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专业当代艺术资讯平台
搜索

李耘燕:迷古创新的石窟“守护者”

来源:99艺术网 作者:陈耀杰 2014-01-14

逸情澹意100x100cm布面坦培拉2012

逸情澹意  100x100cm 布面坦培拉  2012  李耘燕

天音——禅天系列 160x160cm 布面综合材料 2009年蓝顶B区工作室副本副本

天音——禅天系列 160x160cm 布面综合材料 李耘燕 2009年蓝顶B区工作室副本副本

佛家认为:众生平等,人人心中皆有佛性,“佛”即指自我觉悟的人。佛教追求的永恒价值正是在于解救人生的种种苦难,从而唤起人们心中的佛性,领悟生命的真谛。

2013年11月9日,“平静的力量——李耘燕、何灿波作品展”在北京798树下画廊开幕。在展览中,艺术家李耘燕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强大的精神世界,她平静的画面中所传达出来的宗教与艺术融合的力量震撼了每一个观者。

多年的现场写生实践加上反复的观察、思考与实验,李耘燕的石窟绘画艺术经历了从写实到写意的发展过程。如今,她的石窟绘画已经不再只是石窟的再现,而是在写生的过程中,将自己对宗教、艺术、生命本身的理解用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表达出来。如果说,她最初的石窟绘画是虔诚地再现了佛教石窟的雕塑感,以恢宏的气势向我们展现了“移动的石窟”;那么,她的近期绘画则更强调绘画的场域和氛围,更多地展示出石窟在她心中的投射,交织着更为丰富的精神震撼和心灵感动!

在北京798树下画廊,99艺术网采访了艺术家李耘燕。通过她对自己艺术经历平实的讲述,我们对她的艺术追求有了更深的了解。

99艺术网:我们在欣赏您的作品时,发现了几个不同的部分,其中既有写实又有写意。首先请介绍一下您不同阶段的作品。

李耘燕:我的作品几乎都是在石窟现场完成的。我以巴蜀石窟为表现题材的创作开始于2006年,2007年开始长期在在重庆大足的石门山、石篆山等石窟写生,这期间主要使用的是油画颜料。为了更好的表现石窟,2008年我又到中央美术学院学习,并开始尝试用坦培拉媒介和矿物质颜料在大足大佛湾创作“释迦摩尼涅槃图”。2012年,在创作安岳石窟的“飞天”的时候,为了达到璀璨的效果,我又开始采用漆画的工艺,这些材料的调整都是为了如何更好的表现石窟独有的视觉美感。

在石窟一待就是八年,每到现场我就会有许多创作灵感。在创作过程,尽可能围绕每一尊造像的特点和感受进行创作,会调整一些不好因素,比如《圆融之境——华严三圣》作品中菩萨头冠繁复,面部单纯简洁,表现出迷人的神情和神气。用幻想性的内容充实画面背景,画面更具有宗教神秘色彩。有些画面需要画几十遍,但有时如果觉得素描起稿还不错的话,也会将它作为一件完整的作品而留下来,另起稿再画,有时一尊造像我会用好几种方式去画,为的就是尽量将造像最好的感觉呈现在画面上。所以,现场创作还是很愉快的,每到现场我都能很快进入良好的工作状态,内心虔诚,充满活力。回到工作室的创作和在现场是不同的,在室内,可能是要将自己对现场感受整理一遍,随心所欲的去表现对石窟的映像,如“禅天”系列。所以你看到我的画有不同材质、有写实、有写意,还有画得比较松动的素描,这些都是我每一个真实创作过程和感受。但是在这么多年石窟写生的过程中,我也会领悟到新的东西,比如漆画,它是中国古老的传统工艺,制作工艺非常繁复,完成一件完整的作品包含很多环节,但这个过程给我的却是一种修行的感觉。我要做的就是放下自己,尽量去研究、学习,通过富有创造的多变的方式,使沉淀在石窟里的传统文化精神呈现在自己的作品中。

99艺术网:大足石刻有一个比较显著的特点就是它的世俗性。换一种说法就是它更加地关注人性。对于这点,您是如何看待的?

