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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势而作 解读洪浩的密码编排

来源:99艺术网 作者:成小卫 2011-11-26

艺术家洪浩在工作室

艺术家洪浩在工作室

 

藏经2001页 世界地图A型 (56x78cm) 2000

藏经2001页 世界地图A型 (56x78cm) 2000年

 

编者按:洪浩的作品一如既往的充斥着对生活、对社会关系的关注,从其早期的版画作品到后来的摄影作品以及即将于北京公社画廊展出的纸上作品,都在將他眼中的生活向我们淋漓尽致的展现。而这些作品的共同特性即将生活中的微小事物通过相关程序进行再现,这种再现并非实质意义上追求“形似”的再现,而是艺术家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轨迹赋予其中进行再加工,与它们发生实实在在的关系,进而铺陈开来。用艺术家自己的话讲“许多事物都有一个‘就势’的过程,依势而作,顺势而生”。听到艺术家淡然的语言,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不拘小节相当随性的人,其实不尽然,他是一个生活十分仔细和细心的人,他会将每天的生活记录下来,将自己很小时候的画稿收好,所以,面对他的这种工作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细腻的作品。

 

“就势”,他经过了8年

 

当人们还在关注着洪浩的扫描摄影系列时,他的全新纸上作品系列却马上要在北京公社打响了。新作品可以用熟悉又陌生来形容,原因就在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他惯用的方式和趣味,但在具体的工作方法和媒介选取及视觉呈现上都与以往有着明显的距离。纸是这次创作的主要材料,但与传统意义上的纸上作品存在极大的不同,因为这些纸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特性:都是现实社会里的实用性纸张,拥有一种社会性的尺度,而洪浩则借助于它们各自的特性在它们的背部去描摹、拓写,用他自己的话讲“这就是‘就势’,它是依据现实形势所进行的行动,我们在面对社会系统里中的事物和关系时, ‘就势’是一种哲学态度,另一方面也与自身的文化思想脉络相关”。据他介绍,做这些作品并不只是他现在的概念,早在2003年开始他就进行过这种方式的实践,今天他将它们更加系统的展现出来。这一晃,8年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叫“就势”?洪浩有着自己的看法:“‘就势’中的‘势’首先是一种存在,一种现实,它与我们的社会系统有关,比如势力或权利等,它是我们有关精神方面的反面,我将这两种矛盾体用里外或正反的关系放置在同一物质上,形成了一种互为相衬的‘就势’关系。从作品的面貌上看,我选择了一些与社会系统有关的纸制品,如票证、文件和生活用纸等,我将这些被生产被社会化了的纸反过来,在它们背后的空白面或画或写,这里的画实际上是我将实物进行的手工拓描,而写则是对另一面文字内容的拓写。这个方法使我想起了我们在美术训练时的素描写生和书法里的描帖,都是有个依照让人描摹,而这些方法也是在我们的艺术演进中曾经产生过影响的东西。”

 

求学经历:洪浩坚定平稳的央美之路

 

与洪浩的采访竟约在了早早的上午10点,园区内几近相似的房屋难为了我前行的脚步,几经周转,洪浩打来电话询问,问清了房屋号码及路径之后终于来到他工作室的大门口。几只猫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洪浩一边逗着猫,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将我们引进工作室。

 

在洪浩工作室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两台办公用的电脑,墙上挂着他不同时期的艺术作品,工作室的角落则散落着他还在试验中的作品,虽有些凌乱但却不缺真实的展示了他的艺术“生存”空间。泡起一壶清茶,随意落座,聊天在品茗中展开。洪浩的艺术学习最早可以从他的小学说起,他告诉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画画,大约3岁时就喜欢在纸上勾勾点点,小学就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美术小组,初中时又参加了少年宫,从儿时的兴趣到成为自己的理想, 洪浩走的很坚定也很平稳,中学毕业后很顺理的考取了央美附中,毕业后又成为了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的一员。

 

