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桑林鸿渐”款六方墨
明 程君房制“异鱼吐墨”墨
墨是我国传统书写工具，从古至今一直作为书写、绘画、传拓和印刷的基本颜料。墨的发明、制造对我国文化艺术的发展传承起过重要的作用。墨的发明也是印刷术发明的必要前提，它对社会思想、文化传播贡献巨大。
一.历史悠久，独领风骚
古墨主要有松烟墨、油烟墨，此外还有色墨(朱砂、石青、石黄、石绿等)、药墨等。人们常见的多为松烟墨和油烟墨。松烟墨的制作包括砍伐松枝、烧烟、筛烟、熔胶、杵捣、锤炼等多个环节，工序较为复杂，其特点是浓黑无光，质细易磨。油烟墨主要采用桐油等植物油烟精炼而成，伴以牛皮胶、珍珠、天然麝香、冰片等名贵材料精制，其特点是黑润有光，芸香沁人。
中国的古墨制作历史悠久，流派众多，且风格迥异。但纵观古今，堪称质地上乘、外观精致而又为人传颂的，当数徽墨。宋宣和3年(1121年)，歙州更名徽州，辖歙、夥、休宁、绩溪、祁门、婺源六县，徽州所产之墨统称为徽墨。徽墨从汉代到明清时期经历了初创、发展、鼎盛、没落的千余年演变，见证了中国封建社会衰亡的全过程，是极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存。在历史上，徽墨制作曾出现过两个鼎盛期，一个是在宋代，另一个则出现在明万历及清康雍乾时期。
宋代制墨业繁荣发达，主要表现为：
1.制墨名家辈出，见诸史册的墨工多达一百余人。如张遇创制了油烟墨，高庆和创制了漆烟墨，潘谷制作出“松丸”，此外，还有名家柴珣、朱觐、苏浩然等。
2.油烟墨的创立，开辟了中国制墨业新领域。
3.皇族贵胄、文人墨客参与制墨，留下佳话。宋徽宗治国昏庸无能，但在书法绘画方面颇具天赋，他创造的“瘦金体”书法名扬千古。他喜欢墨，还曾亲自实践制墨。大文豪苏轼曾经得烟造墨，并题识曰：“南海松煤”、“东坡法墨”。秦观、陆游、黄庭坚等文人也都有制墨经历。
4.制墨品墨书籍相继出现，如苏易简的《文房四谱》、李孝美的《墨谱》等。这些著述总结了前人制墨经验，为后人提供了图鉴。
明代中期以后，随着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萌芽，墨进入商品流通领域，徽墨生产出现了一个百花齐放的景象。明代制墨业有3大特点：
1.墨工众多，名家辈出。据《墨志》记载：明代徽州地区墨工多达一百四十余人，可谓人材济济。罗小华、程君房、方于鲁、汪春元、汪中山等名家各领风骚，形成争奇斗艳之势，将墨品推向极致。
2.装饰性极强的集锦墨出现，其构思奇巧，装饰华美，工艺精良，堪称墨苑奇葩。
3.墨谱精湛，辉映后世。沈继孙的《墨法集要》、程君房的《程氏墨苑》、方于鲁的《方氏墨谱》等对后世制墨家产生了巨大影响。
二.内涵丰厚，种类繁多
墨在中国文人雅士的文字生涯中有很丰富的内涵。文人与墨的联系，除了一生在文房画室长久相处之外，文人还从墨的材质品读出了“坚如玉、纹如犀”的器物美感，从墨的纹饰索解出了中国传统书法、绘画、雕刻、文藻的氤氳气象，从墨的铭款辨识出了前人史迹的雪泥鸿爪，从墨的完整存世和研磨消蚀思考出了生命的价值体现，这些都催动着文人对墨产生特殊的感悟、情怀和寄托。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藏墨历来为中国文人的风雅之道。
通常来说，除墨汁外，古墨多为固体状。一般根据墨的材质和图案主题内容，依次分有御墨、贡墨、文人自制墨、集锦墨、彩墨、礼品墨、纪念墨、药墨等多个品级。
所谓“御墨”，即为封建时期专供皇帝所用之墨，源自唐代。现见“御墨”多为清代所制，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宫廷內务府御书处墨作所制，另一种是由宫廷御书处按钦定纹样向徽州等地墨家订制，有长、方、圆、砚、琴、贝、玉佩、刀币等多种形制。御墨题识常见的有御用、御墨两种。御墨的特点为大气浑厚、富丽堂皇、莹润如玉、质坚如石，集实用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身。
“贡墨”指的是进呈皇帝的墨，最早出现于汉代。贡墨共有两种形式：一是按旧制征贡，另一种是朝廷大臣、官吏为得宠于皇帝而嘱墨家订制。贡墨多为烟料上乘、雕刻精致之作。墨表题上奉承或特定的词语，如亿万斯年、海屋添筹、天章云焕、日丽芝英等。