李耘燕:对于这点,我有两重理解:一方面,说这些石窟造像加进了很多人性化的东西,这是褒扬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有贬斥的意味,认为这些宗教塑像不是那么神圣,是工匠的东西。对于后者的理解,我是坚决反对的。这些石窟尊循唐宋时期的美学原则,呈现丰富的精神内涵,许多石窟不受造像仪轨的束缚,采用象征和概括的手法,充分发挥雕塑中的团块力量把大自然的豪迈之气赋予造像之上,沉静、稳重又不乏灵性,结构对称而又气韵生动,这些是巴蜀地区石窟精神的独特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天人一体的杰作。丹托在《美的滥用中》概括成美的三个领域:自然美(模仿)、艺术美(形式)、第三领域的美(将自己与宗教、哲学放在同一领域),我甚至认为巴蜀石窟在一千年前就走在了西方当代艺术的前面。

99艺术网:当代社会在消费观念的冲击下,面临着信仰缺失的问题。您的作品则在强调一种精神性、神性、宗教的东西,刚好与现实社会的现状形成一种互补。您在创作时有没有这方面的思考?

李耘燕:不止我们国家如此,这是当下世界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当代社会精神上的缺失其实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人不能没有这种精神性的内在支持,尤其是身处当下,更应该回归自然,回归精神追求,让自己的心能更加平静、平和。这样的话,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自己都会舒坦一点,并且传达出来的精神面貌也会更让别人舒服一些。

99艺术网:我对于您的创作还有一个困惑之处,就是您的作品更多的是在做一种还原,是努力将这些造像用架上语言重新还原出来。

李耘燕:说是“还原”也没错,因为我是在现场写生。但我有自己的考虑,就像上面说到的,我非常尊重和敬仰那些古代的工匠,他们是用心在做作品。我经常说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前行,有时候我甚至认为在石窟雕像面前,不应该有太多的自我。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家,通过长期的艺术实践自然会形成丰富的经验,直觉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去做。

99艺术网:您常年深入地去描绘石窟,是否会觉得自己远离现实生活?

李耘燕:有时候自己觉得很神奇,年龄也不小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十几个小时工作,有使不完的劲,处于一种兴奋状态,朋友们都调侃我是“山顶洞人”。但算不上与世隔绝,我仍然有家人和朋友相伴,在当地也有地方领导和朋友的支持和关怀,我的工作单位西南民族大学也给我很大的支持。

99艺术网:您创作的作品尺幅都非常大,和表现对象几乎是等比例的,您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创作方式?

李耘燕:我的作品有大有小,大的作品一般是按照展厅的情况来创作的。比如在安岳圆觉洞创作《生命之灵》这一组作品,作品的画幅是480x160cm,事实上石窟菩萨造像是六米二高,但一般展厅的条件是四米八、九,要太高就没法展出。又比如我画的安岳毗卢洞力士像比原造像稍微放大一些,因为这样更有视觉张力。有的雕像尺寸很小,比如大足小佛湾创作的“无量系列”,几公分的佛头我画到三四十公分。所有作品的尺幅和构图都是跟现场感觉和画面追求的视觉效果有关的。我大部分作品还是大尺幅,因此有批评家在评论我的作品时用“等量体”来界定。

99艺术网:李老师您是佛教徒吗?

李耘燕:不是,但我信奉。在我看来所有宗教的终极追求都是一致的。我把石窟看成是人类文化的结晶,它传达的信念不单单是隶属于佛教的。

99艺术网:对于这种大尺幅的作品,您有没有考虑到实际的收藏问题。因为尺幅大,可能只有像美术馆这样专业的机构才能收藏?

