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业当代艺术资讯平台
搜索

2011年在一个西方的展览上展出我自己

来源:99艺术网 作者:刘丹放 2011-09-01

 

幸鑫 行为作品

 

入选威尼斯双年展中国最年轻艺术家幸鑫专访

 

受访人:艺术家幸鑫

 

采访人:99艺术网  刘丹放

 

采访时间:2011年8月12日

 

采访地点:成都

 

一个五平米左右的空间,监狱一般的铁门和小栅栏,艺术家赤裸上身,下身穿着中国制造的A货,呆在里面。

 

这是此届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 “个人结构”主题展上中国艺术家幸鑫的作品:《2011年在一个西方的展览上展出我自己》。该作品受到西方学术界的好评,同时也受到西方艺术爱好者们的广泛关注。(“个人结构”主题展是由荷兰策展人莎拉-戈尔德和卡琳-德容策划的第五十四届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平行展部分的重要展览。展览在本博皇宫呈现了从5个大洲,12个国家来的28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包括塞尔维亚的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美国的卡尔-安德烈(Carl Andre)、约瑟夫-科苏斯(Joseph Kosuth)、劳伦斯-维纳(Lawrence Weiner),日本的远藤利克(Toshikatsu Endo),韩国的李禹焕(Lee Ufan),奥地利的赫尔曼-尼奇(Hermann Nitsch)、阿努尔夫-莱纳(Arnulf Rainer),荷兰的雷内-雷尔特梅尔(Rene Rietmeyer)。

 

一、作品解读

 

99:幸鑫你好,非常高兴你从“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成功展览回来,你可不可以跟我们简单聊一下,你这次在威尼斯上怎么展出这个作品《2011年在一个在西方的展览上展出我自己》,从你的构思到实施的一个经过,包括你的想法之类的?

 

幸鑫:在威尼斯双年展这么一个展览上,我首先会去思考这个展览本身的社会意义以及它的观众群。综合许多元素后,我再考虑如何将我一贯的思考放到这样一个展览上,并不停的反问自己到底我的作品计划适不适合或者说必须做怎样调整会更与这个气场融为一体,甚至能借力发挥。所以我会说是因为策展方的邀请让我此次创作了这样一件作品。

 

99: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作品可以用很多的形式和主题,你为什么做这件作品,这件作品的具体内容是怎样?

 

幸鑫:在展览上我有一个五个平米左右的空间,它有一个像监狱一般的铁门,上面有栅栏,大家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我也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我穿了一身中国制造的A货,就是名牌的仿版,大家可以从铁栅栏的外面透过铁窗看到里面的我,我就呆在那里,仅此而已,然后我和那一个空间,形成了这一个作品。

 

99:你选择赤裸半身有什么目的呢?

 

幸鑫:上身赤裸其实是有一点形式上的考虑的,但也不完全是单从形式上来考虑的。我觉得那种半裸的感觉很粗糙很中国化,让我一下想到夏天的时候,身边随处都能见到的光着膀子的男人们。那应该被叫做是一种不够文明化的文化,我觉得它很中国,很适合用来传达我脑子里要的一些东西,所以说我选择了这个元素。

 

关于这个选择我还有一个小故事。那是在大约八年前,

 

我在上海参加一个展览碰巧与一个刚刚步入IT行业的朋友同住一个简陋的旅社标间。他当时穿着一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在好几天里,他总是一回到房间就用宾馆那简陋得不得了的铁丝衣架将外套挂在床上空的一根绳子上。当时是冬天,他就这么穿着件白衬衣,哆哆嗦嗦的坐在床头和我聊天。那样的情景我相信很多人都有遇到过,而这样的事也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觉得它视乎揭示着我们这个族群发展史中的某一段心路。我觉得我在作品中用这个元素,是可以超越文字语言来表述某些观念的。它的那种多解性,远远超出一两句话,或说是其他的语言表述。

 

99:全部用A货是什么原因呢?

 

幸鑫:我觉得这个元素真的很本土,当然在许多的发展中国家也都有类似的情况。虽说今天发达国家的人也买A货,(我在这一次作品的过程当中就遇到两个欧洲女人很自豪的跟我说:“我穿戴的也是A货,我很喜欢用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大多数的西方普通人在这个问题上的思考显得更简单,他们选择自己消费得起的东西,没有去成群结队的制造和购买仿冒品充当正品来显示他们的富有与品味。而A货在国内的产量和消耗量非常的巨大,我们在街边、公交车上,菜市场里都能很容易的看见拎着LV、Gucci的人。可以想象,在中国真的会有人提着一个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一年工资才能卖得起的包到菜市场去装五毛钱一斤的白菜?这就是我选择A货这个元素的原因。

 

99:白天的时候你上半身裸露,在那个房间里面一直被观众参观,晚上你会出来,穿上你所有的A货,在威尼斯这个小岛中去生活,其实你一直没有中断你的作品。你这件作品在威尼斯双年展的展场,包括你晚上从展场出来之后,你跟观众有互动没有?观众有没有反馈一些什么信息给你?

