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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级藏家张明:艺术不是装饰品

来源:ARTINFO 作者:申舶良译 2011-10-21

张明与马修-戴-杰克逊《旅伴》

 

2009年春,伦敦皇家艺术学院(Royal Academy of Arts)的首席执行官查尔斯-萨玛瑞兹-史密斯(Charles Saumarez Smith)遇到了一个难题。距离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大展开幕仅余半年,全球金融危机的侵袭却使企业难寻赞助。

 

“回想起来真是怪事,”萨玛瑞兹-史密斯称,“6个月前,我们发现预算显然严重不足。”就在那时,有人介绍他与张明(Richard Chang)相识。张明时年37岁,默默地收藏国际当代艺术作品已逾十年,对卡普尔的作品尤为青睐。他得知皇家艺术学院面临的困难,便当即写下一张支票。因为卡普尔的展览自然是异常成功,而展览开幕“他就这样进入了我们的圈子,”萨玛瑞兹-史密斯称。“我们当时在寻找一位天使帮我们实现那个展览,那天使就是张明。”

 

如果位列榜首的英国艺术机构都将你誉为天使,保持谦和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谦和正是我去年在北京初次见到张明时的感受。他身材高大,像个大男孩,发型随意,穿着朴素,蓝色的棉袄配上棉鞋,有如旧时乡绅的标准行头,而不是人们想象的纽约投资基金负责人、与全球艺术圈的重量级选手过从甚密的大人物“君临天下”的架势。而我也很快便得知,艺术圈唯一真正吸引张明的便是艺术本身。

 

无论张明本人如何轻描淡写,他在艺术界的功绩是令人赞叹的:他是纽约PS1当代艺术中心和伦敦皇家艺术学院的董事会成员,也是伦敦泰特亚太地区艺术进购委员会(Asia Pacific Acquisitions Committee)成员。还拥有他成立于2008年的私人基金会“多姆斯收藏(Domus Collection)”,作为安置他的700余件艺术藏品的所在。

 

张明能收得这些珍宝与他担任其家族对冲基金Tira Holdings负责人工作一事有关,该基金在中国股票与房地产领域有大量投资。由于生意的原因,他将自己的时间在北京与纽约之间平等分配,而2010年5月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开幕的“多姆斯收藏”首展“往返:北京-纽约现在”的标题仿佛首先便指的是他的往返奔波。然而展览远不止限于他职业生活的两地经验:对张明来说,当代文化最具动态,超越一切边界,他为新一代中国艺术家们的国际角色感到兴奋,用他的话来说,这些艺术家们“在某种‘中国性’的基础上继续前进”,这种“中国性”与中国第一波当代艺术家的实践紧密相关,他们在20世纪90年代声誉鹊起。

 

“我从没管过‘中国当代艺术展’这回事,”他说。“那是如此狭隘和老套的提法。对我而言重要的是我收藏的这些艺术家都是当代艺术家,而对我来说在当代艺术家之间有着遍及世界的自然对话。当然今天艺术家可以是非洲艺术家,中国艺术家,全都可以。他们自然会带来自身本土的视角。但对我而言,重要的是他们是当代的。”

 

所以在“往返”中,他选择了9位他认为能代表更广阔的世界的年轻艺术家参展:纽约的巴纳比-弗纳斯(Barnaby Furnas)、马修-戴-杰克逊Matthew Day Jackson)、许汉威(Terence Koh)和莱恩-麦克金利(Ryan McGinley),以及中国的曹斐、李松松、李晖、刘韡和杨福东。他选择北京为展览地,是因为他相信在北京会产生最佳效应。“你看纽约或是伦敦,”他说,“有好多博物馆展览,好多画廊。但在北京并不是这样。我想‘我有很大一份收藏。为何不在这里展示一下呢?’”

 

在开幕式上,摄影师要为张明拍摄肖像,而张明首先想到的是突出艺术作品。其中一幅照片突出了强化许汉威《哮喘气体(Asthma Air)》(2007)的镜子,另一幅则将他塑造成杰克逊骷髅雕塑《旅伴(Fellow Traveler)》(2010)的对话者。

 

尽管张明热爱艺术——或许正是因为他热爱艺术——他从不将艺术作品带到家中。“我对艺术非常认真,不会将它们用作装饰品,”他解释道。“就像专业的音乐家受不了背景音乐,因为这是对音乐的不敬。有多少人能在自己的家中策划定期展览?所以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把艺术作品从家中的墙上取下来,如今的想法是让这些作品被人欣赏,对不对?所以将它们放在一个永久的空间中才是王道。”

 

拥有这样一个场馆的想法在尤伦斯展览期间萌生,而当时张明对选址还没有明确概念。而我们在2011香港国际艺术展再度见面时,他对我说已决定在5年内在北京成立一家私人博物馆。

 

