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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作品不好卖怎么办?

来源:南都周刊 作者:钟刚 2012-08-17

白双全的作品很难出售,不仅美术馆不知道怎样收藏他的作品,收藏家也不知道该收藏什么,尽管生活在香港的白双全,也需要钱,但他从未试图改变这种不好卖的现状。

  

如果按如今流行的操作,艺术家的个展开幕,一定会有领导剪彩,最好还能请到画廊老板、收藏家、艺评人到场,晚上还能喝喝红酒就更应景了。没有这些,一般都会认为是一个小型的、不重要的展览。

  

7月29日,白双全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的展览“摞你命三千”,就完全是朝“小型”的、“不重要”的方向进行。以上的大人物,都没有受到邀请,现场都是一些喜欢他作品的观众和艺术家的家人。

  

出现在展场的白双全,也是朴素如常。

  

他穿一件有褶皱的条纹短袖衬衣,背双肩包,书包的右边袋还插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这样一身行头,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一位包揽第五十三届威尼斯双年展整个香港馆、作品被英国泰特美术馆收藏的艺术家。

  

即便放在中国这个大范围来看,能够获得这些成绩和影响的艺术家,也是屈指可数,但像白双全这样“处理”自己个展的艺术家,少之又少。

  

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让不少艺术家跻身新富阶层,也有专门的机构评选每年艺术界最有权力的人,白双全从未进入这个系统。

  

摞你命三千

  

白双全是受到何香凝美术馆策展人冯博一的邀请,专门创作的这个新个展。冯博一喜欢白双全作品的试验性,他认为“白总能打破我们惯有的观看方式,是一位独特的艺术家”。

  

当白双全的展览开幕时,楼下展出的作品是画家赵大陆的画作,在赵的画面中,有手执红宝书的红卫兵,也有骑单车的清廷官员,从一楼展厅往上看,可以看到两个硕大汉字:“忠”和“爱”。

  

这是周星驰的《国产凌凌漆》中出现的一个标语,在电影中,凌凌漆和达文西与铁枪人决斗时,墙上刷有“忠党爱国”的字样。白双全摘取了其中的两个字,贴在了衔接两个展厅的过道边。

  

白双全的个展取材于电影《国产凌凌漆》,展览的主题“摞你命三千”,就是罗家英扮演的达文西研制的一种武器,“摞你命三千”是产品的编号。这个号称穷一生之力、集合了十种杀人武器于一身的“超级武器大王”,在打斗上没有发挥一丁点用处,特工达文西本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也是在中央精神研究所被人研究。

  

这个戏谑的主题,和展览本身的无厘头,构成了彼此呼应的关系。

  

展厅四分之三的内容是文字,观众沿着展线一路看下来,就像是在阅读一篇文章,文章有66个要点,共有3589字,是一个四开报纸整版的文字量,为了让观众也以他的方式来阅读,这些文字都按照白双全的眼睛的高度贴在展墙上。

  

准备这个展览的期间,白双全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反复看《国产凌凌漆》,边看边将自己想到的一些奇怪的问题记在笔记本上,并将其中的一些想法,在晚上十二点发给广州美术学院的学生、何香凝美术馆的志愿者,让他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怪点子”去逐一执行。之所以选择晚上十二点,白双全说,这是一天的开始,在这个时候发出邮件,会让人觉得在干一件神秘的事情。

  

其中就有不少人按照他的要求,在电影院里看睡着觉的人,用闪光灯偷拍他一张照片;还有人收藏电影中出现的绘画。白双全要求他们“留心电影中每一句字幕的头尾两个字,把含有隐藏意思的词语记下来”,结果发现,达文西的一句台词“大家请看那边的守卫”的首尾二字刚好是“大卫”。

  

“我会尽量让他们觉得这些要求很好玩,愿意主动去完成,但有些实现起来比较难,参与的人就很少”,“用周星驰的声音播新闻”、“写信给中央台的新闻女主播,想看她剪短发的样子”、“找出电影中的深圳人拍照”、“在亲人的坟墓旁边种有机蔬菜,把菜分给在生的亲人吃”,就没有一人参与。

  

“我看问题的角度会怪怪的,我做的作品,也都是那些怪想法的实现,我的作品考虑的都是观众和作品的距离,希望让观众接近我创作的状态”,白双全说,在传统的创作中,墙上的画、展厅里的雕塑和观众之间的关系是有距离的,艺术家想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观众无从知晓。