 

幸鑫:没有很刻意直接的互动。在我的角度,我把在威尼斯的每一刻都看做是作品的一个部分,哪怕我在睡觉我也在做展出,即使他们看不见,但是他们可以想象到,这件“作品材料”在睡觉了。白天我在房间里面的时候,来看展览的人都会跟我有一个或长或短的聊天,他们会带给我很多信息。有单单是好奇的,有聊关于艾未未的,有聊关于文化差异的,有聊关于时尚的等等。我也会在回答他们的问题之中,顺着他们的思路,问一些我有兴趣的问题。

 

关于互动这个话题,我发现非常多的行为艺术家都在聊。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常是为了互动在互动。“互动”应该只是让某个作品更好的被观者所接受或者说被观者所不接受而使用的一个方法而已,它通常没有观念上的价值。

 

【相关阅读】

艺术家幸鑫跟威尼斯双年展策展人的通信

 

幸鑫 行为作品

 

99:我看策展人卡琳-德容和莎拉-戈尔德解读你这件作品说你“实际上表达了西方人对中国艺术家的一些想法和恐惧”,你自己觉得他们这个诠释能体现你创作的初衷吗?

 

幸鑫:西方的发达国家,会有一种像“中国威胁论”的观点看待中国人。而站在中国人的角度,我觉得也的确有那么个意思。西方人生活当中非常多细小的东西都是“中国制造”,那些东西不仅仅是一个工业用品,是表面中国在很多方面正慢慢的渗入到他们生活,他们的文化,他们的方方面面中了。在某个层面上看,他们不得不恐慌,就单单一个劳动力低廉制造业以高性价比出口,就让发达国家的失业率变高。事业率高让他们国家的社会变得相对不够稳定,这能让他们感觉到舒服吗?所以说我觉得策展人可能是从这些角度在谈我的作品。

 

像我所做的这么一个艺术形式,和我所擅长的表达的方式,就是把我所感觉到的东西,在自己的观念里面把它总结出一个相对中立,但是又具备一定主观判断的概念。然后把它转换成一个作品,呈现给大家。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多兼容一些东西,我不想它就只形成一个结果。比如我说,这是一个茶杯,那它就是一个茶杯了;我说那是一个杯子,那我们可以说它是茶杯,可以说它是玻璃杯,可以说它是任何的杯子,我希望我的作品呈现的东西是后者。我不去那么明确的所指,只提示出方向,那么我觉得会更好玩一点。中国自古都有像文字游戏一样的东西,它可以让你有很多很多的想象在里面,很多很多的意思可以去揣测,可以去解读,可以去分析,我希望我的作品是那样。

 

这次威尼斯双年展上的作品,我呈现我所感到的中国今天各种和中西方世界的碰撞,我把它呈现在一个西方观众居多的地方,可以说这件作品是先给西方观众看,然后再给东方观众看的。在给西方观众看的时候,我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中国身份。而国内观众看的时候成了:一个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混合上西方观众的态度形成了一个更大的作品,这比西方观众看到我作品的时候多了一个元素在里面。

 

99:听说,你做作品期间像奥地利的总统、古根海姆美术馆的老大们,还有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总策划人都来过,并与你交谈?

 

幸鑫:是的,与他们的见面让我得到许多重要的信息。那些政治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掌控艺术资本的大佬、操作展览的策划人的气场都给我很深的感触。这些可能对我未来的发展是个很有用的积淀,让我能更好的把握自己和自己的发展之路。也许经后在某些情形下我会更有策略性的做某些事情,不过这也都只是也许,现在暂时还不够清晰。

 

二、获准参加威尼斯双年展

 

99:回到威尼斯双年展上,其实不管是网友也好,还是艺术圈的朋友也好,还是其中国普通百姓也好,都对于你作为一个中国二十多岁年轻的艺术家,能够两次被选到威尼斯去参加这样一个国际尖端的艺术展览很好奇,他们会说凭什么你二十多岁就去了威尼斯,我们几十岁了还没有眉目,你可不可以说一下,获准参加展览的故事。

 

幸鑫:第一次我能够去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也只是一个偶然。三年前,我参加了一个由澳门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叫《以身观身》的行为艺术文献展,他们给我评了个一等奖,奖品就是参加次年的威尼斯双年展。而第一次威尼斯双年展的参展为我之后带来了新的可能,持续的好运让我今年被一个荷兰机构邀请又一次参加了双年展。

 

99:你参加威尼斯双年展之后,收获了一些什么东西?进入这个平台有没有正面的给你带来一些创作上的深化,后期对你作品的销售方面来说,会被更多的人收藏之类的?你上一次和这一次参展有什么不一样?

