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波洛克作品《夏天9A》
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2012年的收官大展“水花四溅”(A Bigger Splash)得名于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1967年的标志作品,艺术家描绘了美国加州一个游泳池在泳者跃入其中后水花四溅的那个瞬间。
初见展览标题,《金融时报》撰稿人雅姬·武尔施拉热(Jackie Wullschlager)立马念及霍克尼在今年年初举办的个展“更大的图像” (A Bigger Picture),该展览开启了英国当代艺术界的“行为之年”:一方面,泰特专为行为艺术设立的空间“油罐”(Tanks)开始启用,另一方面,特纳奖(Turner Prize)迎来了首位入围的行为艺术家斯巴达克斯·切特温德(Spartacus Chetwynd)。
而这一系列事件都指向同一个困惑艺术界已久的问题:在行为和表演令人弹眼落睛的时代,架上绘画是否还能生存?它会以何种方式延续?
霍克尼认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这位英国艺术界的老法师尽管直至2005年才正式从生活30年之久的洛杉矶回到祖国,但其一以贯之的架上作品为英国艺术界打了一针镇静剂。在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等前辈先后故去,达明·赫斯特 (Damien Hirst)、翠西·艾敏(Tracey Emin)等“英国年轻艺术家”(YBA)纷纷登堂入室的时代,这位老而弥坚的归乡游子以其多画布作品、iPad作品展现出蓬勃的创新力,在纷繁炫目的艺术界被很多艺术家视为指路明灯。而其淡定姿态从这件1967年的早期作品就可以看出端倪。
普通的洛杉矶人也许对于西海岸的中产阶级生活习以为常,这里是电影工业的世界中心,却并非艺术领域的神圣海岸,英国佬霍克尼却硬要从中发掘出点滴的诗意,《水花四溅》将平面的画布变作立体的舞台,邀请欣赏者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这般神奇魅力并非魔术师点石成金那么轻松,就像所有其他绘画一样,这个“瞬间”并非瞬间成型。为了生动描摹颇具动感的那几滴水花,据说艺术家在画布前苦苦耕耘了两个星期。
如果说霍克尼用自己的笔刷在画布前冷静而一丝不苟地调整着音律,那么波洛克激情而悠扬的节奏则与其形成了各自精彩的双重奏。在泰特的展览序厅,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夏天9A》(Summertime 9A)和霍克尼的作品两相对峙,而它们也各自成就了史上最好的关于艺术家的纪录电影。
无论是杰克·哈赞(Jack Hazan)的《水花四溅》抑或汉斯·纳马思(Hans Namuth)的《杰克逊·波洛克 51》都将其镜头中的对象描写成神灵般的人物。哈赞对于霍克尼的创作经历和情感生活做了细致入微的刻画,包括艺术家和男友分手对其创作产生的影响都娓娓道来。而在纳马思的镜头下,波洛克由一位沉默寡言的怪人一跃成为美国第一位艺术明星。在燥热和灰尘四起的室外广袤空间,烟不离嘴的艺术家在画布边徘徊,听从心中的韵律任由颜料滴落在画布上,他的独白带着浓重的怀俄明口音,他的大皮靴很快洒满了标志性的扭曲线条。而今,这幅《夏天9A》静静躺在展厅的地面上,就像刚刚被创作出来的样子,而非挂在墙上的百万投资品。
通过展览,泰特试图向世人证明,波洛克和霍克尼为绘画提供了两条不同的出路,前者将画布变成投射行为的疆域,后者将其塑造为剧场本身——吸引想象在其中进行虚拟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