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26日下午六点,由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造型艺术研究所、研究生处联合主办的印度佛教美术系列讲座在中央美术图书馆报告厅如期举行,印度国家博物馆研究所所长、艺术史研究室主任阿努帕·潘达教授受邀主讲。本次系列讲座共有四讲,本场讲座为第一场,阿努帕·潘达教授主要以桑奇大塔的故事浮雕为例,向大家介绍早期印度佛教艺术。
阿努帕·潘达教授目前是国际佛教研究理事会会员。作为印度国家博物馆研究所所长,她曾两次担任执行馆长,同时,其学术研究方面也硕果累累。她从事教育和研究工作三十余年,曾经出版关于佛教美术和印度历史文化方面的著作多达7部,发表了40余篇的专业论文。
桑奇大塔的年代是公元前3世纪——公元前1世纪,位于印度中部。佛教艺术的悖论在于佛陀拒绝以任何艺术形式表现其自身,然而印度早期佛教艺术中对佛陀的表现十分精彩,它主要采用象征性手法,如菩提树、法轮、三宝、佛足迹、伞盖等都是佛陀形象的象征性表现。桑奇大塔由半圆型覆钵构成,冠以伞盖,围栏由一系列八面立柱和横杆构成。围栏四面有四个塔门。精雕细刻的塔门建于公元一世纪,属于萨塔瓦哈纳统治时期。几乎所有他们上都雕有供养人捐献的铭文。其中,南门为主要入口,建成年代最早。每座塔门由两根立柱和三根横梁组成,布满佛教叙事艺术图像。浮雕故事多为本生、佛传和历史事件。相比其他佛塔,桑奇大塔浮雕更为丰富,技艺更为完善,人物动作自由而不拘谨。南门毁坏最为严重,北门保存最好。
接下来,阿努帕·潘达教授由南、北、东、西依次细致地介绍了桑奇大塔四个塔门立柱和横梁上的浮雕图像,以南塔门为例,南塔门顶端横梁正面,茂密莲池中的女神站在莲花中央,西方学者马歇尔将其解读为正在生产的摩耶夫人,但阿努帕·潘达教授则认为她是吉祥天女,在印度佛教、印度教、耆那教中,她是表现丰饶多产的重要主题。南门中部横梁正面的主题是六牙象本生,与以此为主题的西门底部横梁背面、北门顶部横梁背面相比,它更具表现力,叙事也较为完整。雕刻师在画面中央加入了一个高大的树,使图像空间对称,并将持续空间分为过去与现在。而南塔门底部横梁表现的是舍利之争,虽然战事在涅槃经中并未提及,但是在桑奇大塔上却细致地表现了战斗场面和八部族平分舍利的场景。不同时间段的事情被同时呈现在一个画面中,这也是早期印度佛教中一个最为有特点的表现形式:一图多景式构图。又比如在东部塔门的南立柱上,尼莲禅河奇迹的浮雕,佛陀以象征性的形象出现了两次,迦叶婆罗门也出现了三次。而对于风景和动植物的刻画更是充满了生活趣味。并且,这种构图方式在中国敦煌壁画中也有所体现。
另外,阿努帕·潘达教授还提出了一些有趣的新见解。在东部塔门上那个我们熟知的雕塑娑罗班吉卡意思是一位少妇折弯娑罗树。它其实是雕塑的一种固定姿态,在早期佛教艺术中被用来表现妇女撩人性感的形象。阿努帕·潘达教授特别指出,这位天神形象所依附的并不是娑罗树,而是一棵芒果树。她认为更确切的解读应该是芒果班吉卡。
最后,阿努帕·潘达教授展示了桑奇大塔的一个立柱图片,来说明早期印度佛教艺术中佛陀形象的发展。立柱的顶端刻有一个法轮,底部有一对佛足,其间是一条棕榈叶装饰带。在这里,雕刻师似乎想要竭力以象征性的手法变现佛陀的拟人形象,法轮象征佛陀头部,长方形的棕榈叶带象征佛陀宽大的身体,底端以佛足结束画面。关于佛陀偶像形象怎样从无到有,将是她下次讲座的重点讨论对象,也希望大家可以继续关注。
Q﹠A
问:教授您好,关于桑奇大塔这些本生、佛传故事在塔门和立柱的各个方位都有所表现,但这些图像和方位之间是否有关联?
答: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图像的位置是否跟画面中的内容有关,我想可能是有的。比如佛陀诞生的图像会刻画在东塔门,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认为佛陀诞生自东方。而佛陀化身为六牙象、猕猴的故事题材多次在各个塔门出现,也很可能是基于对王的慷慨的一种宣扬。所以这些图像和方位之间的内在逻辑是一个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问:在巴尔胡特,雕刻装饰是布满整个围栏的,而桑奇大塔的装饰好像只是集中在四个塔门,我想请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答:桑奇大塔的建造是非常早的,尤其是桑奇一号塔,是非常重要的一座。因为它的修建经历了多个时期,所以它的装饰面貌呈现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基于多种原因。它没有巴尔胡特的装饰那么多,一方面是后来的赞助人拥有资金后加修的有限性,另一方面,佛陀本身不宣扬对自己有过多表现,再加上后来历史因素,桑奇大塔也曾遭到人为的破坏和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