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现场
2011年11月28日, “第四届国际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高峰研讨会”在美术馆贵宾厅拉开帷幕。研讨会由中央美院院发起,邀请到来自美国、英国、日本、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全球多所一流艺术与设计院校的院长参加。
“国际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峰会”始创于2001年,是中央美院创建“国内领先、国际一流”美术学院过程产生的的重要学术平台。更是在全球化背景下,为全球艺术学院搭建的共同探讨艺术与设计教育的基础训练、基础教学与创造力的关系等问题的沟通平台。
28日的高峰研讨从早上九点持续到下午六点,上午的会议由徐冰副院长主持,下午的研讨会由中国美院的许江院长主持。会议一开始,徐冰教授便指出这个大会的主题是“艺术学院的基础训练和基础教育与创造力的关系”。28日第一场研讨会共有六位校长进行了主题发言,每一轮主题陈述后都设有一小段讨论环节。
中央美术学院潘公凯院长
潘院长为诸位校长介绍了中央美术学院目前的教学结构,以及中央美院基础课相关问题在理论方面的思考。他先从学校规模、学科结构、本科生教学时间安排几方面,对中央美院的学科结构做出介绍。随后,将东西方美术教育体系做出对比。将西方的主流美术教育比作历时性的发展,而中国的美术教育,则自出现便呈现出多元并存的共时性发展状态。对艺术的基点的探寻是潘院长提到的另一种思考,并从造型艺术的手艺性、文化性与其精神上的超越性(艺术存在的根本目的)三方面进行分析。最后,潘院长提出美院教师在教学中的反思,并邀请大家共同思考“严谨写实的基础训练”和“创造能力”之间的关系,及“专精的工作室学习”与“跨学科交叉”之间的关系。
手艺性、文化性、超越性
Stephen Beal:您对视觉艺术共性和原点的评价里面,讲到手艺性、文化性、超越性,这是在座很多学校的共同之处,是这个专业领域的共性。
Ian Howard:我发现对一年级的新生来说什么都是共时性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从这点上看他们很后现代。刚才潘院长讲到的问题,在全世界普遍存在。悉尼有三所主要的艺术学院,每所学院对于手工的看法、对于关系的处理都是不同的。
新的就是好的?
Tom Loeser:您刚才介绍了中央美术学院在基础教学中的教学设置和思考,现在电脑和数码媒体技术发展很快,不知道中央美术学院基础教学对这样的发展有什么样的回应和做法,有没有想过把其纳入基础教学中去?
潘公凯:我们在全院的选修课当中,有普及性的电脑课程提供给像中国画、油画这种不太用电脑的创作学生。而设计类、建筑类学科,电脑是作为专业课来对待的。
Roger Mamdle:我昨天在中国美术馆的展览中,看到了中国艺术风格上的多元并存的共识性部分。我看到的是一种渐进式的进步和发展,而不是一种革命式的推翻然后重建。我在想,西方美术史常用的逻辑——“新的就是好的”的观点是否正确。我个人很喜欢革命式的东西,喜欢推动学生产生新观点。但是基础很重要,我们需要基础作为平台推动人们变革出全新的东西。两天前,我有幸幸参观了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我认为,附中的课程设置是非常严谨扎实的,这个基础确保他们在今后的艺术上有走远的可能。
Roger Mamdle:西方“新的就等同于好的”的观点,与其经济和资本主义观念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资本的发展要求一切都要保持增长状态。我仔细考察了中央美术学院的课程,发现它的课程确实是多元设置的。这会使年轻一代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对自己的出处有一个更好的了解。我觉得西方的观念完全是线性的新旧交替,作为一种观念当然可以存在,但是世界一定是多元的。
关于基础教学
北乡悟:在日本,我们同样非常重视基础教学。潘公凯院长对于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及主要教学内容的写实训练和学生创造力的关系问题,从教学结构角度,有没有一些特别的想法?
