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韡-彩色
作为行动或者组织(过程)的当代影像创作形成了一种趋势,这与肇始于上世纪90年代的只是将影像艺术作为记录和展示媒介,来思考和探讨个人体验及影像观念的创作形态构成了明显分野。
作为行动的影像艺术的发生和发展,使艺术家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影像形成过程中的所有工作:准备、文献采集、场景搭建、摄影、照明、录音、表演等等都成为行动的参与单元,并构建出一种新的艺术生产关系,影像不单单是完成、展示并结束的一个作品,它还整合和操作特定背景下的权力关系和话语生产,兼具思考和行动的意义,可以将其视为当代艺术影像生产和消费的一个范式转换。
周伊-伟大
这种范式转换深植于20 世纪以来影像生产的重大变革。随着技术和经济的发展,大规模机械复制成为可能,摄影术和电影电视的发明、计算机数字技术的诞生,都使得原本似乎很清晰的影像与现实的关系变得复杂和暧昧起来。影像和现实间不再存有一一对应关系,影像并不再现一个既有的社会存在,相反,它总是在一定的意识形态条件下、在特定的话语框架和指称关系内,作为视觉认知模式,和相关概念及范畴一起生产可认知、传达和散播的社会现实。影像、仿像和现实间的那种假定等级关系亦不存在了,影像置身不同的背景,穿插不同的意识形态,和不同的话语组合拼接又将获得新的含义,往往脱离作者的控制。影像的大量生产一方面瓦解传统文化和精英主义,另一方面又强化现有权力和主流话语。影像、仿像以及它们的组合,不管是标榜揭露还是解放,或宣称真实,它们的运动和生产支撑着社会系统、社会经济结构和社会意识形态,也就是支撑着权力。
高世强-日全蚀Total eclipse
基于上述背景,我们更加重视影像的解像(resolution)维度和能力。解像力,本来是指镜头的一种分辨能力,对细节的表现能力。我们提出和讨论的是:影像本身所具有的这种解像的维度和能力—— 一种用影像来建构现实的能力,也是艺术家在影像中展示出的思考力、判断力和理解社会的能力。在此,影像中的一切社会时刻,都变成了构成时代与社会的一个像素。我们和艺术家一起思考如何脱离既定的历史叙事和陈腐现实感知下的社会议题,更加深入地切入社会现实,重新界定影像生产的方式与叙事,探讨不断更新的影像语法。考虑观众的接受诠释,充分考虑影像在不同话语背景下的变形失真,摒弃作者虚妄的主体性,承认并接受现实、影像与仿像的无差别、扁平和同质性,着眼于它们如何组合、借用、挪用、拼接、传达、散播和如何在特定场景生产意义。譬如,艺术家如何对待和处理一些符号性很强的视觉符号,如何将这些隶属于既有说辞的叙事——比如战争、灾难、景观社会、他者、革命、消费社会、身体等——重新拽出话语逻辑,重新部署和使用?如何进行批判和反制并不被纳入既有的话语路径和轨道?我们希望劈开当代艺术影像中形成景观的泛影像,将其对现实的叩问提出来,并将意义不断置入连绵的时间和进程中。这也是影像生产的先锋性在艺术的自我更新中所具有的意义。将影像的姿态还原到发生的现场,这个现场是历史中的一个节点,是具体空间的一个方位。影像的生产,实际来自于现实与日常,虚构与重置间不断混杂和调和出的关于世界和现实的新配方。
胡介鸣-海拔高度为零
就此,我们也重视行动式的影像生产在上述背景下做出的各种努力。将影像的创作理解为一种思考和行动过程意味着:我们重视影像艺术与当代语境在相互镜像、互为语境的关系中映射社会现实的独特功能,着重挖掘其在当代现实脉络的映射与梳理中对现实的批判性介入。这些艺术家们都自觉地将自己的思考和实践置身于深广的历史背景下,将特定的社会时刻在影像时间中并置形成“当代时刻”——这一时刻的达成,并非仅仅通过单纯的展示,而是通过艺术创作整个组织过程中的各个环节所建构的临时“共同体”关系、以及与社会现实的对话达成的。实际上,这种生产本身就汇集了艺术家个体的传承、实验、坚守或重新出发,形成了在现实与艺术之间进行的活化和嫁接。这里,历史、记忆、隐喻、事实、虚构、质疑和传播起碰撞,勾勒出我们所处时代的剪影,将我们需要知道的一切陈列出来以使我们保持沉默,但同时又将我们置于叙述外围,无法与之交错。此时的观众不过是另一个角度的旁观者。影像中的人物和观众都被赋予了选择和定义未来的任务,尽管我们对这一任务能否被完成经常感到暧昧难解,但我们知道,正是这一系列影像构成了我们行动的背景
【编辑:上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