在美院,洪浩与大多数同学一样,在不同的时期里喜欢过不同的艺术流派与艺术大师:从超现实主义到观念艺术,从毕加索到安迪.沃霍尔。也经常与大家一起天南海北的聊艺术谈思想。美院本就是一个开放无羁的地方,在这里,洪浩也频繁参加一些展览和艺术活动。而在谈到关于自己美术学习的经历时,洪浩如是说:“我们的美术训练,大都是以描摹水平的高低作为评定的标准,中国的美术教育一直是沿着这样的一个脉络,所以中国的小孩画的画跟西方的就不太一样,我们可能一开始就接触得比较专业(但事实上并非真正的专业),比如许多小孩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画素描。其实我也一样,小学上美术组就画石膏像和几何体,那个时候还在“文革”,但是教我们的老师是画国画的,不太懂透视、光影、虚实,当时基本上也没有美术专业技法的书籍,所以更多的是靠自己琢磨。那时绘画对我来说是一种兴趣,一种消遣,不像现在娱乐的内容那么多,有电脑,有网络或者是游戏,我们那时连玩具都没有,都是自己做。那个时候小孩的成长经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家长因为穷,没有什么智力方面的投资,小孩们基本上是凭着自己的爱好去进行一种自我开发。”

 

谈到这些,洪浩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在短暂的沉溺于学生时代之后,洪浩再次打开了话匣子,把我们引到他工作室的作品前,开始讲起了他的艺术创作。

 

【相关阅读】 

艺术家洪浩个人主页

“就势”洪浩个展

 

《我的东西NO.4》 120X210CM 2002年

《我的东西NO.4》 120X210CM 2002年

 

《负部-2》 170x290cm 2008年

负部-2

 

围炉博古图 (摄影,工笔重彩 宣纸) 95x180 2007

《雅集》系列作品 围炉博古图 (摄影,工笔重彩 宣纸) 95x180 2007

 

创作地图:那些隐匿在创作中的“密码”

 

正如我们所关注的一样,洪浩在大学主修的是版画专业,但同时一直都在从事摄影方面的创作,问到为何在创作的媒介上发生改变时,洪浩表示自己并不是突然间转变的,而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尝试各种媒介的艺术创作,比如影像、行为、装置都有涉猎,而且现在也依然在进行着纸上作品的尝试,并没有单一的放弃一种媒介而转向另一种工作。洪浩大学时就对摄影很感兴趣,曾经在《摄影报》、《中国摄影家》等专业媒体上发表作品,并参加了1987年的法国阿尔勒摄影节,算得上是当时参加国外大展最年轻的艺术家了。上世纪80年代,电子科技技术还不是很发达,摄影还只是在小众范围内流传的活动,对洪浩而言,那时候进行创作相当困难,相机都需要借用别人的,所以在创作时就会更加珍惜机会,会尽一切可能来进行创作。

 

毕业之后的洪浩,在进行版画创作的同时,依然没有放弃对摄影的运用,之后,随着经济状况的改善,洪浩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相机,已经可以随时随地记录自己周边的一切事物,开始将版画作品中对艺术的认识体现到摄影创作中的尝试,形成了媒介之间的交错与交融。

 

在其早期的《藏经》系列中,他将作品做成“古书”的形式呈现,将书中的某一页—— 如:“世界地图”通过版画印刷进行再现,对于这些作品,洪浩说:“这些作品好像是一本书在阅读时所停顿下来的某一页,这本书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但却给人一种存在感,它不是一个真实的能够翻阅的读物,但是在你观看的同时,却会给你一种可翻阅的现实感。然而它与我们平时看书的方式刚好相反,我们在看书时书是在动,你的视线和人基本上是相对不动。而在我的作品里阅读是需要人在行走的过程中来完成的。在作品的内容上,我将不同的文化与资讯方面的元素进行重组编排,使他们融合在一起生成出一种新的程序。”为了呈现这种古书的质感,洪浩还跑了很多图书馆去寻找宋元时代的书籍进行研究,以便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洪浩在创作上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而对于完美的追求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苛刻的,有的时候,为了实现某一个突发的灵感,洪浩可以用很长的时间去搜集材料,比如跑图书馆去寻找千年前纸张的质感以及在时间侵蚀后的变化,然后将这种感觉置入作品中。这些在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平常和普通,但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一个随处需要出具有效证明和证件才能出入和借阅资料的年代,要想找到并拿来参考再运用到创作中,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是很难体会其中的心酸与艰辛。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洪浩创作了很多以“介入”为主题的作品,把流传了近千年的古籍与充满时代感的时尚与消费融合在一起,打破时间的隔膜让两者进行对话,使在同一画面中呈现的两者激烈的对撞又不失儒雅的交谈。正是这样的创作思路的引导,让洪浩不止用绘画作为言说的载体,在他之后的摄影作品中,类似的对话作品依旧在延续。

