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15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达卡塔尔首都多哈去看日本艺术家村上隆最新的个展。为什么我要不怕麻烦地跨越几乎整个世界去看那些我基本上已经看过的画作?这大概是因为——据BBC报道——卡塔尔在过去5年里悄悄地在艺术品收藏中投入了超过12.5亿美元，还因为卡塔尔是让这个疯狂的艺术市场保持上升趋势的部分国家之一。更何况日前卡塔尔还以2.5亿美元的价格买下了塞尚的《玩牌者》，并且还有传闻说它同时也是多件罗斯科、李奇登斯坦、沃霍尔等等艺术家作品背后的买家。
早在村上隆在艺术界里取得重大成就以前，我就很关注他的作品;我看过并且研究过他做过的大多数展览，从他一年两次的Geisai艺术博览会，到他2005年在日本协会举办的“Little Boy”个展，当然还包括他2008年的回顾展以及最近在巴黎Perrotin画廊展出的系列画作“Homage to Yves Klein”。但这些都不能向我解释为什么29岁的Sheikha Al-Mayassa bint Hamad bin Khalifa Al-Thani(现任卡塔尔埃米尔的第14个孩子)会选中村上隆在卡塔尔举办这样一场华丽的展览，并且还取了一个非常相称的名字：“自我(Ego)”。Sheikha在卡塔尔是非常有权势的，要在一个传统的穆斯林社会中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她是卡塔尔国家基金博物馆以及卡塔尔博物馆管理局受托人委员会的主席，该董事会还包括了纽约MoMA董事长Marie-Josée Kravis。那么，为什么强势的Sheikha会选择村上隆来开启他们雄心勃勃的当代艺术项目?
在我看来，村上隆的确是目前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他是少数并非来自美国或欧洲的明星艺术家之一。他进入到了一个小的艺术家群体中，和杰夫·昆斯以及达明安·赫斯特一样，早已经不是纯粹的艺术品创作者，更成为了一种全球化的品牌。他是这个群体中唯一一位为LV设计过手袋的艺术家，并且这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了数千万美元的销售额。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古怪的日本人，他喜欢有趣、孩子一样的衣服，睡在他工作室地板上的一个睡袋里——这与上东区的联排别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也就是说，他同时是一个完美的圈内人和圈外人。
在卡塔尔的沙漠中供应寿司这个想法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这就是我对这场展览的感觉。卡塔尔有意愿以及足够的金钱去成为保存某些顶尖的穆斯林与全球文化的目的地。这是一个小国家，但它却具有远大的眼界，理论上的人均身价都在数百万美元以上;此外，这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国家，它在1971年才颁布第一部宪法成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考虑到这些情况，卡塔尔成为一个世界级的购物中心，把大量的钱花到银行、房产、足球队以及艺术品上还会令你感到吃惊吗?
权力显赫的Al-Thani家族同样精通于政治以及公众宣传。在我到达多哈的两天前，Sheikh Al-Thani亲自为哈马斯与法塔赫这两个对立的巴勒斯坦派系主持了一场和平谈判，成功地使双方协议组建新政府;而无论这样的关系能否持久，它都将为试图在中东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卡塔尔提供可靠性与威望。与它在区域政治中采取的方式相似，卡塔尔已经决定使用艺术品在全球范围内提升和宣传自己，通过雇用名牌建筑设计师、展出著名艺术家的作品等来建立自己在国际上的文化身份。这是一个聪明而且进步的将自己与其它海湾国家区分开来的方式。
虽然另一个海湾国家——阿布达比酋长国也在它的快乐岛(Saadiyat Island)上推出了野心勃勃的博物馆项目(如扎耶德国家博物馆(微博)、阿布达比古根海姆博物馆以及阿布达比卢浮宫等)，同时还雇用了诺曼·福斯特、弗兰克·盖里、让·努维尔、扎哈·哈迪德以及安藤忠雄等著名建筑师，但它的发展概念与卡塔尔的发展概念略有不同。卡塔尔的发展是以个人的洞察力为基础的——也就是Sheikha(当然是在“顾问”的帮助下)，而阿布达比则更依赖各种机构的资质(如古根海姆、卢浮宫等)，并且还雇用了专门的策展人来审查和打造适合它的永久收藏。我个人认为这两种方式都是行得通的，毕竟，比卡塔尔或是阿布达比更有钱的其它海湾国家似乎没有打算让钱充分发挥它的价值，它们似乎“一心一意地”想要在文化上保持“遗世独立”。这样的形势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得非常不稳定，特别是在“阿拉伯之春”持续展开的现在。
政治和文化上的主动精神让卡塔尔变成了一个值得自豪的国家。一位卡塔尔的知识分子告诉我说，即使卡塔尔花12.5亿美元买来的作品现在只能值10亿美元，但它在对外宣传上取得的成果远远超过了艺术品价值上的增或减。“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他说。“艺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国家资产，它是非常有价值的。我们永远不会失去这种价值的一分一毫。”当前的艺术市场并不在卡塔尔以及Sheikha的关心之中，他们有更远大的目标。
【编辑：陈耀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