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免费,且服务到位
基本上说来,英国的图书馆全部都是免费开放的,只有些特殊的服务项目会酌收费用。每个图书馆有自己的服务对象,为了满足读者的需求,图书馆真可谓不遗余力。
举例来说,我平常使用最多的图书馆有两个,一个是我的大学图书馆,一个是离我住处不远的社区图书馆。利兹大学图书馆的馆藏之丰富,在英国大学里算得上数一数二。每个学期开学之前,图书馆员不仅会帮我将课程所需读物数字化,将推荐书籍与影音材料放在常借区(便于学生借阅,同时也可视需求而缩短学生的借阅期限),还会将书单寄给校内书店,以便学生视个人状况自行购买。此外,大学图书馆所举办的活动堪称应有尽有,从指导校内师生搜寻研究材料,到各种电脑软件的实习与操作,再到特种馆藏的品评与鉴赏等,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的社区图书馆则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为工作的关系,书籍和电脑屏幕看得太多,眼睛很累,所以闲暇时我喜欢 “听”书,平日最常借阅的也是这里的有声读物。除此之外,我的社区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一样,也经常举办各种活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馆员们主持的读书会。社区读者可以视自己的兴趣和时间加入,定期讨论读书心得。图书馆可借此刺激书籍和图书馆空间的使用率,提升图书馆的阅览“绩效”,更在无形中增强了读者的向心力与社区感。
数字化的大英图书馆
至于全英国最著名的图书馆,自然莫过于大英图书馆,它的收藏上溯3000年,藏品来自世界各大洲,不但包括各类典籍、地图、报纸、杂志等印刷出版物,也包括手稿、录音带和CD。其高达1.5亿件的馆藏中,几乎涵盖了人类知识的各种领域。
大英图书馆位于伦敦圣潘克拉斯的新馆,号称英国上世纪最大的公共建筑,主楼展览厅一周7天免费向大众开放。参观者可以观看录像,了解书籍的制造过程,也可以通过触摸式电脑随意翻看、放大达芬奇的手稿,以及唐代《金刚经》等图书馆珍藏。而电脑翻页技术本身便是大英图书馆研发出来的科技成果,在无须担忧损坏原件的条件下,既满足了一般读者近处观赏的需求,也可协助学者对馆藏珍品做进一步的细致研究,毋宁是一举数得。
事实上,大英图书馆和英国其他的研究图书馆一样,早在上世纪90年代即已着手数字化,增加数字形式出版物的保存,并以提供网络与数字化服务为目标。如今,读者只要申请个账号,便可以通过电脑网络直接与图书馆资料中心相连,进入图书馆的电子馆藏,充分利用大英图书馆作为欧洲最大专利信息中心的便利。图书馆服务技术、信息应用和传递方式研究上的领先,使得具有200多年历史的大英图书馆,至今依然在全球图书馆界保持着先驱地位。
博物馆的创意活动
1970年之前,英国的美术馆和博物馆无论是隶属中央政府或地方管辖,大多不收费。但从1970年之后,文化经济政策的调整赋予了主管机关较多的弹性。一般而言,凡是获得中央补助的国家级美术馆及博物馆,还是采取“零门槛”的路线,让民众免费参观其基本馆藏,唯有当这些美术馆或博物馆筹办特展时,特展的部分才会另外酌收门票。
以英国三大科学博物馆为例,即位于伦敦的国家自然科学博物馆、布拉德福的国家媒体博物馆,以及约克的国家铁路博物馆,入场参观通通免费。虽然都是科学博物馆,它们的馆藏内容各有特色。自然科学博物馆以恐龙化石、生物模型取胜,媒体博物馆以摄影、广播、电影、电视、卫星等传播科技为主轴,铁路博物馆则着重于传输、交通工具的演进。更重要的是,三大博物馆均以互动性的展览方式达到寓教于乐的效果。其中自然科学博物馆吸引了大批的中小学生前往参观,对于启发英国的下一代功不可没。媒体博物馆在静态的展览之余,开放演播室让游客预约观赏早期电视节目,另外还定期策展电影节、播放艺术影片及IMAX电影等,只不过这些节目都属于收费的性质。至于铁路博物馆则曾在2009年推出了近几年来我所见过的最成功的博物馆推广活动。馆方和职业剧场相结合,利用馆藏的铁道设施,在博物馆内实地演出了长达一个多月的《铁路的小孩》舞台剧。该剧好评如潮,是文化产业互助合作、推陈出新的最佳案例。