 

《雅集》是洪浩的一组摄影作品,在这组作品中他将时间与空间进行了新的结合,古代的文人墨客与现代人共同出现在同一画面中,面对这种交融与碰撞,洪浩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将两个系统放在同一个平台上的呈现是我经常用的一种方法,就像我在版画里的那样,绘画和摄影是两种艺术手段,古代和现代又是两个时代关系,我将它们进行混搭在一个层面上。其实它的内部是有许多相关联的内容,比如说雅集作品上照片里的人物,都是在现在的展览和派对上拍的,绘画部分的内容又都是描绘文人雅集的古代名作。雅集一种是文人聚会,一种文化活动的派对,我将这两个不同时代的跟艺术有关的活动放在一个画面里出现,使它们相互依托相互就势,就像把古画进行了新的加工,制作的过程就如同一个修补的过程,完善了场景,混淆了时间与空间。”

 

近年来洪浩的作品“我的东西”系列立足于从现实生活中取材,他将与自己生存有关的物质进行扫描、排列,然后用照片的方式呈现出来,密密麻麻的画面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事物,观众在观看时会在某一角落寻找到自己所熟悉的生活化的物品,这在一定程度上与观众进行了很好的互动也产生了一定的共鸣。洪浩讲到,“《我的东西》里的物质并没有做修改,也没有重新加工,而是把它以原物的尺度和状态放在一起来呈现,它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编排,其实更象一部现实生活的流水账,它是一种生存中的自我检验与反省。这虽然与版画作品在媒介和概念上有所不同,但实际上作品在趣味和品质上是相近的。”而《负部》系列则是《我的东西》的延伸,它将原本清晰可见的事物抽象化,《我的东西》让我们看清我们面对的现实和自己的生活、生存间发生的关系,即我们生存需要哪些物质来提供,但是《负部》则将这些物质产品反过来进行呈现,使它们失去了社会认知的识别性,而展现出物质的抽象性,这让他的作品出现了一种美学化的倾向。

 

纵观洪浩的创作历程,他一直都在试图用这些特殊的纸张去重新编排“历史”,而在看似毫无规律的表面之下所深深隐藏着的“密码”也正是这些毫无规律可循的纸张,它们是独立的、个体化的艺术语言,在不同的语境之下生成各自的叙事方式,在引发审美思考的同时又不失阅读乐趣。对于历史的重新排列看似儿戏荒诞,但洪浩却在这种荒诞之中畅游,大有自娱自乐的态度,享受艺术带给他的快乐与感动。这种感动是莫名的,难以言说清楚的,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中挣扎、摸索、探寻未知世界与现实空间的联系,偶然间从身边的旧事中产生的触动看似微小,不经意的划过,却从未尝试将这些进行串连,而洪浩则在用艺术家的艺术直觉去感受和记录这些微小的感动,然后转换成隐藏在图像背后的密码线索,等待恰当的时间,当线索足够打开这些隐藏的密码,历史也就在这一瞬间用另一种启示出现在身边。所以,不要奢望去改变什么,密码打开的只是一段精心的排列组合,下一个对未知的感动才是最重要的生命经历。

 

在洪浩看来,当代艺术的创作不应该受创作方式的局限,艺术家完全可以根据某一时期对生活对社会的感悟去选择自己的表达方式。这也与当下信息高速变化以及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有关,优秀的艺术家应该在不断变化的现实面前用最恰当的方式传递自我的声音,树立自我的艺术立场。
 

 


【编辑:成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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