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9年,《美杜莎之筏》(Raft of the Medusa)中描绘的难民被遗弃的景象让世人震惊。而今,很多人在跨越国境线的旅程中不幸身亡,而其他人对此置若罔闻,这无异于是我们时代种族灭绝的惨剧。种族主义是唯一的原因。
将近200年前,西奥多·席里柯(Théodore Géricault)留下了一幅旷世杰作,记录了现代欧洲的耻辱瞬间。
《美杜莎之筏》(1818-1819)是世界上最令人震惊、最具有力量的绘画作品。它呼吁人性中的同情心和同理心。这幅7米宽、5米高的鸿篇巨作,像一朵乌云高悬在卢浮宫里,引人注目地再现了现实生活中曾经发生的一场悲剧。黑暗围绕着、蚕食着画面,死一般的阴影似乎要将一切裹挟进去。在画面的核心,是恐怖的黑洞。
而今,我要大声质问:为什么现代的欧洲人不能表现出同样的同情和人性?这种同情和人性曾经引导我们的祖辈蜂拥而至,直面这幅抗议将生命无情遗弃在苍凉海面的宏伟杰作。
美杜莎是一艘法国海军军舰,1816年,该舰在非洲西海岸陷入困境。大约147人被遗弃在一艘小木筏上,无助地漂泊于茫茫大海——就如同现在,大量难民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海洋希望进入欧洲,却常常被残酷而不择手段的人贩子抛弃在低劣的、不适于远航的小船上面——美杜莎之筏上,仅有15人幸存了下来。而那个时代,人们将之归咎于复辟的法国君主的狠心决定。
席里柯的绘画描绘的是发生在大西洋上的悲剧,而不是地中海——但是,这幅画面依然和当今难民的处境极其相似。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令人震惊的区别。席里柯能够对灾难中的受害者感同身受。他在巨作中描绘了事件的恐怖和受害人的痛苦,也将之传达给同时代人。而今,同样有大量难民在跨越海洋、穿越海峡的路径上遭遇死亡,世人却拒绝对他们报以同情之心。
《美杜莎之筏》打破了艺术和生活的界限。这幅画面如此巨大,如此震撼人心,仿佛画面中的海浪随时会溅出画框,仿佛这幅场景就是正在发生的现实。而站在画幅的对面,观看者也似乎能够感受到这汹涌而来的残酷现实。在这番不安的观看过程中,木筏上的生命之痛苦变得更加真切,而我们就在他们的身边。一位年轻人正满怀希望地向远方的航船发出求救信号,而一位老者却绝望地端坐在尸体之间……人性就在这希望和绝望组成的金字塔之间显得真切而分量十足。有人挣扎求生,因为海平面的尽头出现的船影而兴奋不已;在他们身边,死者的躯体正逐渐滑落至海中……
席里柯让我们深切感受到每一个生命逝去的遗憾,每一个活着的人的痛苦。这幅绘画真切描摹出对于人类同胞的深切同情。但是,今时今日,这份同情又在哪里?
“在未来,欧盟将为这样的种族屠杀事件负责,正如纳粹要为70年前的种族屠杀负责一样。”意大利巴勒莫市长里奥鲁拉·奥兰多(Leoluca Orlando)打破沉默,勇敢说了真话,“我们不可能阻止世界的人口流动,如果你试图用暴力阻止它,那无异于是在实行种族灭绝政策。”
与此同时,当英国政府试图说服选民他们真的“做了实事”,他们使用的语言又是如此冷酷无情。难民被描绘为“乌合之众”。实际上,无论是英国政府,抑或英国公众,均以一颗残酷冷漠的心来审视这些移民。毕竟,他们还相隔甚远。只有在南欧地区,例如巴勒莫,真正见识了难民悲惨境况的市长才有可能说出真相,关于人类境况的真相。
当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想要进入我们的国家,难道我们不应该问一声为什么,而不仅仅是对于所有出现的麻烦表现出不甚其扰和不耐烦吗?
也许,只有种族主义可以解释所有的这些不宽容和不理解。
为什么美国如此与众不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冒犯了拉美移民,他们成为了失败者——奥巴马拥抱拉丁选民,对移民宽容以待,这些态度直接导致了他在第二次总统竞选中获得连任。美国正成为越来越多元化的社会,而欧洲却仅仅锁上了大门,对于那些冒死跨越边境线的人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你们这些穷困可怜的人,你们不受欢迎!
这是350年前欧洲重商主义经济理论的远古回声吗?人们曾经以为国家经济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而今,对于经济学一无所知的人依然相信移民是(全球化)经济的不利因素。移民显然是有益的。它是创造性的因素。
我们已经失去了为人的基本尊严,而这不仅影响着欧洲,同样影响着英国。
“美杜莎之筏”会谴责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