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标永远不是复制,而是创造一种新的风格,明亮、闪闪发光的色彩,并可从我的模特儿中嗅出优雅。”——塔玛拉·德·蓝碧嘉
自从“无他相机”等各式各样超强人脸修图功能出现,加上Instagram单月活跃用户超过十亿大关之后,被称或自称为“女神”者,其成长的人数也和全球总人口数一样持续暴涨增加,女神一词用到已经氾滥。本文从而发想,可以来认识一下接下来这位艺术史上的奇女子,也是一位真正女神中的女神─塔玛拉·德·蓝碧嘉(Tamara de Lempicka)。
《抱着一只鸽子的女人》(Femme à la colombe),油彩在木板上,35.1 x 26.6 cm,1931。Image Courtesy of Christie's。
发迹历程
塔玛拉·德·蓝碧嘉(1898-1980),1898年出生于华沙,她的父亲是一位俄罗斯犹太律师,母亲是一位波兰的社交名媛。1911年,她的父母把她送到瑞士洛桑的一所寄宿学校,她不喜欢那个环境,因此不久后便装病离开学校。后来她祖母带她去义大利旅游,意外地开启了她对艺术的兴趣。
从小立志就是要和妈妈一样,当一位可以过着奢华生活的社交名媛,蓝碧嘉如愿于1916年在圣彼得堡嫁给一位着名的波兰律师Tadeusz ?empicki(1888-1951)。不料好景不常,于1917年俄国大革命时,她先生半夜突然被秘密警察“Cheka”抓走,经过一番折衝后,终于获救,夫妻俩则辗转逃往巴黎。1928年起,她遇到奥匈帝国巨富收藏家劳尔·库夫纳(Raoul Kuffner de Diószegh)男爵,并成为他的情人,最后假戏真做而与前夫离异。蓝碧嘉于1934年与男爵结婚,从此活跃于巴黎为主的欧洲达官贵人间,由于她少有的艺术家背景以及世故的交际手腕,在上流社交圈中声名大噪,被称为“带着画笔的男爵夫人”(The Baroness with a Brush)。
艺术家。图/取自wikipedia。
在昙花一现的装饰艺术(Art Deco)风潮中,蓝碧嘉可以说是至今依旧最有名,也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她曾向莫里斯·德尼(Maurice Denis, 1870 – 1943)和安德烈·洛特(André Lhote, 1885 – 1962)学习绘画,也深受新古典主义代表艺术家安格尔(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 1780 – 1867) 的启发,因此她的风格融合了前述几位的特色,用相对夸张的方式去形塑人类“表象上的美学”。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她和丈夫移居美国。之后的创作主要以名人肖像画以及静物画为主。在她晚期的1960年代也曾创作了一些抽象作品,但不若她的具象作品那么受到重视与欢迎。1974年她移居墨西哥,于1980年去世。
德尼作品,《九月傍晚》(September Evening),1891。图/取自wikipedia。
洛特作品,《泳客》(Baigneuses),1917。图/取自wikimedia。
绘画风格
蓝碧嘉的灵感来源非常广泛,包括义大利文艺復兴时期的绘画,以及新古典主义中人物画的形态。她吸收了当时被认为前卫艺术─立体主义的精髓,结合绚丽的装饰艺术,从而发展出具有她高度个人风格的肖像语汇。在她製作最多的肖像画中,她融合了立体主义的几何、多面形式,来描绘她作品中存在的对象。这些图像中的人体,以一种抛光后的柱状体结构来呈现,透过她熟练纤细的处理,个个都宛如希腊古典雕像般地高不可攀,且带有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好年代”(la belle époque)特有流行服饰的时代风貌。
《戴着手套的女孩》(Girl with Gloves)。图/取自FLICKR(Irina)。
《Idylle》。图/取自FLICKR(Irina)。