 

幸鑫:它给我带来的有很多东西,这两次参展我都非常用心的去看其他艺术家的作品,仔细的分析,甚至很多作品我会去看两次。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威尼斯之行,对那个城市的了解,对展场空间的了解,对那里观众的了解,让我对许多东西都有了很好的把握。这一次去心态更平和了,处理事情也更在掌握之中。第一次会更多坎坷,更多不确定,这次更轻松。这两次经历使我成长许多。

 

99:作为一个有着亲身体会的艺术家,你怎样看待威尼斯双年展?很多人都说到,最近威尼斯出现了很多问题,包括你刚才也提到了,近几年的这几届的威尼斯好像没以前那么好了,你觉得他的问题是出现在哪些地方呢?

 

幸鑫:因为我不够了解它之前的展览,毕竟它都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而我仅仅是经历了最近的两届。我只能说至少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它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是一个硕大的艺术博览会:因为它比我想象中商业。不过双年展虽给我感觉很商业,但是它的确选拨了非常多非常优秀的艺术作品。它让艺术作品的创作者们互相认识,良好的沟通,这样也很好的使艺术家们互相借鉴、成长。我觉得这样的交流哪怕是对年老的艺术家来说也都非常有用。

 

三、对行为艺术创作资金支持的担忧

 

99:你在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成功展出作品回来了,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

 

幸鑫 行为作品

 

幸鑫:接下来是有一些计划,不过这些计划不是直接的作品创作计划,而是关于行为艺术背后资金支持方面的事情。

 

一直以来行为艺术家们都过得相对的拮据,虽说大多数艺术家都挺苦的,哪怕当今从事绘画的艺术家一样有不能以艺术来养艺术的时候,但行为艺术创作者在创作经费上的压力与作品不能带来经济回报的状况应该更胜于其他创作者。行为艺术创作者必须是非常爱好这种形式,而长期靠其他的经济来源养自己和自己的创作。

 

在九年前我就开始尝试行为艺术的方式,中途也有选择放弃过,但是后来发现自己真的是喜欢这种形式,所以继续了下去。但是在那个九年的过程当中,没有人主动的说过要购买我的艺术。我也只能做设计、雕塑之类的东西去换一些钱,再来做自己爱好的作品。

 

99:你刚刚谈到的那个问题是很多旁观者,包括行为艺术家都很困惑的。行为艺术实际就是一个过程,而你为了这个过程得准备很多的东西,准备的这些东西就是你必须的花费。你在准备两次威尼斯双年展的作品的过程和结果都是成功的,也得到很多人支持,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经验可以分享的?

 

幸鑫:我觉得最需要认识清楚的就是千万不要认为那个东西会换来钱。如果站在这样一个出发点上,你都还愿意做这个事情的话,才有可能谈所谓的经验教训。

 

如果是你真的坚信那个东西是换不来钱的,那只是你的爱好,可以是自己所谓的思考、观念的一个呈现的出口的话,那么你才可能是相对唯一的,也才可能是让自己、他人觉得有意思的。

 

这其中唯一可以换来支持的方式就是:你拿着自己的设想去找也许会有兴趣的人,问他是否可以支持你。通常他都会需要一些回报,而你只需要衡量这个付出和回报对你是否值得。有一些人、一些机构,可能只需要你在他的地方做你的作品就已经算是给他回报了,这样的人或机构是最好的支持者;还有一些需要你留下一些具有版权效力的作品,或是别的他认为与他的经济付出相当的东西。这也还算不错的支持者;而还有一些提出的要求可能就会让你有些无法接受,比如说让你按照他的设想为他做一个什么东西,或是按照他的思路来做事情,这样的人不能算是支持者。

 

艺术就是个人化的东西,他人没有平白无故来支持的理由与义务。所以一切都最好是靠自己!

 

99:谢谢。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行为作品

 


 

幸鑫在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的作品前

 

 幸鑫在艺术家宫岛达男(Tatsuo Miyajima)的作品前

 

艺术家赫尔曼-德-弗里斯(Herman De Vries)拿着幸鑫的个人画册在开幕现场与人讨论

 

 

Austrian President Mr. Fischer


【编辑:陈耀杰】

相关新闻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