潘公凯:这个问题关系到两个方面。一是关于创新的心理学的问题。实验心理学证明,人首先要记住一个原有的图式,进而对其进行改变,这个改变就是创造。因而在教学当中,我们不是特别提倡学生抛弃基础,也不怕严谨的训练会束缚学生的思想。 另一个问题是手艺和精神性之间的关系。中国的儒家和老庄都有一个说法,即技艺的成熟是进入“道”,或是“天人合一”,我把它诠释为人的心理和大自然之间获得了一种同构的关系。在东方,手艺与精神性是相通的。
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院长Tony Jones
Tony Jones重申国际校长网络平台建立的的必要性。整个演讲围绕“基础”一词,就全球美术院校基础教学的概念、历史、模型、课程开发者、平台、作用以及对未来的展望等系列问题做了具体分析。他首先提出“什么是基础”,进而强调素描的重要作用以及对本科生的基础教学未来的展望。关于“新核心”的建立,他提出“西方教育通过分析来了解世界,而东方教育是感知世界”。西方人主要关注逻辑,对一个问题先考察逻上辑是否正确,而东方人更加关注内在关系以及是否和谐。在发言中同样提到核心课程、跨学科教育,以及国际主义、区域表达的平衡,新的和旧的并存。他也强调中国的世界化不应该以牺牲自己本国的传统为代价。Tony还留出时间介绍了其他参会院长,再次强调高峰研讨会多样化背景。
Stephen Beal:刚才Tony Jones提出了一个全面的问题,并不是艺术与设计学院单独面对的,全球的高等学府都有这样的问题。基础教育应该在总的学习当中占多少比重?这样的一个问题是全世界大学都面临的问题。
就业问题
Ian Howard:昨天我上网了解了全球的大学,希望潘院长回应,就业数字这个中国特别关注的职业结果问题。
Roger Mamdle:我们跟踪毕业生的就业问题。经常是学生工作的领域与其专业截然不同。我觉得根据不同的专业设计基础课程,实际上不符合学生在未来的生活和工作。因为世界会发生变化,如果你唯一的基础课是你的专业基础课的话,你可能无法未来转入另外一个不同的领域。
潘公凯:这个情况在我们学校也很常见。我们对毕业生进行调研———“在大学期间受的基础教育对其完全不同的工作到底有多大的帮助”。我们得到的反馈是相当正面的。他学到一种思维方式,所以这种思维方式对他以后无论拍电影或者做室内建筑设计,都是有帮助的。反过来就中国现在的社会环境和就业环境来说,我们也不能保证所有的学生毕业后,都继续从事自己所学的专业。我们主要培养的是大量的独立艺术家和独立设计师,他们不一定去单位报到。我们按照每个毕业生毕业以后的年收入来统计其是否就业。
许江:就业率在中国是个假问题。在中国毕业有单位叫做就业,而艺术学院很多学生是做艺术家的,没有单位。与是否就业相比,我们更在乎真正的人才培养。
对数字化的回应
Linda Drew:我们的很多学生,特别在社交方面,面更多依赖于数字世界。这种情况对我们的基础教育产生了影响,对于其他课程都产生了影响。我们需要考虑学生与数字世界的互动年轻人在数字化接收与应用方面已远远超过我们。面对此趋势,我们的课程中应该反映这种现象,我们在这部分没起到先锋作用。
Roger Mamdle: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年轻人以不同的方式进行社交,现在我们也面临技术方面的革命。所以我们需要深入到合适的人群当中去,找到和年轻人交流的合适途径。我也不上Twitter,但是我们应该熟悉这些领域的人,他们怎么想我们的课程设计。
Venka Purushothaman:,我们的院长都是20世纪受的教育,在21世纪开展工作,我们只能够提供开放的思想。对下一代的人,我们怎么为他们做好最充分的准备?提供合适的课程和教材呢?我们要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需要更多的技能可转换性,不仅仅是艺术的技能,还有生活的技能,基础教育不仅是为了教技能,而是为了开放思想、开阔视野。这样的话,我们学生毕业之后不仅可以成为出色的艺术家和设计师,而且能够探索世界,能够不怕跨越不同领域之间的界限。还有一个关于理念概念的发展,我们现在面临着新一代的学生,我们知道他们需要用技能为他们的目的服务,而不是为技能而技能。我确实非常担心把基础课程过于浪漫化的倾向。
东京艺术大学副校长北乡悟
北乡悟以自己的作品《来自天空》作为演讲的开始。他从东京艺术大学的办学特色、基础教育和创造力的培养、手工艺和数字化的关系以及对未来的发展等方面进行阐述。他着重介绍了东京艺大对学生“人间性”的培养,即注重艺术创作与传统、地域、民间、当代生活关系的培养;演讲中提到富有特色的“预科学校”的体制,已解决技能训练问题。在谈及“手工艺与数字化的关系”时他表示,数字化并不是对传统手工艺的否定,而是一种延伸、再创造的过程。
人间性
许江:北乡悟先生多次提到人间性的观念,其内涵是什么?我觉得人间性强调与传统、与地域民间,与当代生活,与今天民间的机构互相之间的丰富的关系,值得我们关注。
北乡悟:教育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对于人性的发现。然后在创作当中,反映出这种人性。关于基础教学,现在呈现数码艺术与纸面并存的状态。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掌握新技术的同时,不失传统教育与道德修养。
关于预科
Allyson Vanstone:您谈到,日本学生在高中毕业以后三四年要读预科,然后才进入大学。这个预科的时间是不是必要的?学生的反应如何?
