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词典:黄桷坪是一片神奇之地。偏于九龙坡一隅的四川美术学院,让这个原本普通的地名带有了另类的色彩,黄桷坪行走的都是异人,暗地里正在酝酿的,都是奇迹。从《父亲》的平地一声惊雷,再到张晓刚的天价油画,让黄桷坪上演的戏剧高潮迭起,永无平淡。
口述历史
“川美现象”还将延续
谁都无法忘记《父亲》画中那张布满皱纹的父亲的脸,30年前,还是四川美院77级油画班学生的罗中立凭此作品震惊了当时的中国画坛,一举成为上世纪80年代中国最炫的画家明星之一。
罗中立回忆道,30年前刚刚恢复高考,“一批知青、工人、社会青年参加首次高考,考入了四川美院,其中就包括已经30岁的我。”这批77级油画班后来成了四川画派的主力军:何多苓、罗中立、高小华、程丛林、周春芽、张晓刚、杨千、秦明、朱毅勇等等。罗中立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他的《父亲》得奖后,中国美术馆给了他400元奖金,“那时花30元请同学吃顿饭,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罗中立的社会身份众多,包括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重庆市文联主席,四川美术学院院长等,但他更看重自己作为画家和美院教授的身份。“挑起这个担子时,川美处在低迷阶段。我也没有任何行政经验,但全校教职工以不记名投票的方式选中了我。上任后我斗争了很久,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什么都做不来,一直想逃跑。在这之前,我每一年的展览都是排好的。通宵开行政会处理琐碎事情后,我还是习惯回到画室,即便没有时间画,也要闻闻熟悉的气味。那些草图,本来都在计划内,比如应该在伦敦展出,但都泡汤了。那种感觉一般人很难理解,我经常会因为无法进行专业创作而在无人的时候痛苦地流泪。”
值得欣慰的是,川美目前的成就,让罗中立颇感自豪。当今中国美术界很有影响力的画家,大都来自四川美院,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群体,在77、78级这样一个非常有影响的群体出来后,新的人才就没有断过,也因此被国内美术界称为“川美现象”。
讲述人:四川美院院长 罗中立
我曾经颓废得想退学
川美的另一个传奇,不得不说是张晓刚,他的名字飙进了全球当代最著名的画家之列,并创下了活着的亚洲画家的拍卖最高纪录。
张晓刚说,他小时候害羞,基本上不怎么跟人来往,一个人呆在家,看书,画画,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精神寄托。
张晓刚说自己其实一直很自卑,在云南当了两年知青的他,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他所在的班级,是当时全国美术界的明星班,何多苓、程丛林、罗中立、高小华等,都是他当时的同班同学。“刚进学校时,跑到同学宿舍一看,我就傻眼了,他们画得太好了!比我临摹的范本都好得多,简直跟国外的画册一样。我当时颓废得想退学,最后还是舍不得,到毕业创作时,由于学校规定草稿通过了才发纸和颜料,结果我的草稿没通过,学校认为,风格太粗野。”没有材料,张晓刚最后把画画在了牛皮纸上,在川美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件。
虽然经历了很长的灰暗生活,但现在的张晓刚身上已经被贴上“天价”的标签,成为了川美和中国画坛的奇迹。
讲述人:著名油画家 张晓刚
宝地黄桷坪
改革开放30年来,川美的人才出炉一批又一批,黄桷坪也因为一天天承载着川美的发展而变得另类和神奇。川美油画系主任庞茂昆从1978年考入川美附中,已经在黄桷坪生活了整整30年,“黄桷坪的地标就是重庆发电厂那两根巨大的烟囱,川美处于工业区内,周边环境的工业化景观则成为了美院人文地理的重要因素,美院大门的设计灵感就来源于工业管道和厂房,被戏称为锅炉房,黄桷坪风景写生几乎是川美学生的必修课。”
城乡结合部的黄桷坪还很“另类”。学校周边也有零星的菜地和鱼塘,交通茶馆一元人民币一杯茶可以坐一整天。老人们在这里聊天下象棋,川美穿着时尚和另类的学生们在这里谈后现代和威尼斯双年展、办展览和约会。破旧的街边商店和廉价的饭馆,还有夜晚喧嚣的大排挡。庞茂昆说:“对于另类的艺术家来说,其实这样的环境并不另类。这样一个‘意象丛生’的地带自然是艺术家生存经验的重要来源。它让学生们突破学院的狭隘视野,和中国底层社会保持紧密的联系。捕捉到社会变迁中的生动细节,以此反映出社会和文化问题。”
如果说是黄桷坪成就了川美,那今天的黄桷坪也因为川美而展现出了特有的魅力。“胡记蹄花汤”是黄桷坪最为出名的招牌式餐馆,20年前,它仅仅在一个20平方米且还得过人的破旧小巷子里,沿着墙边搭了六七张石头桌子,而在今天它已经摇身变成了大招牌、大门面的餐馆。从小在黄桷坪长大的胡老板兴奋地告诉记者,“黄桷坪多亏有了美院,30年前这里就是一条破烂不堪的小街,美院里面也有好多田,我们还经常跑进去捉鱼,看看现在,已经变成了创意产业一条街了。”胡老板还有些自豪,“我们店可以说是吃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名画家哦。”
【编辑:叶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