岁月易逝。无限怀想之中,总有一份情境潜伏心中。2004年,赵先生孤身来访,我陪他重游罗苑艺专旧址。坐在当年艺专的阳台之上,望湖中舟楫往来,湖山共色,赵先生像孩童一般开怀大笑。也许,少年家山记忆袭上心来。湖水无波,隐隐绰绰,西湖的静影中浸染着岁月的纤浓。当天夜里,赵先生到我的画室看画。他劝我不要当院长了,应专心画画,并亲自示范了用油的妙意。一个月后,工作室电话铃响,赵先生在电话的那头吃力地告诉我:他在巴黎为我买了油,调制好,带到邮局,邮局说是危险品,不让寄!他只好向我说抱歉了!接完电话,我站立良久。画油事小,却寓着某种期许,让我感动。孰为知遇,所念尤为铭心。2020年,当值先生诞辰百年,国美即筹划回顾特展,却遇上三年疫情。今年正值先生仙逝十年,中法两国共同举办赵先生纪念展。溯游往事斑驳,浮沉天地幽茫,正是寄喻藏山,兴叹逝水,微言大意,俱点滴在心,闻于大道。诚可谓:大道无极。
回想赵无极绘画讲习班的岁月,最让我难忘的是每天在写生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坐先生身旁所展开的坦诚交谈。赵先生话不多,反反复复说的主要是:"向民族的优秀传统学,向世界第一流的大师学,两方面结合起来,加上自己的个性,这样自然而然地融合起来,形成自己的风格。这个风格不应该是地方性的,而应该是国际性的,世界越来越小,东西方互相渗透,中国画和西画的界限已经不存在,不要找个套子将自己套住,应站得高,站在世界艺术之上。"这些话语似乎老生常谈,却在国门初开的时候,出自这样一位享誉国际艺坛的大师之口,尤让向往国际艺坛新风的学员们注心沉思。在这里,赵先生提示的,不是简单地回到传统中去,而是思考如何站在世界艺术之上,这正是一个至今依然发人深省的命题。赵先生用他的示范向大家传达"绘画要呼吸"的道理。"呼吸"的生命症候,包含两方面所指:一方面指伴随绘画的笔色所呈现的气息,另一方面指观看与表现之时依着个人修为所生发的气韵。他说:"绘画之先,不妨像和尚静思一样,把一切都忘记,让你的感情、你的个性浮上来,通过你的手和画连到一起。人需要呼吸,画面也需要呼吸。让你的身心与画面接触,让你的呼吸在画面上流动。你让画面呼吸,画面又帮助你呼吸。"赵先生如老僧入定,絮絮道来。他的这种提示似乎与抽象艺术的放怀写意相关联,其中却包含了让绘画来化生精神、放怀写意、超越概念,实现自我生命突破的东方精神的精髓。赵先生将这种超越还原在人的一呼一吸、呼吸同机相应的生命活动之中,提倡东方式的此在生命的自由,由此来炼化人的精神,导向与造化同气相生、气韵共鸣的境界。此番深意,却是我们在后来几十年的艺行之中,在中国式现代性的无尽摸索之中,才缓缓体会到的。
赵无极先生生于20世纪20年代,40年代后期奔赴巴黎。在那里他首先进行了一系列石版画创作。这批创作充塞着思乡的忧情,同时也打开了某种诗意的东方线描方式。法国诗人米修在这里感受到穿越东西的浓郁诗性。一段东西方的诗画应和揭开了赵先生国际艺旅的帷幕。他慨然写道:"我生命中的某种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20世纪50年代初,赵先生风一般地在欧洲旅行,但怀乡者的心中所念的却是东方古碑。那些甲骨上的秘符仿佛被一种火光激活,一种贯穿古今、宇宙一体的神秘气息,被幡然点亮。这种漂浮的、古老的悸动,让赵无极从克利的影响中挣脱出来,与东方字符鬼哭雨粟般的奇崛瑰玮相融汇。在这里,赵先生收获了生命的"呼吸"方式。在《向屈原致敬- 05.05.55》(图1)《向杜甫致敬》中,赵先生打开了一种气象葳蕤的"墓碑"方式,来激活心中浩然无尽的悼怀之情。他孤翮放怀,翔飞在巴黎艺坛的上空。他俯察到的是一种穿越东西方的山水之象。此象挥写着放骸跋扈的线条,散发出金铜一般的光芒。赵无极先生将他对油画油色的理解化入东方的浑茫气象,并以神经质的织维般线条来传递古之书圣的皴擦挥洒。赵先生不是画这凝厚的山水物象,而是以空的、虚的方式兴发空濛的山水之光。我们听一听他的激情自述:"面对画布,我必须与空间搏斗。不但要填满它,还要给它生命,把自己完全投注其中。我想表现动感,或迂回缠绵,或风驰电掣。