  

他希望观众看了展览,能够学到这种看电影的方法,也能做出自己的作品。在他看来,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不过他也觉得,这样看电影,确实很累,他平时也不敢经常这样做。

 

 

 

怪念头

  

白双全选择《国产凌凌漆》这部电影,一是觉得这部电影可以让他看十几遍不会厌烦,二是这部电影中讲述了深圳和香港的关系。

  

电影开头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名妓女到杀猪佬凌凌漆的猪肉档索要昨夜的风流债。而在凌凌漆的猪肉档后面,是一个户外宣传画,上面写有当时的深圳政府对市民的要求:有理想、有文化、有秩序。整个画面呈淡红色,底图是正在建设中的深圳和冉冉升起的红太阳。

  

这部电影拍摄于1994年,当时香港人对深圳的主要印象就是“妓女”,而深圳对香港的想象,就是电影中凌凌漆到丽晶酒店,看到的穿着极其性感的金发女郎,“两个城市当时对彼此的想象,都有点性幻想的成分”。

  

白双全总是能从一些奇怪的角度看待一些平常的事情,并源源不断地冒出一些新想法,来应付越来越多的展览订单,这让熟悉他的朋友感到惊讶。冯博一也评价白双全看《国产凌凌漆》的角度,让人有熟悉的陌生感。

  

也许有人能偶尔冒出一到两个类似的怪想法,然后实现它,但白双全是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了十年。

  

他还在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就读时,也是画一些架上的作品,偶尔做雕塑,转变发生在2002年和报纸合作后。他受到《明报》的邀请,和报纸合作完成了一个叫“单身看”的栏目,每周一个版,白双全将自己在香港街头闲逛中冒出的奇怪想法用一些更奇怪的方式实现出来。

  

他看到巴士站的站牌,几路车的号码,刚好有8个数字,很像是一个电话号码,于是拨打了这个“电话号码”,并将通话过程录音。

  

为了呼吸到各个地方的空气,他到超市里,将不同国家生产的薯片各买一包,打开包装袋,他就能花很少钱,完成别人要环球旅行才能实现的事情。

  

白双全会随身携带一个笔记本,记下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想法,他每个月差不多可以用完一个笔记本。这些文字成为他的创作能持续不断的源头。

  

作为基督教徒的白双全,这样阐述自己的创作观:“我从阅读圣经转移到阅读自己的日常生活,用我平静的心灵与自然和日常事物对话。这里‘灵性’并不是指灵异的经验,而是指我们的心灵如何感应四周事物给我们的提示:一件日常的物件、一件平凡的事、一个普通的人、一句简单的话语都可以是引导我们进入‘真实’世界的一道门。”

  

但长期以这样怪怪的角度来看问题、做作品,白双全也付出了代价,他在35岁时,就面临谢顶的烦恼。

  

“我的家庭成员都容易情绪波动,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波动其实是由基因来的”,白双全发现自己身上的基因,令他对很多东西很敏感,“比别人更容易陷入低落的情绪,而每一次,我必须把自己拉上来,这个拉上来的过程往往就是我的创作。”

  

但在展览最密集的时候,白双全的身体自动调节机能也会出现短暂的失灵,有拉不上来的状态,负能量达到极点。

  

那是从威尼斯双年展回来后,他甚至有活不下去的感觉,在他最近的创作手记中有这样的句子:“情绪是有记忆的。习惯了平静的心境,就不易发怒”,“搭同一部车,直到出现意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双全第一次将自己的笔记印出来,他越来越多地倾向于文字,而不是再将他们呈现在美术馆。“我更希望成为一名作家,我看重的是接下来要出的书,而不是展览。”

  

白双全说,他越来越抗拒展览。

  

“摞你命三千”展出的是白双全的文字和征集来的照片,就完全打破了美术馆对收藏的认知。他的作品很难出售,不仅美术馆不知道怎样收藏他的作品,收藏家也不知道该收藏什么,尽管生活在香港的白双全,也需要钱,但他从未试图改变这种不好卖的现状。

 

 如果收藏家也不愿意改变,那就僵持下去好了,反正这也不妨碍喜欢他的观众继续喜欢下去。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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