《铁路的小孩》使其他公众文化机构获得新的灵感。例如离利兹市中心不远的科克斯托修道院是12世纪的古老建筑,16世纪废弃之后成了古迹。利兹市政府在修道院的对面建了一栋小小的修道院博物馆,一方面管理古迹,一方面陈列出土遗物,一方面也从事各种推广活动,包括利用修道院的收藏开授美术课,教导绘画和雕塑等。今年3月中,科克斯托修道院博物馆与BBC联手,推出一个现场直播的电视单元剧《科学怪人的婚礼》──黑夜里,古色古香的废弃修道院位于旷野之中,在电视灯光、音效、布景和演员的配合之下,一场充满戏剧张力、热情、诡异又带有恐怖气氛的婚礼,在上万名奇装异服的现场观众眼前展开。这些场景通过电视镜头的转播,更直达全英国BBC观众的客厅里。
这种天马行空的创意,使得英国的美术馆、博物馆及其他公众文化设施常有出人意料的惊喜,甚至成为重要的观光景点。
新政府面临的挑战
常言道:它山之石,可以攻错。英国大众文化生活经验的优点,固然值得国人参考,但它们所面临的问题,或许也可以作为未来的借景。
自从保守党和自由民主党联合执政以来,英国新政府为了解决国库庞大的赤字,使其大众文化组织结构最近又开始面临了新的挑战。例如公共图书馆的预算大幅删减之后,联合政府原希望人力不足的部分可以因更多志工的加入而获得弥补,然而自愿性工作者是否真能替代专业人员呢?各大小美术馆、博物馆、文化馆在撙节开支之余,又该如何另辟财源、增加收入,以便维持既有的服务水平?难道英国大众文化产业真的要因此而日渐萎缩与凋零?正当我们乐见中国大众文化体制的逐日兴盛之际,英国的公众文化机构将要如何跨出艰难的下一步,迎接新政府的挑战,也成为关心文化产业经济的人们关注的焦点。
海外视点:英国的文化经济学
英国人经营大众文化产业很有一套,他们把经济学的思考模式应用在公共文化设施上,将之视为公共财务。经过学界长期的分析、国会激烈的辩论,以及社会各界不断的探讨,迄今已发展出了自成一格的文化经济学。
无可讳言,18、19世纪期间,很多著名的英国经济学家都曾针对艺术及文化生产活动做过论述,例如亚当·史密斯曾讨论过歌剧家与舞蹈家的经济贡献;威廉·杰文思曾研究公共图书馆的财源管道;阿弗里德·马歇尔也曾探讨音乐的经济价值。但这些都只是零星的研究,一直到上世纪60年代,英国学界才开始对文化艺术的应用经济进行系统性的分析。不过一开始,他只将注意力集中在所谓“精英艺术”或“高层艺术”,也就是古典音乐、芭蕾舞、戏剧等传统表演艺术的身上。然而通过文化经济学家的努力,到了20世纪后半叶时,大多数的国家都已接受这类精英艺术值得政府保护的论点,以国家补助确保其存续和发展。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文化经济学的讨论范畴开始纳入了古迹及其他文化产业,将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和古迹文物的保存等,都当成是福利经济的一环。人们开始思考国家补助的正当性,以及如何补助、如何鼓励这些文化产业达到永续经营的目标等政策性议题。
英国的大众文化机构各有不同的财务架构,因为不同的“绩效”侧重点,可能导致不同的发展策略。例如若把公众使用率当成一个文化机构成败与否的指标,那么服务人员的名额就应该成为投资的重心,此外也可能需要考虑增辟展览的空间;但如果幕后研究功能是某一大众文化机构最重要的贡献,那么它所需要的便将是聘请更多专业的研究人员,而非面向大众的馆员。(作者系英国利兹大学传播研究所研究员)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