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砅,《四个轮子的大转盘》,1987,木,纸,铁 ,120 x 120 x 90 cm.
出生于德国,如今作为艺术史学家、独立艺术评论家以及策展人的杨天娜(Martina K?ppel Yang)策划了上海外滩美术馆最新群展“以退为进”。有意味的是,本次展览的艺术家名单成分复杂,囊括了已故艺术家,当代艺术系统以外的文人、政治家等。“以退为进”所针对的时间焦点或背景是在中国当代艺术中持续发生的“传统回望”热潮,以及围绕传统媒介与艺术市场操作间错综复杂、难以梳理的关系,我们就这些问题对策展人进行了专访。展览将持续到8月3日。
5个月前,外滩美术馆探问我要不要做一个这样的展览,我答应了,理由是之前我曾策划过一些与之有关的展览。比如说,2006年的深圳国际水墨双年展的一部分便是由我策划。不过,这意味着我只有5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所以我选择了那时有过合作的艺术家, 因为我相信这些艺术家可以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创作出相当好的作品。郑国谷,阳江组,杨诘苍,蒋志,我都比较熟悉,我确信他们一定会做出很有意思的东西;至于另外一部分艺术家,虽然我们彼此没有合作过,但我了解他们一贯的创作质量,这样的选择会让我放心。我的策展初衷是:不管艺术家是否已经功成名就,只要能作为引证的素材就可以拿来利用,所以我特别选择了那些与展览题材有关、却不能经常见到的作品。
最近几年,和中国传统媒介相关的展览很多,但许多是重复性的讨论。虽然我长期从事与东亚艺术史相关的研究工作,可我对这类展览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准备。但很奇怪的是最近两三年,各方都纷纷请我主持关于这类主题的讲座,对此我并没有仔细思考过“为什么”。这次策展的机遇也促使我去探寻关于这类话题的更深层次的视角。不过我想,美术馆请我策划这个展览,应该一方面对题材本身感兴趣,另一方面也可能与市场上的某些热门现象有关。此外,中国政府需要通过这个途径去重新发现中国传统媒介的价值,赋予它们新的文化身份。然而,除了政治和市场的因素外,西方人对此也会兴致盎然:“啊!又可以看到一些和我们所喜欢的那种异国情调不同的作品了!”因为他们以往看见的大都是“新水墨”,我不希望他们在“以退为进”中再次遭遇这样的作品。馆长拉瑞斯(Larys Frogier)请我做策展人是出于我东亚艺术研究者的身份,这个身份使我拥有了一个可以保持距离的视角,从而相对中立的看待这几年间当代艺术中中国传统媒介或题材成为热潮的现象。当然,策展人一定会保有某种个人的情感态度,但我希望自己的个人态度能在这次展览中尽可能地后退。
说传统媒介“热”很便容易够联想到前一段时间美国大都会美术馆的“Ink Art”,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外滩与大都会作为美术官截然不同的性质。大都会美术馆是藏有文物的,它的展览中必须呈现文物与新物,其中便包涵了一种双方的错位。展览最终会成为奇怪的行为,更像是博物馆对公众形象的更新与交流,但这种交流依旧发生在封闭的语境里。相对而言,外滩美术馆的展览呈现出更明显的开放性。
展览主题指向的“传统”本身也有其意义:第一,“中国传统”已含有诸多当代元素,它在现代艺术与当代艺术中都能发现——西方的现代主义艺术,如果没有吸收过东方元素也不会如此昌盛;第二,“传统媒介”也包涵另类的抵抗态度,表现为和主流价值观抵抗的行为,比如说明末清初的文人们退居于寺庙中的行为等等。
有5位艺术家为展览创作了新作,准备过程必然会存在遗憾或惊喜。比如,杨诘苍一开始画了很多画,但他画得越来越大。最后我当然必须去掉一些不符合展览的作品。再比如,阳江组本想在开幕式呈现一场茶道,但他们在不久前民生现代美术馆的展览“不立一法”中已经有过一次同样的行为了,加之开幕式当天的观众会相当多,最终我取消了这个提议。然而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可惜的是,我没能借到康有为和傅抱石的作品。一方面时间仓促;另一方面,国际性的美术馆并不情愿把作品借给私人美术馆,况且,这些作品的借展手续相当复杂。
“以退为进”是我尝试从一个“侧面”角度介入“传统”题材的策略。几个展厅的进口都有一面含有标志性作品的展墙,大概就像论文中“引言”的意图吧。可能是在长时间的研究中养成的思维习惯,我希望在每个展厅开头给观看的人暗示,告诉他们怎么去阅读这部分的作品。当然,这肯定有利有弊,我非常希望在这之后,自己的策展水平能在与公众的交流中得到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