这将改变中国的游戏规则。目前中国尚无重要国际当代艺术的收藏展馆,无论是公共的还是私人的皆是如此。在西方,此类专业私人博物馆也鲜见成功案例。这家新博物馆的藏品将具有突出的国际性,其中包括在广泛的地区工作的艺术家,从纽约到东京,贝鲁特到北京,上海到伦敦。这种全球性的覆盖反映了张明的收藏风格:他对在旅途中见到的艺术作品随时出手,采纳他所尊敬的策展人们的意见——关于在那些“未经探测的地带”(如中东)该去寻找什么,并以同样的兴致描述95岁高龄的黎巴嫩雕塑家萨洛娃-劳乌达-仇卡(Saloua Raouda Choucair)的新作和谈论中国年轻艺术家曹斐的影像新作。这也反映出张明的一些内在特质。他在中国和纽约都感到如鱼得水,已厌倦被问及自己感觉更像美国人还是中国人。对他来说重要的是成为世界共同体中的一员,他相信世界共同体的存在是当代生活的本质特征。

 

张明的一部分重要藏品已经贮存在北京的仓库。最近我去探访了这个仓库,看到卡普尔的大型雕塑和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蝴蝶(Butterfly)”系列中的一件,还有张晓刚(微博)的代表性作品,以及显示出张明对年轻艺术家如麦克金利和莱恩-甘德(Ryan Gander)等情有独钟的作品。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的《黑色动域(Black Activity Sphere)》(2009)自天顶垂下。张明最近收得的藏品是宫岛达男(Tatsuo Miyajima)的大型LED作品《幻灭(Mega Death)》(1999),这件作品曾在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首度亮相,目前还在运来的途中。在等待自己的空间开放期间,张明将收藏的作品向全国各地的公共展览出借。比如其中刘小东的巨幅多联画作《青藏铁路》(2007)在2008年曾在广州三年展展出。

 

该博物馆项目是张明的慈善事业的自然延伸。其家族是卡特里娜飓风侵袭、2004年东南亚海啸和2008年四川地震期间红十字会和联合国儿童基金(微博)会的重要赞助者,还为灾难的受害者及其家庭创立了奖学基金,赞助“美国奖学金(Scholarship America)”与中国的图书馆建设,以及纽约的公共学校项目。张明极力指出其中大多数重要工作是由其夫人Tina Lee完成的,她是台湾著名商业家族的成员,张明的根也在台湾,20世纪40年代其父随家人来到台湾。父亲大学毕业后移民美国,张明本人生于纽约。初次造访中国大陆是在1986年十几岁时,游历台湾则是在1994年自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Stern School of Business)毕业后。

 

他全身心地投入事业之中,社交生活便全是关于艺术,更确切地说,是创作艺术的人们。“我的收藏百分之百在当代领域的原因,是如此我便可以与艺术家们在一起,”张明解释道。“这对我来说是做收藏最大的收获。”在他谈论刘小东时,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对创作行为本身的迷恋。他“的创作可谓身体力行,”张明称。“很多画家总是宅在工作室里,开着空调和音乐,抽着雪茄。他却在外面,在沙尘暴和烈日下全力创作。他曾经在这屋顶上作画,太阳晒得他满脸水疱。他在这些大幅画布上创作,所以有时候就像行为艺术。他在地上画。很狂野,很棒。画画是他的生命。”

 

对他感到被误解的艺术家们,张明会进行热情而微妙的辩护,比如对达明-赫斯特。他感到难受的是很多人从未看到过赫斯特更重要的作品,比如他用苍蝇和蝴蝶进行的绘画,而只以他那些版数过多的版画和不那么重要的作品来评论他。还有些人批评曹斐的全部作品都是关于一个小圈子化的电脑虚拟世界,张明称他们没有意识到曹斐在过去的10年间都一直在探索一个主题:寻找跨越国籍、年龄和空间障碍的人类关系。

 

张明将艺术家的利益记在心中,这使他不在二级市场交易。“我是画廊的超级支持者,”张明称。“好的画廊是艺术家生命所需的血液。如果你在画廊而不是拍卖行买作品,钱就能被艺术家们得到,这样就能继续保持创作。”他也是艺博会的超级支持者。他是香港国际艺术展的顾问团成员,也像今年5月他在香港风趣地自称的那样,是一位殷勤的“买家”。今年8月他乘飞机去支持台北艺博会,为在那里感受到的轻松气氛颇感兴味盎然。他的工作日程不时地被这样的活动打断:接下来的12个月中他将参加Frieze艺博会、巴塞尔迈阿密艺博会、迪拜艺博会、香港国际艺术展、台北艺博会和巴塞尔艺博会。

 

张明期待着今后在这个领域见到更多中国的藏家,他相信其中有些藏家将成为重要的公共赞助人。“我常说慈善是终极的奢侈品。中国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一点。常常是当你感到自己的财富已令你很舒适,便会开始做些不一样的事。你不再那么在意背后的商标或是开什么车。你开始在不一样的东西上集中精神。”而对张明来说,这“不一样的东西”永远是艺术。

 

(本文英文版原刊于《Art+Auction》11月刊,中文版由申舶良翻译)

 

 


【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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