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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槟源 活着活着就疯了

来源:艺术汇 作者:冯发轫 2014-08-07

从《何弃疗》、《我有病》,到 2014 上半年的个展《谁的梦》,厉槟源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发出挑战:我有病,你有药吗?让脑洞大开的观众狂吸冷气。

他既作为城乡结合部头戴粉红发套的农金迪斯科青年,以癫狂的姿态跳上过往车辆顶棚,“强迫”路人与之互动;又是深夜里浪迹街头,以屌丝身份出现的狂奔者,下一刻却以展览为由,让北京运作最成功的民营美术馆摇身一变成为人们做梦的广场。厉槟源在打破艺术创作固有限制,重构作品材质、时间、动作、传播的可能性,甚至对画廊和美术馆的平台作用也表现出怀疑,以神经质的行为方式与人或物产生化学反应,就像他微博签名“活着活着就疯了”,看起来,不破不立并不是他的作人准则,天生,他就没有给自己做过多限制。和厉槟源走路这个家伙的做人原则就是没有原则,最近他刚刚从黑桥的工作室搬出来,搬入一处更像家的小区住宅,面积不大,根本放不下他的大型雕塑和物件,我怀疑他已经把东西全扔光了。这可能是他步入三十岁之前的大计划之一,让自己慢下来,做什么之前都想一想,除了保有基本必需品以外,更多地和自己相处。

最近北京阴晴不定,出门之前,眼看着积雨云越来越厚,只好提了伞出去。走在路上,雨迟迟不下,厉槟源手上闲不住,把伞高举在空中。他曾在在广州风眠艺术空间举着一把透明的粉伞一两个小时,直到被保安驱赶,他给我的印象是可以拿起身边所有东西进行表演,有很强的随机性,而且不仅不考虑美观,更反其道而行,比如使用粉色的女人才用的伞,粉色的头套,甚至表演时穿上女人的衣服,并以丑为乐,当然,他并不是下定决心要去弘扬任何一种品味或者怪异的行为,而是以此为途径,从既成事实中挖掘被掩盖的真相,即,他不是想特立独行,而是想真诚。激情表演结束之后,他马上投入新的探索,路边绿植脚下的野草吸引了他。厉槟源不厌其烦地环绕着每一株路过的大树,猛烈地踩踏在草垛上,并向旁边一头雾水的我解释道,“里面可能会有蛇哦。我知道它们都很寂寞,所以才要去打扰它们。”路过草丛后,旗杆上飘飞的破旧广告道旗令他产生了兴趣,随意撕扯后弃之一旁,又立马折了树枝插到马路上车辆后窗刮雨器之上。幸好,我们及时走到饭店,他才停下在道路旁恶作剧的其他可能。

和厉槟源吃饭

厉槟源是我最近见过吃起饭来最认真的人,即使自诩为多动症的他要和每一个路过的服务员插科打诨,也不耽误他在一个小时内将两份汤泡饭和五个肉串消灭干净。对食物不丧失兴趣的人,都对于生活保有最单纯的向往,即使这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既定规则将很多人变成装在套子里的人,看起来正常的人往往心怀鬼胎,太容易标榜自身而失去与真实世界对话的机会。与此同时,疯癫的艺术家放弃谨言慎行,企图运用精神制造对话的窗口,虽然高调的做法往往引来被批徒有其表的攻歼。幸亏他是个艺术家,才可以这么任性。厉槟源在中央美院的时候,曾在诗社当过两年社长,但是我没读过他写的诗,我猜他写的一定都是情诗。想让他念一两首,想了半天,念出来的果然是情诗。而精力马上又被从旁路过的女服务员俘获,企图让服务员给他留电话号码,服务员小姐大度地笑笑,从她的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对此种客人早已见怪不怪。但他锲而不舍地追问,几乎每一个服务员小姐都问遍了,其中还包括一个给我们上菜的五十多岁大妈,大妈愉悦的表情透露给我的讯息是,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被搭讪,正在享受此刻一个冒昧的小伙子突然发出的邀请。最后,厉槟源一无所获地大嚼起肉串,这都不算什么,他告诉我,他已经让寂寞的人得到快乐。

也许这种夸张的交流方式对大多数人说是不适合的,厉槟源却乐在其中,并拥有一整套理论支持。比如说,他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的时候,他才需要更爱其他所有人。而交流,包括眼神、肢体、语言,可以是戏谑的、疯癫的、夸张的,是生活必备。

看厉槟源跳舞

最近,寂寞的厉槟源自购充气娃娃,并把身体涂成蓝色去裸奔。2013 年的裸奔,“对于自己夜晚祼奔的动机,厉槟源表示在生活和创作中遇到一些瓶颈,感觉自己被很复杂的现实所禁锢,总有一种不稳定感,于是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属于宣泄困惑,无关艺术创作”(摘自百度百科)。而这次裸奔,起因是他和微博红人 @思晨同学赌球,结果连输两场,当然,裸奔对他不算大事儿,输球才是大事。

晚上吃过晚饭,他开始为半夜的裸奔做准备,先去黑桥购买两盒蓝色颜料用来涂抹身体,提前几天买到的充气娃娃已经打好了气,厉槟源展示他晚上要用的道具,并在客厅里播放汪峰《怒放的生命》提前预演,夜里,他也要用这首歌为他助跑。他很轻松地便和这个充气的玩具进入互动状态,正好电脑里放着网络神曲《小苹果》,还即兴来一段“双人舞”。厉槟源的即兴舞蹈已经看过无数次,更多的是在网络平台,有些还成为一时的话题。而他时刻准备着将自己奉献给他者眼球的精神,从屏幕上传递到生活里,无处不在。任何时候,厉槟源都将自己置于嬉皮笑脸的反讽位置,“嬉皮笑脸”让他的行为看起来像是荷尔蒙过剩的发泄,叫观众丧失了抵抗,而反讽则是对所有人的进攻,这让他轻而易举地达成了嘲讽的意图,不仅无人反击,更多的是站着看热闹的人,人群越围越多,并窃窃私语,等待着厉槟源“发疯”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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