北乡悟:从近年的状况来看,学生刚进入到大学一年级,常常感到不太适应。从老师的角度看,他们希望学生能够缩短在预备校的时间。但现在的高中很难普及整个的艺术教育,学生无法掌握足够的技能。为了在大学中能更好的进行创造研究,还是需要有“预科”这个时间。
如何面向传统
Karen Wirth:非常欣赏你们的想法,在学会应用工具之前,首先要学会这些工具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而且学会这些材料的性质,了解他们的品行也是重要的,我很欣赏你们的做法。
北乡悟: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的传统文化、传统美学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甚至颠覆式的引进了西方的教育体制和表现的方式。但是到现在,大家开始对本国文化精彩的部分重新反思,反思日本面临的“悬浮状态”。这样一个状态好还是不好?现在日本学术界争论非常大。包括最初被西方所接受的,比如浮世绘等艺术表现,到底是不是真实的表现了日本人的心态?我们应回到一种明治维新之前日本没有开放的状态,还是为了进入未来创造性的思维?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美术学院的Ian Howard院长
Ian Howard院长为大家提供了一个不同的基础教育价值观。学院解构了传统的关于“基础”的系统,用一些命题式的课程,通过游戏,让学生遭遇多样的艺术问题。他还提到新南威尔士在“新视觉”、“新物化”探索、“个人的视觉叙事”表达等当代创造性课题的一些尝试。“学院更着重眼光和思想的开拓,而非一般的手工技艺的再现”。他以一个29分21秒的低年级学生作品作结,用成功的案例证明其教育模式可行性。
绘画与图像
Tony Jones:刚才的作品,到底要反映什么?
Ian Howard:实际上我们是艺术史一项内容,这个作品是我们的教学尝试之一,关于如何将“艺术史与工作室的内容“结合起来。
许江:我们经常讲,要通过绘画来理解世界的很多问题,在今天的教学当中,绘画和我们一般讲的图像有什么不同?绘画是各人和世界共在的过程,后面有肉体感觉、有文化史观,这是我们进行基础训练的前提。图像则少有这种思考。刚才的图像作业我们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存在,有学生的感受。但是我看到更多的图像、照片不是这样。我觉得要搞清楚绘画和图像的不同。
Ian Howard:我不会太多的担心图像是油画、还是数字化的图像制作。他们都给学生提供一种基础和体验,关于不同的介质、不同的媒体会给学生带来不同的体验。如果他们创造了大量漂亮的作品,我觉得一点不奇怪。因为在整个过程,学生的感受以及他们可以用到的工具和材料,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吻合,学生的创意都能够得到很好的展现。
数字化与传统
Roger Mamdle:在数字世界,你可以操纵一些照片,使得原来的图像面目全非,比如你可以用电子的方式把原来的绘画名作进行重新整合。
潘公凯:随着新的科技和新的媒体的发展,我们应如何对待传统的手艺的基础训练?这是时代的困惑。如同马尼拉跑步和射箭,在今天是否有意义?我觉得有,因为马拉松是一个人能力的体现。反过来,我们也不能因为要坚持马拉松比赛,就不研究跳伞,就不研究航天。我们在不断开发出新能力的同时,已有的能力仍要保留。
新加坡拉塞尔美术学院Venka Purushothaman副院长
Venka Purushothaman副院长第五个发言。他的主题是“多民族、多元文化背景下基础教学的建设问题”。在今天的研讨会上,拉塞尔艺术学院与其他历史悠久的参会学院相比显得尤为年轻。它的基础教学的教师队伍刚刚成立,这次发言主要与其他学院分享他们在基础教学与管理方面的理念。Venka首先由地缘出发,说明拉塞尔多种族、多文化的建立背景。进而介绍学院特色,如强调艺术史教育、创意工业艺术科目的组建等。第二部分,他主要阐述学院面临的一些挑战。如学生就业与学科设立的关联性,学习技能的教授与艺术感受力的教育,选择用哪种理论作为教材? “我们要告诉学生有哪些选择,而不是给学生教条性的答案。”
英国格拉斯哥美术学院副院长Linda Drew
Linda Drew从艺术学院的建筑入手,介绍了该校特色基础教育的情况:针对一年级学生,推出了一系列课程,培养学生对于各专业的兴趣。基于工作室的专业化教育,培养学生的思维性。随后,她介绍了格拉斯哥艺术学院在团队合作、批判性的思维教育及在学生就业能力的培养等方面所作的努力。向大家推荐格拉斯哥独创的“批判性问询论坛”的专题课程,旨在帮助学生从一年级开始学会团队协作、在虚拟环境下学习及批判性思考等能力。
基础年级工作室
Tom Loeser:你们在第一学年的工作室教育的时候,你们怎么样来处理好这个项目的架构的问题?
Linda Drew:我们是四年的学历教育,因此我们必须在课程中反映出来。我们这个论坛的项目,作为单个的项目,必须有它的理由。我们针对整个学校的项目,必须能够调动全院的人员参加,所以这种工作室专门画教育,需要很多专家、需要不同领域的很多专家,我们学院各个方面的专家都参与进来,这也是我们学院的强势所在。四年当中,我们把这样的强势进行整合。
学校的立场
Ian Howard:我想问你们一下伦理想象的内容。我们如何来达到一个平衡?就贵校来说,包括商业主义、伊斯兰文化都需要学生了解。我们要向学生传达我们的意识形态,同时不能影响他们的作品,我们如何向学生传输各种各样不同的事情?同时不会影响他们的作品?
Linda Drew:我们想让我们的学生能够发展自己的思维方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让学生去参观救世军和清真寺以及其他机构的原因。我们希望让学生在短时间内了解各种不同的思考方式,看到不同的看待事物的角度。有自己的观点,也不排斥其他的想法。“有一个立场,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立场,然后为这个立场辩护”。
【编辑:冯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