李耘燕:收藏的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将自我要求的完美尽可能的表现出来,我想这更为重要。我在大足石刻的创作花费了五年,完成安岳石窟的创作也是要用计划五年。现在,我在安岳已经画了三年,还有两年的时间,要将剩下的几个石窟画完。接下来会再用几年的时间跟据巴蜀石窟的形成年代和风格体系补充些其他石窟的造像,使我的创作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具有巴蜀独特风格的石窟造像艺术体系,而我近期的艺术理想,是怎样把石窟的美学精华融入到写意作品的意境中。

99艺术网:您在不同的石窟之间创作,比如安岳、大足等。对于这些石窟之间的特点,您是怎么看的?

李耘燕:大足、安岳在唐宋时期都有很好的石窟遗存。对于不同的石窟,我会在创作之前进行大量的准备和研究。比如安岳石窟中的一尊唐代大卧佛,在2006年看到的时候,有一种想要去创作的冲动,我去了无数次,但最终还是缺乏合适的契机。树下画廊举办的这次展览,我得到了很多朋友对我作品的反馈意见,使我对如何将这尊大卧佛再现到画面上有了一些灵感,我想通过简洁的线条和大体块的配合去表现释迦摩尼涅槃安静、圆融的境界。至于这些石窟之间的特点,我想从我的画面中应该可以看出来,但对我而言,更多的思考还是怎样去更好的表现它们。

99艺术网:一个石窟都得花费几个月的时间来完成?

李耘燕:都得几个月。2011年在安岳华严洞,初春去的,秋天才结束,总共画了二十几张作品,现在每次去都觉得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画,这些石窟对我而言既看不够,也画不够。

99艺术网:刚才您介绍到,动笔之前会准备较长的时间,在这期间会查阅相关的资料吗?比如对石窟背景的调查,对造像脉络的梳理等等?还有就是现场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不拍完照片回工作室画呢?

李耘燕:查阅相关资料是必需的。但通常会反复观察石窟,然后再去读一些相关的文字资料,再构思怎样来表达,在表达的时候顺势而为,凭着理解基础上的直觉,这也是我创作的一个基本过程。现场的感觉丰富无比,不同的光线带给你不同的感受,石窟和自然环境都会给你灵感的启发。比如创作“和?合——十菩萨”,因为石窟年代久远,加上水的浸润,沾上阴湿的灰土,呈现出一种斑驳感,很多颜色都晦暗不堪。作品的色调应该达到怎样的一个效果比较恰当一直困扰着我,好些色彩关系的灵感来源于夏天雷雨前石窟外监控灯光引来的蝴蝶,它们翅膀中的那种红褐色、黄色、绿灰色、白色、黑色的搭配,和谐而又美丽。这些都是石窟现场生动鲜活的东西,是想不出来的,也是照片无法给与你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灵感是来源于梦境。我在创作华严三圣的时候同样遇到了色彩的问题,这时候是一个梦让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99艺术网:梦的启示有时也是艺术创作很重要的一部分。

李耘燕:我画“华严三圣”时,主色调不知怎样处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男孩跟着我。我们看到有两个黑球从斜坡上滚下来,我们两弯腰一人接住一个。那个小男孩说:“它会变”立即把球放在地上,我抱着的黑球真的变大了,抱不动了,当我放到地上时,黑球发出一道紫光,早上天刚亮,我去洞窟,发现我昨晚画毗卢遮那佛的背光是在原来的红色上面提白之后画上蓝色,刚好形成一个紫色调,联想到梦境紫光,我就在主佛身上用了稍微偏紫的色调,一看,感觉就对了。

99艺术网:很有意思。在我看来这些创作非常有意义。比如当年张大千去敦煌临摹学习,留下了大量的手稿,现在有一大部分存在四川博物院,暂不说他的艺术价值有多高,从文物修复来说就是为敦煌研究提供了大量的一手资料。我觉着您现在的工作也具有这样的意义。

李耘燕:我觉得做的还不够。从我自己来讲,说我是艺术家也罢,工匠也行,我就是想把自己力所能及事情做好。其实有时候想想我们所做的事情放在整个人类社会来看实在是太微小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想象力和创造力是有限的,如果站在巨人的肩上再来做一些事情,还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

相关新闻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