“文人自制墨”是指文人骚客、书画名流、达官士绅在墨店或请墨家按自己的意愿情趣自制、定制、题铭、珍藏的专用墨。因是按需定版刻模，故为小批量生产，所以其烟料、图案、花纹、做工都精致周到，又因文人自订参与，因而既有集书画、镌刻、造型艺术为一体的外观，又有百年如石、一点如漆、宜书宜画的文化內涵，因而备受青睐。文人订制墨有提梁式、瓦当式、竹叶式、古璧式、砚式、古泉式、书卷式、仿古器式等多种制型，内容有反思历史彻悟人生的、有企盼仕途飞黄腾达的、有寄托情怀自矜清高的、有洁身自好孤芳自赏或吟风弄月的。文人订制墨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突破了前人窠臼，大大提升了中国墨文化的内涵和品位。
“纪念墨”是指制墨家为反映社会重大历史事件或纪念重要历史人物的特制墨。纪念墨肇始于清末民初，是随时代风云、历史变革应运而生的。纪念墨蕴含强烈的时代特征和政治色彩。纪念墨可分为3大类，即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时事新闻。从纪念墨画面上可以折射出时代沧桑、社会变迁及人文气息。
“礼品墨”可分为3类：一为“婚礼墨”，如鸳鸯戏水、龙九子、凤九雏、百子图等，象征龙凤呈祥、多子多福；另一类为“寿礼墨”，如老寿星、群仙祝寿、大富贵亦寿考等；再为“学生礼品墨”，如“十八学士墨”、琴棋书画墨、魁星状元墨等。礼品墨多涂金施彩、制作精良、外表华丽，但其烟质稍逊于实用墨。明、清两朝，礼品墨因其艺术性、观赏性俱佳而颇受市场青睐。
“集锦墨”是指由制墨家按照一定的思想意图设计制作的形式不同、图案各异的成套墨，亦称“豹囊丛墨”，主要用于观赏。“集锦墨”也有3种类型：一是把不同的名品集在一起；另是把形式和图案各不相同的名品集在一起；再是把形式虽同而题识和图案各异的名品集在一起。集锦墨题材十分广泛，名目繁多，就其內容来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一是以山水、名胜为题材的，主要有黄山图、白岳图、辋川图、西湖十景等，此外还有新安山水、潇湘八景、海阳八景、万林香雪、万卷书楼等图样；二是以园林楼馆为题的，有铭园图、圆明园、长春园等名景观；三是以花木为题的，有名花十友、黄海群芳、御咏花卉、梅兰竹菊等；四是以历史人物及神仙为题的，有百岁人瑞、天瑞、墨仙、十八罗汉、十六应真、五老图等；五是以诗文书画为题的，有妙翰留芳、雯华、天蜺等；六是以手工业、农业为题的，有耕织图、棉花图等。
三.哪些古墨值得投资收藏？
当今，古墨的真正价值被严重低估，或者说，现在投资收藏古墨正逢其时。艺术品市场上绝大部分收藏品都被炒作过了，比如书画、瓷器、玉器、家具、古籍、佛造像等等，均价位惊人，无太大投资回报空间，而文房四宝价值一直处于洼地，关注投资文房四宝，特别是古墨，将有较大回报。现今古玩市场上，一锭清代文人定版墨，3000元左右就能买到，清代集锦墨30000元也能搞定，乾隆御制墨也仅50000元左右，太便宜了。试想，清乾隆年间之书画、瓷器动辄上百万，而且存世量大，而乾隆古墨有几何？两者价值差距如此悬殊，对藏家而言，的确是收藏投资古墨的良好时机。
那么，哪些古墨值得投资收藏呢？首先是文人定版墨，特别是一些在文化艺术史上有地位的人，如刘墉、纪晓岚、赵之谦、袁枚、王文治、金农等。另外，政坛风云人物的自制墨亦可收藏，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梁启超、康有为、于右任等。其次，须关注纪念墨，如辛亥革命墨、维新变法墨等。再次，还可投资集锦墨。第四，可以投资收藏海派徽墨，如任伯年、钱慧安、胡公寿、吴昌硕、吴湖帆、王一亭等人的制墨作品。因为海派徽墨用料考究、制作细腻、形式多样，墨面或诗情画意、生气盎然，或金石气韵、古朴雄厚，体现出“方寸之地，气象万千”的內涵，故有较高的文化品位，也可作为收藏重点。
四.古墨走上拍坛
古墨，作为中国墨文化的载体，随着民间收藏热的不断升温，其承载的艺术和经济价值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近年来，在国內外众多拍卖会上，中国古代文房用具异军突起，表现抢眼。这其中颇具收藏价值、前景看好的当数玄妙丹青--徽墨。
当前，拍卖市场上大多为清代、民国时期的墨品，其中珍玩观赏墨、集锦墨、文人订制墨、御墨成交落槌率最高，也就是说，此类墨品最受市场和藏家认可。
从1994年至今，国内许多著名拍卖公司，如嘉德、翰海、保利、西泠印社、朵云轩、上海工美等都上拍过古墨，提升了古墨应有的地位和价值，拉动了市场，但总体价值远远没有到位。
综观近20年来的拍卖历程，可以预测：投资收藏古墨将成为今后收藏拍卖市场上的一个“风向标”，而文人订制墨、集锦墨、乾隆御墨将成为其中的“黑马”。
作者王毅：上海市历史博物馆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