她作品中人物的身体姿态往往略微扭曲,模特儿的眼睛向上凝望远处,作家Gioia Mori将这种表达描述为“凝视天堂的眼睛”(eyes gazing heavenward)。这个姿势的灵感主要来自宗教艺术,特别是对圣母玛利亚或玛丽抹大拉的描绘。这种诱人的女性凝视,显露出一种无辜和迷人的慵懒感,在当时的电影或杂誌中时常出现,女艺人们常常以此姿态出现在大众媒体前。透过这样一种独创的肖像呈现方式,蓝碧嘉的艺术天分受到当时上流社会和时尚圈中名人们的追捧,因为她将人们心中渴望成为的那种形象,转化为优雅的艺术品味。
《母爱》(Maternity)。图/取自wikiart。
个人特色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蓝碧嘉的作品为她提供了一个做为非传统女性表达自我的管道,但她个人的私生活,也让她成为那个时代非常特异独行的标誌性人物。处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放荡的黄金时代,身为一位勇于做自己的双性恋,她大胆从女性主义的观点,从容不迫地将情慾表现在画布上,终究为她在美术史上竖立了一个令人难忘的範例。
除了极少数的男性之外,蓝碧嘉通常描绘她的女性恋人和其他女性 - 通常是成对或团体 – 透过她的眼睛和笔下的绘画,我们可以看见一种在当时身为特权阶级高高在上的女性画家,如何看待她眼下同性彼此间情慾的流窜。蓝碧嘉作品最令人玩味的地方在于,她颠覆了传统上被画者的安排,裸体女人总是得从“男性观者”的“观看乐趣”上来考量。她所创作的裸女作品,不但打破那种只从男性角度来观看女人的习惯,更是从所谓上流社会,而且是个非常有地位的女性的角度,来描绘她眼中所见的同性间情慾。这一种被当时社会视为不入流,或甚至可能成为犯罪行为的描述,可以说是一种打破固有陈腐视角“化被动为主动”的呈现方式。
《休养中的病人》(The Convalescent)。图/ 取自FLICKR(Irina)。
艺术市场
蓝碧嘉这位受到二十世纪最着名也最受欢迎的世纪潮流与音乐女帝玛丹娜(Madonna)所偏爱的艺术家,其作品在市面上流通的并不多。一方面很有可能是因为收藏家惜售,或是因为惜售造成奇货可居,所以估价往往也很高,交易价格不甚稳定。如近期于2018年5月14日在纽约苏富比春季夜拍中,有一件尺寸相当小(35x26.6cm)的作品《年轻女孩》(Les Jeunes Filles),估价为400至600万美元,最后因为价格过高而未售出。然过了半年之后,于2018年11 月11日,在纽约佳士得举办的夜间拍卖中,一件由匿名的博物馆所释出,保存非常好的蓝碧嘉油画画布作品《音乐家》(La Musicienne, 1929)的拍出价格,达到了惊人的908万7500美元(约合新台币2亿8千5百万),破了艺术家的交易纪录。
《年轻女孩》(Les Jeunes Filles)。图/ 取自FLICKR(Irina)。
《音乐家》(La Musicienne),油彩画布,115.8 x 73 cm,1929。Image Courtesy of Christie's。
《草帽》(The Straw Hat)。图/ 取自FLICKR(Irina)。
最后,再让我们回头看看蓝碧嘉的作品、她作品中的人们,以及她在她那个时代中所选择、所表现的生活方式,应该更可以理解到她是真正多麽地与众不同。她曾说:“我生活在社会的边缘,正常社会的规则不适用于生活在边缘的人。”(I live life in the margins of society, and the rules of normal society don't apply to those who live on the fringe.)或许势利、或许叛逆,也艷光逼人、也桀骜不驯,你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但在距她人生最精彩的巅峰期后过了接近一整整个世纪,她依旧在世界舞台上褶褶发亮。
那么,如果在脑海中再重新扫过一次,你觉得谁才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