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本届艺术北京有哪些重要板块的设置,以往的每一届是否都会设计一些有新意的亮点?
董梦阳:我不是特别愿意谈亮点这事,因为每次用心设计的亮点,最终还是要看展商、藏家和观众的反馈,不是一个想当然的事情。有时候自己觉得亮的地方反而不太亮,会有这样的情况。相比这些创意类的想法,把博览会整体品质提高则是更实际的要求。我对同事的要求也是进步就好,都认真一点,每年都有进步,一定会有很多新的东西,但是不见得那么亮。现在画廊、画家在经营和创作上都比以前认真多了,大家都认真一点,这件事就会进步,就靠一头使劲不行。
记者:近几届艺术北京拍卖公司有着较大面积的展位,亮相也颇为高调,作为一个以画廊为主要针对对象的艺术博览会,拍卖公司的介入是否与艺术北京的定位有所冲突?
董梦阳:中国艺术品二级市场与一级市场的本末倒置是个不争的事实,虽然看起来不合规矩,但却是个短时间内不可改变的现状。我还是坚信一级市场才是真正跟艺术市场更接近的,二级市场倒更接近金融的感觉。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妨共享一下拍卖公司的影响力,利用它的关注度来带动画廊,这的确是我们这个社会出现的问题,我们要因地制宜地去应对。在未来拍卖与画廊可能会各司其职,有各自的平台和领域,但目前来看还是一个需要共融的环境。
记者:每届艺术北京是否会针对当前市场做一些应对性的策略?
董梦阳:其实艺术博览会本身就是一个市场的晴雨表,你会看到哪些门类和品种的增加其实就是市场的反应,看报名的画廊和参展的作品就自然能体现出市场的特点。对我们来说没有必要刻意去把市场的脉,更多地是要把握一些品质的问题,而不是刻意地去把哪头增加多少。
记者:从2012年起当代和经典两个板块的展出放在了同一时间段,做出这种改变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董梦阳:其实市场的细分和市场的成熟有关系,我们的当前艺术市场还处在一个起初的阶段,还是一个很多人没有对艺术有认识的时候,我们希望在这个平台中更丰富、更包容、多元地来体现这些艺术门类,也许对艺术有兴趣的人在这里头能够触碰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我觉得目前还没有到那么细分的时候,还是一个市场的初级阶段。
记者:艺术北京现在呈现出一种强烈的本土化,甚至可以具体为“北京化”的特质,也让艺术北京在国内诸多艺术博览会中显得与众不同,从创办之初到现在,这种对本土化的专注是怎么演化而来的?
董梦阳:创办起初我们恨不得完全复制出一个国外顶级艺术博览会的形态,但是后来发现这件事它不接地气,跟艺术市场完全不接轨。我们都知道国外有许多知名画廊,但它的东西可能还不适合这里的受众,双方都很尴尬。不是说它不好,只是我们对人们的教育、观念还不能接受。关注本土的画廊反而让我更乐观起来,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全球有1/5的人都在这里,现在500强全来了,什么都来了,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我们不要舍近求远,我觉得这已经足够大了。北京最大的优势取决于它的地点和战略位置,它的包容性与容量在整个亚洲都是罕见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挖掘这个城市人群的潜力,不要为自己的努力不能匹配这个城市而愧疚。
记者:被巴塞尔收编后,香港成为了国际博览会巨头在亚洲的首个选址,北京和香港这样的国际港口城市在艺术品市场相比,有哪些优势?
董梦阳:我认为它们两个没有那么多的可比性,大家一说起香港就是税收优势,其实我觉得远远不是税收,还有服务系列的先进或者文明的差距。但是北京作为中国内地的代表城市来说,我想最大的优势是人,我们了解这里人们的需求,我不会给它提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作为一个在这里长大的人,我对北京还带有一些责任和情感。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商业,我希望能够在这个商业的过程中影响到艺术对文明的意义,不管是迷恋也好、需求也罢。
记者:您曾对政府对艺术北京的支持用了扶上马、送一程的描述,这种状况是否在逐渐变化?
董梦阳:我们在中国做文化离不开政府,我们要尊重政府很多的底线,其实我们面对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多,已经足以让我们去做好商业了。我觉得政府应该很积极,因为看到文化产业在未来的成长性和在未来对社会的作用,所以还是有很大的力度去支持的。我觉得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止是名义上的,甚至有金钱及很多方面的一些支持,我想这件事情让我们生存环境好了许多。
记者:作为画廊协会的牵头人,您认为对于以画廊为主要参展商的艺术博览会来说,画廊协会起到了怎样的作用,画廊协会的参与是否会在本届有特别的体现?
董梦阳:其实我的身份并不适合去做画廊协会,画廊协会更应该是画廊的人来做,我只是在一个历史时期促成了这件事情。我们的画廊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还不能够去给大家做一些公益性事情的时候我先来做一做。
画廊协会做得更多的是服务工作,真的去帮助画廊减免税收,包括跟政府的协调和公关,一些政策的推动问题,包括画廊的职业培训问题,都是很多幕后的工作,就是能够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一些事情。
记者:随着艺术北京的发展,您是否憧憬着让它的商业气息慢慢淡去,变得更公众,有一个更纯粹的艺术展示?
董梦阳:至少我今天不敢这么想,其实艺术北京还不够商业,我想能不能商业到不能再商业的时候,可能我才能够把商业隐藏得更深,艺术呈现得更纯粹,那今天我觉得我哪头都没做到,所以哪头都需要我去努力。商业才是影响力、传播力,才是一个能够传得更远的东西,才能通过商业的方式把我们的很多文化或者我们的理念或者很多东西传达出去,这件事情我觉得现在做得远远不够,我想有一天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拖出来做一个美术馆、博物馆呢?因为一个博览会,实际上就是努力去创造一个商业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