我想借着对比和同一色彩的多重振颤,使画布躣动起来。我要找到一个放光的中心点。"这个"放光的中心点"正是他的心灵震颤。1958年之后,赵先生的作品多以完成的日期为题。这无题之题,以日记的方式记录他的种种人生际遇。这里有思乡之殇,有丧妻之痛,有行旅的焦灼,有无望的长吟。赵先生用绘画的方式,放牧心中的山水,放牧每一日的心灵远望。这山水时而高兀,时而低宛。那种大把刷子的挥洒,那种悸动一般的长毫毛笔的织线,记写他每一日的气息,记写这种气息所经历的不安和苦斗,最后归于心灵相安的那个世界。赵先生曾不无感慨地说道:"有时在凝视一幅已完成的作品时,我会吃惊地发现,它表现了我的愤怒,我的平静,或是激动之后再趋平静。我的画成为情感的指标,因为我毫不隐讳地流露了我的感情和心境!"从这个意义上说,赵先生是一位20世纪后半叶划时代的、世界级的现代诗人。
现代性是横亘在人类近现代历史中的一条大河。这条河川流不息,汐潮涌动。河的两岸是东西方大地。广袤大地因其地缘、节候、品性的殊异,带来不同的文化风神和四季景色。在过去的一百多年中,多少文化使者渡筏于两岸之间,体察不同文化的风息与内涵,咀嚼其间的融合与异变。无论我们逐迹波特莱尔的满斟象征琼浆的荒诞吟唱,或是从存在主义哲思中体会与东方老庄思辨的"浊而静之徐清"的深沉冥合,还是从东方的放意书写中揣想交响乐中钢琴提琴的肆情演奏,让某种抑扬顿挫的行云慢板吟哦蓦见绵延诗性的迷失与寻觅,我们看到这江河上多少穿梭往来的风帆。赵无极先生则是这无尽风渡之中最不能被忽视的巨桅硕帆。
1998年,中国美术学院七十年校庆,我们借来赵先生的《18.12.59》(图2),这让我们与赵先生的绘画有了一段近距离的接触。1957年,赵先生远赴纽约,发现了美国绘画中巨大的挥遒与自发之力。那种颜料的抛洒唤起他对中国传统狂草的遥远记忆。乘着这种狂蹈之风,赵先生彻底从物体和字符的标示中解脱出来,开启了他的无标题绘画的乐章。这幅作品以红色为主调,散发着火焰般的光芒。某种山壑之气从上端絪缊而下,在画面的中央撒开褐墨色的裂纹,仿佛亘古长夜的灵光,从禁锢的涯体中震颤而出,虚实之间贯注了一份浩然勃发的力量。这是一种鸿蒙初开的天地之力。赵先生慨叹:"中国的传统那么丰富,那么高强。中国绘画是对空间、光线的最恰当的经营,为什么不去追求这些连西方人都钦羡的东西呢?"赵先生立身荒原之上,有如立于东西交汇的雷霆闪电之中。油色的浓郁,软笔的轻抹,构成奇崛而丝滑的弥散。东方的书艺与山水,被油画的油性挥洒,被那个时代的勃然之气彻底激活,炼化为势与气的写意铺陈,从而揭开一派华彩淋漓的霞光世界。这是一种站在世界艺术之上的创造性的融汇,这是一份卓立于东西格局之上的浩然大道。
1985年的绘画讲习班之后,赵无极先生投入一种新的变化之中。1986年,他以《向马蒂斯致敬》为题,创作了一批大型作品。这些作品结构更为简约,色彩更为鲜浓,格局更为单纯,仿佛在吸纳马蒂斯所代表的现代艺术的精华,充盈着对于绘画探险的渴求。在这里,蓝、黑、红的构成之中,跬着一种对自然宇宙的恢弘执以智慧而又谦逊的沉稳,积成一派空濛却丰满的陶然大气。在这蓦然呈现的森然无涯的洞天面前,一种生命的芳华訇然洞开。我们在这些大型绘画面前,正向着一个隐密深邃的洞天张望。看到了什么?看到李白的"天姥吟留别"?看到苏轼的"江流有声、断案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看到东西方文化的神秘炼场及其明灭无定的精魂之光?
1989年春,我和几位当年讲习班的同学到赵先生的巴黎家中拜访他。赵先生指着那包得严严实实的画室,说他总在里边搏斗。有时,大画轰然倒下,他被埋在其中,十几分钟都出不来。实质上,这是一种沉醉,一种精神风游之时的沉醉。当此沉醉之时,他又像个觅家的孩子,受着绘画的感染,精神上收获着率性与自由,实现着纯粹的超越,完成了精神大地上的解放。2004年,在赵先生最后的大型油色绘画《风推海浪三联画》中,在那天地之交的浑茫之处,悬着一叶孤舟。(图3)这孤舟曾经出现在他早年绘画的线描里。如今,半个世纪之后,它又蓦然呈现,孤悬无际,单独而放浪,沧桑而恣情。这是一种写照,又是一份宿命,一份在东西两岸的云烟中穿梭无尽的宿命。赵先生视其所以,察其所安!
