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人把人民团体性质的各级美协比作衙门,但它又确实不是衙门:它不能给入会的画家们发工资,也没有人事任免权。而画家成为美协会员后,无须像大学教授那样不断地被考核,只要不违法乱纪就无须担忧被除名。美协本不是衙门,更不是帮会。只是当身在其中的人有了行政化情结,它便会有衙门化倾向;若再喜欢拉帮结派,它就可能散发出江湖气息。
当今优秀的画家大多有着美协背景,这是不争的事实。既不能说美协会员的优秀是因为美协的存在,也不能认定美协的存在就没有任何价值。古今中外的画家们,在没有美协的时候照样画画,画作的优劣不是由美协指定的评委会说了算,而是由作品本身的质量决定。实际上,现在美协的主要工作就是组织各种美展及评选。能否在美协组织的展览中胜出,对一些画家而言则意味着是否能得到社会的认可。于此,美协代表的是一种价值体系和评判标准,相当于裁判员和推销员的角色,常常使画家们爱恨交织。
总而言之,画家对于美协的感情比较纠结:已加入美协的人可能沾沾自喜、引以为荣;而对美协羡慕嫉妒恨的人,大多是那些尚不够资格加入的画家。所以,美协已成为许多画家绕不过去的坎、解不开的结。为何会这样?因为,在画家的心目中,美协的层级区分着画家艺术水平的高低;而协会的身份还意味着画家个人的名利预期,即与此相对应的社会地位和真金白银。至于那些并无多少艺术修养的艺术品收藏者,往往将画家的美协身份作为购藏的主要参考依据,因此协会的层级也就成为了一些画家在艺术品市场上明码标价的重要筹码。这一点与作家不同,作家写不出读者喜欢的文字,再大的名头儿也难以被市场接受,所以有作家退出作协,而少见画家退出美协。
由于加入美协的条件所需,美协组织的一些展览就成为了非会员画家们的角力场,这也是为数不少的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只顾揣摩评委口味,而缺少个人真情实感的原因之一。部分私欲强的画家成为了美协会员后,还想着当个理事什么的、最好能登上主席宝座,这就难免使美协成为这类人的名利角逐场。有的画家除了作为加入美协会员敲门砖的那几幅作品,一辈子再无像样的作品;成千上万的国字号美协会员中有很多也是没什么建树的平庸之辈,他们的名字对圈内一般人来说尚且陌生,更遑论进入美术史了。
某种意义上,美协的会员身份只是代表了某种艺术的评价标准,而不能说明一个画家艺术创作水平的高低。在没有美协之前,与美协或相似组织没有任何关系的艺术大师多的是。有了美协之后,也同样有许多优秀的画家并非美协会员。真正出类拔萃的名家,大众并不介意他们的协会身份;而越不怎么样的画家,越是喜欢向别人“晒”自己的协会身份。
美协如果能真正成为画家们抱团取暖的组织,它的服务意识和学术取向最能为人称道,这样自然便会少些尴尬并多些支持。画家们如果将加入美协看作顺其自然的一种个人选择,面对美协便也不会心生纠结。一个画家,只要足够优秀,是否加入美协那是无所谓的;一个组织,优秀成员的加入却会提高其美誉度和品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