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栋
编者按:“实验艺术”作为西方艺术突破传统、创造新艺术的一种有效的思想方法与工作方法,同时以国际艺术多元化形态与创新推动的普遍性经验的身份,早已渗透于西方当代艺术教育的主流系统之中。而在我国,“实验艺术”这个词与严格意义上的西方概念是有区别的:在20世纪90年代,这个词应该是指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实验性。艺术的实验性,它的概念或许稍显明晰,然而与其密切相关但又不能等同——关于“实验艺术”的争议却始终不断。应该如何对“实验艺术”进行学术定位?将“实验艺术”作为一门专业来进行教学又是否合理?怀揣诸多疑问,99艺术网与长期致力于艺术史论研究、批评写作与展览策划的策展人鲍栋展开了一次对话,希望能从中找到有关实验艺术的种种线索。
实验艺术就是要打破定位
提起“实验艺术”,鲍栋笑称这实际上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就好像“当代艺术”一样。他认为实验艺术其实就是一种开放的态度,在这种态度之下不断地去反思现有的艺术实践、方法、价值观等一切值得反思的东西。“每个艺术家、每个实验者都在他们所反思与面对的问题中,具体地从事着一些创造性的工作”;鲍栋指出,这种创造性是由于现有的实践、方法、价值观等不足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产生的,同时也是正因如此,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才会被称之为是实验。
从鲍栋的叙述中我们得知,他所理解的“实验艺术”是拒绝定位甚至是有意地反叛定位的。在他看来:“任何艺术都一样,没有一个定位。并且实验艺术就是要打破定位,因为一旦定位了就不实验了”。
实验艺术教育背后的落实点是艺术家个体的独立和自觉性
而细化到当下实验艺术的真实境遇,鲍冻则评论:“实验艺术已经被学科化了。”诚如所见,在我国,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鲁迅美术学院、天津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南京艺术学院、山东艺术学院、复旦大学视觉艺术学院、四川音乐学院成都美术学院等诸多院校都已先后成立了实验艺术的专门教学单位。由此不难看出实验艺术之于政府的接受度是颇高的,恰如鲍栋所概括的那样:“实验艺术作为一个比较中性的概念很容易被接受与传播。”
但是,自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正式成立以来,有关实验艺术教育的争议便始终不断。对此,鲍栋从两个方面切入进行了分析。一方面,他认为实验艺术被当作一门学科纳入学校,在某种程度上当属一部分艺术家、一部分中国当代艺术甚至是实验艺术的实践推动之下所产生的结果,并且这一结果也确确实实成就了许多优秀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而另一方面,“艺术是否可教?”或者说“实验性是以何种姿态被进行教学?”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探究与讨论。就鲍栋个人的观点来说,实验艺术作为艺术教育的内容之一,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一种独立思考——敢于批判现有的框架、系统,敢于发现自己的问题以及采用自己的方式。依照他所总结的:“实验艺术教育背后的落实点还是艺术家个体的独立和自觉性,这是最重要的。在此意义之上,实验态度、实验精神背后的东西应该是可以通过教育来培养和促成的。”
每个艺术家教学的方式就是他自己做艺术的方式
虽说在实验艺术教育中教育者可以沿着《实验艺术教学大纲》的总体脉络来开展教学工作,但具体到每位教育者的教学方式却不尽相同。针对这一点,鲍栋指出:“《实验艺术教学大纲》只是一种开放的态度,这个态度是对的,但每个老师具体是怎么教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每个艺术家教学的方式就是他自己做艺术的方式。”围绕此观点,鲍栋还做出了进一步的阐释,他说:“比如宋冬可能会选择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也许是一个石头、一棵植物、一只动物,哪怕是一个声音、一个名字都可以,他会从一些日常经验和生活情感来促使学生去寻找个人的表达方式;而吕胜中就可能更多地从民间文化研究与基层调查入手,邱志杰也许也会这样做,但放在杨福东身上却又不是如此了。这就是由于每个艺术家不一样,他们的思考方式自然不同,教学的方式便也相差各异。”
此外,实验艺术教育不仅没有具体、一致的教学方式,更没有具体、一致的教学材料。按鲍栋的观点,实验艺术教育非一般的常规教育,它更偏向于“促使艺术家从那种僵化、保守的教育惯性中走出来”;它就像一个导火索,最后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还要看学生自身是否足够聪明、足够有想法、足够有感受力、足够有毅力、足够有反思和批判的能力。
如果非要把实验艺术当成是一个外在标准,那还不如舍弃这个概念
今年毕业季刚过,许多艺术院校也对实验艺术方面的教学成果进行了总结和呈现,在观看了一些实验艺术系的毕业展后,鲍栋谈到自己的感受:“很多都显得面貌单一,多数同学是从老师那里学来一套既有的方法,这让实验艺术反而变成一个套路了。”就这方面来说,最终的教学成果或许与最初的教学目标出现了些许偏差;但鲍栋补充道,仅仅以此来评判实验艺术教育乃至实验艺术未来的发展还尚显不足,因为每个实验者、每个教育者都有各自的、系统的想法,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是多元而自足的,他们所成就的实验艺术也是无法预判的。鲍栋表示:“今天的实验好像是一种很激进的姿态,我希望这种激进的姿态背后不要有一种历史进步论或者艺术进步论——好像实验艺术就是当代的、就是进步的、就是正确的,不实验就不是了;其实并不是如此,如果非要把实验艺术当成是一个外在标准,那还不如舍弃这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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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伟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