这正是: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二〇二三年八月二十日
两个传统,两个世纪
--赵无极的艺术道路及其文化价值
高世名
赵无极是现代艺术史天空中的一颗绚烂星辰,更是中国美院学术谱系中的一座历史丰碑。他的艺术贯通了东西两大文明传统,创造出现代主义的东方风格,让中华文明的根源性精神在现代艺术土壤中结出硕果。
赵无极的艺术融合了两个传统。他是中国古典和西方现代的文化摆渡者,自如地游弋在"古、今、东、西"之间。他在这两个传统中互为体用,双手互搏,或以保罗·克利式的现代绘画语言摹写甲骨金文的拙朴古意,或以表现主义的狂飙涂抹响应草书的笔势与章法,或以山水画的丘壑内营演化浑茫天地以响应莫奈,或以奇崛的构图、恣肆的笔法致敬屈子与李白。在赵无极这里,对于东方哲学和中国艺术写意精神的体认使他从对象化的写实中脱落而出,进入一种意象生发、当下生成的绘画状态。在他的绘画经验中蕴含着中国人感知世界的独特方式:游--变动不拘,游走不定;观--内外打通,体察入微;望--思感交作,会通履远。他用画笔周行于纷至沓来的意象世界,执心物两端,得兴象意境,恍兮惚兮,若有物浑成,依稀隐约,有氤氲明灭。这一切正如他所致敬的屈原--"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赵无极的人生贯通了两个世纪。他是20世纪开辟抽象绘画东方风格的大师,更是21世纪纷繁芜杂的当代艺术场景中的一位绘画坚守者。在今天,艺术媒介、观念与手段五花八门,AIGC图像无限生成,数字技术无比便捷,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绘画?绘画不可替代的东西是什么?绘画能否发明出新的感性?绘画能否触达人类的悲欢、寄托心灵的探寻?绘画是否足以安身立命?……这一系列纠结扰乱着当代画家们的追问,在赵无极的艺术生涯中似乎从未造成任何困惑。
赵无极说:"我让画面呼吸,画面替我呼吸",绘画在他生命中如同呼吸般自然,亦如同呼吸般不可或缺。赵无极毕生保持着绘画的天真与本能,因而他始终相信绘画,绘画对他来说也始终是自由而快乐的事。
赵无极强调绘画的"活性",要"让画面生动起来",这"生动"与"活性"与中国画论的"气韵生动"相通,同样也是画者由被动而能动的过程--被动即死,能动则生,"让画面生动起来"就是当代绘画的起死回生之道,就是由"生熟"之生抵达"生动"之生,最终回应到"生生不息"之生。
晚年的赵无极在对象与现象、物象与意象、抽象与具象之间自如穿梭,这是大多数当代画家所无法企及的。在他为数不多的话语表达中,他总是希望自己的下一张画更加自由。这自由并非只是自由地画,而是在画中得自由,通过绘画而自由。一方面,他作画讲究"胸无成竹",因而能够即兴发挥,纵情潇洒,自由从容。另一方面,这份自由源于自然,他说--"我不是画风景,是画自然"。在中国哲学中,自然是最本质的道:生机造化,自然而然。自然并非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而是浑茫天地间的生成变化,丘石林木俱为一体,眼前世界俱平等相,这是一气化形,万物成象,山川浑然一体,物象连绵不断,上下前后广延不可分割,无分无界亦无量无限。
在这个新世纪,赵无极隐居巴黎一隅,玩味寂寞,潜心作画。其画作所示现的,是一种饱含着诗性与哲学感悟的意象,于信笔由缰中情致生发,于形色得兼中成其气象。他晚年的绘画日趋纯粹,如同现代主义诗人们所谓的"纯诗"。在梁宗岱的论述中,所谓纯诗,"便是摒除一切客观的写景、叙事、说理以及感伤的情调,纯粹凭借那构成它的形体原素--音乐和色彩--产生一种符咒似的暗示力,以唤起我们感官与想象的感应,超度我们的灵魂到一种神游物表、光明极乐的境域。"在瓦雷里和叶芝那里,"纯诗"是音乐化了的"绝对之诗",同样,赵无极的晚年画作,乃是极度纯粹的"绝对之画"。荆浩《笔法记》中说"画者,画也"。斯之谓也!
"画者,华也",在赵无极生命的最后时光,画面变得更加松灵烂漫、瑰丽高华,其所根基者,是一份自由而澄澈、快乐又通达的心境。他的艺术以中华文明之传统,开现代绘画之生面,在世界艺术史上开辟出独树一帜的东方气象。他的作品"即中即西、亦古亦今",是东西文明互鉴在现代美术领域的最高成就,在世界艺坛绽放出中华现代文明的璀璨花朵。
斯人已逝,薪火不绝,精魂永驻,大道无极。
高世名于西子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