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 赠李秋君晚波渔艇图 354×130cm
朵云轩2012春拍将于2012年7月10日-12日在上海四季酒店进行,预展为7月8日-9日。此幅《晚波渔艇》是张大千为赠红颜知己李秋君所作巨幅山水大轴,其用心良苦且不论,然就画面来看,笔墨沉郁,构图奇致,一派石涛画意!就连落款与石涛相仿佛,难怪被誉之“石涛再世”了。就其尺幅来说,亦可算是大千天下第一大轴了。
石涛作为明清之际对后世影响极大的大家,生前并不十分走红,至少与他同时代的王石谷与王原祁相比,地位相差极其悬殊。从台北故宫的藏画中可以发现,当年清宫收藏石涛极少,董其昌、四王的作品才是当年皇室收藏明清绘画的主体。
石涛对于后世的影响,首先体现在他启导了扬州八怪,然而这仅仅意味着其花鸟画在清中期受到了江南市场而非北方皇室的认可。虽然石涛的写意花卉经由扬州画派一直嬗递至清民海派大写意画派,但其山水画真正受到人们的推崇,其实是发生在1920年代的上海。当时有两位前清遗民身体力行并振臂高呼,对沪上山水画坛正面认识石涛和四僧起到了关键的引领与启导作用,是即曾熙与李瑞清。
曾熙与李瑞清这两位前清翰林,是在因辛亥革命的政治鼎革而退出政坛、定居沪上的大批胜国耆宿中,在书画界极负盛名的人物。两人同以鬻书为生,也都以遗民自居,在他们的眼里,具有前明遗民身份的四僧无疑极具亲近感,况且其绘画又独具清新自然之趣,曾与李据说因此也分别以石涛与八大自比。但四僧特别是石涛真正得到画坛的全面认可,在曾、李的推广之外,则又离不开此二人的一位天才学生——张大千。
四僧尤其是石涛与八大,在李瑞清与曾熙眼里,其实是具有特殊意义的遗民,这些旧日里画僧身上的道德内涵显然远胜其艺术内涵。但到了张大千以及张善子眼里,四僧绘画的艺术内涵才变得相对纯粹。对张氏昆仲来说,四僧主要是因重写生而风格清新的山水画家而值得学习。在曾李眼中四僧是托以言志的榜样,但在张大千等心里,学习四僧则成了反动于四王正统派陈陈相因的程式化的蹊径别出。大千一生好学,却始终不习四王,就是例证。
从曾熙、李瑞清到张大千,他们对四僧之画的推广,不外乎在学术上提倡,在市场中搜求,还有就是刻意摹拟等方式,张大千因而也留下了无数做假石涛的逸事……曾亲历海派绘画之盛的著名美术史家俞剑华在其《七十五来的国画》一文中称:
自民国十六年至二十六年,这十年期间……上海方面,则于吴(昌硕)派消沉后,代之而起的是石涛、八大派的复兴时代。石涛、八大在“四王吴恽”时代,向不为人重视,亦且不为人所了解,自蜀人张善子、张大千来上海后,极力推崇石涛、八大,搜求遗作,不遗余力……于是,石涛、八大之画始为人所重视,价值日昂,学者日众,几至家家石涛、人人八大。连类而及,如石溪、瞿山、半千,均价值连城。
被徐悲鸿称作五百年来独步的张大千,他最早来到上海时曾学过海派画家任伯年、改七芗的风格,正是在曾李指导下才改学石涛等,才令他开阔了眼界,转向了一手向古人、一手向生活的索取营养与灵感的康庄大道。张大千之师学石涛等野逸派画家,不但像俞剑华所说不遗余力地搜寻其作品,而且刻意模拟直至乱真,如上所述,甚至留下了无数做假石涛而令不少名家走眼的佚事。同时为理解石涛、渐江等人的因心造境,张大千还曾数度登临黄山这座滋养了石涛、梅清、石溪等前辈大家艺术的名山,并且更进一步,走遍了华山、雁荡、恒山等名胜,用石涛等人的技法为眼前的真情实境传神写照。
我们现在见到的这幅《晚波渔艇图》,乃是张大千1930年代师学石涛的一件极其稀有的精绝之作。之所以说其极其稀有,首先在于此画的尺幅,全画高3.54米,宽1.3米,这幅丈二的煌煌巨制,堪称是目前所能见到张大千挂轴之中尺幅最大的作品,其珍稀程度,自然可想而知。其次,此画的珍稀,还在于乃是张大千赠其红颜知己李秋君的故物,所画之精,亦可想而知。李秋君乃当年海上名媛,亦是书画名家,更是海上富豪——镇海小港李家的千金。张大千年轻时曾长住李家,由于李氏兄妹的帮助,令他更为顺利地在海上画坛这个筑基于十里洋场的艺术圈打开了局面。可以这么说,李氏一家乃是张大千在上海最为重要的艺术推广者。款中称秋君为大家,亦可见出李秋君绘画在当年海上画坛的地位与影响。
画中主峰掀天拔地,突兀而起,从右至左蜿蜒曲折斜倚天外,山势有雁荡之奇、黄海之秀。山下有丛林葱郁,古木生烟,一条大江迤逦而来,江上白帆竞发,对岸有楼舍掩映于林木间。此画参酌石涛《淮扬洁秋图》一类作品的布局方法,以一江分两岸、岸边有屋舍式的构图来组织画面。全画纯以水墨为之,既师石涛,也受到梅清的影响,取境奇瑰阔大,用墨恣肆烂漫,怪生笔端而意出尘外,令人发天际真人之想。
此件尺幅上即称冠绝天下的《赠李秋君晚波渔艇图》,记录了张大千这位数百年罕遇的大家当年师古人、法造化,交游名士、称雄艺坛的丰富内涵,不但是张大千早期绘画中的无上稀有之品和目前流散于民间的罕见的艺术瑰宝,更是今人研究张大千绘画与当年海上画坛盛事乃至民国艺术史的重要史料与实证。离开史料与实物,历史可能只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传说,甚至可以任人信口开河,随意阐说,这幅罕有其匹的巨幅杰作,正是记录了八十年前海上艺坛盛事的真实可据的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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