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Dubai侧重MENASA地区艺术,文化风貌鲜明。(Art Dubai提供)
迪拜做为中东至整个阿拉伯国家的区域文化中心,其近几年来缔造的沙漠神话让世界有目共睹,同时也在2007年催生了一个享誉国际的艺术博览会:迪拜艺博会(Art Dubai)。正是这样一个艺术活动,成为阿联酋本地艺术一级市场的主要推动力,它见证了这个国家从若干年前仅有的十几家画廊,到如今超过四十多家画廊的市场增长,也在波斯湾地区为中东当代艺术家,乃至南亚和非洲的当代艺术家们搭建了一个面向全球的大舞台。 该区域间不断增强的高产阶级购买力,使很多来自成熟的西方市场的画廊也对迪拜趋之若鹜。
迪拜更是雄心勃勃,意欲成为中东的艺术文化中心,除了艺博会,还有设计日、电影节、Alserkal Avenue上的画廊日、佳士得的中东拍场、沙迦艺术基金展(Sharjah Art Foundation)等一系列盈利或非盈利的艺术活动。中东艺术文化站立在迪拜这样一位巨人的肩膀上,正向世界宣告其愈来愈强大的话语权。
正如迪拜艺博会总监Antonia Carver在本届展会举办之时所说:“在过去的八年里,我们看见了中东一级市场的真正巩固,迪拜就是这个区域市场的中心。它在2005年至2009年之间迅速发展,而经济危机之时,这个区域的艺术市场表现出其惊人的忍耐力和恢复力。欧洲经济的萧条也许加快了世界注意力向东方的转移,也促使了区域内的各艺术机构和商业画廊把自身视为艺术全球化的一部分。”
现代:苏醒的中东艺术史
今年第八届迪拜艺博会是自2007年举办之初以来规模最大、最成功的一届。共聚集了85家画廊,比起去年76家增加了9家,参观人次逾2万5千名;最重要的是今年首次开辟了“现代”展区 (Modern),11家画廊参与,致力於二十世纪中东、北非以及东南亚地区(MENASA)的现代艺术。因为独立於位在朱美拉古城酒店 (Madinat Jumeirah) ,“当代”展区较为热闹,似乎这是每个艺博会上常见的景象,当代艺术总会受到人群的更多关注。虽然如此,“现代”展区对于迪拜艺博会和整个中东艺术的意义却不容忽视,它在一定程度上质疑和挑战了长久以来以欧洲为中心的(Eurocentric)艺术史。
在其它大型的国际艺博会上,每年的“现代”展区展出的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西方现代大师作品;而在迪拜的展区里,那些来自中东地区的现代艺术家们很少被中东艺术圈以外的人所知,因此,该展区有了更多的教育意义,唤起了中东现代艺术在世界艺术史中不可或缺的位置。
在这里,可以看到来自迪拜、黎巴嫩、埃及等MENASA地区共15位现代艺术家的作品。其中包括开罗艺术家Hamed Abdalla、黎巴嫩雕塑家Michel Basbous、阿尔及利亚画家Baya Mahieddine,和巴基斯坦艺术家Zahoor Ul Ahkla;他棋盘式布局的绘画是其典型风格,灵感来源於现代抽象主义和东南亚传统建筑形式,其作品《Homage to the Nobel Prize》在艺博会上售价1万5千至2万5千美元。迪拜本地的画廊Lawrie Shabib在“现代”展区表现了优异的销售成绩,展出的艺术家Nabil Nahas的早期抽象几何绘画,在艺博会开幕之日已被一位私人藏家和一家伦敦艺术机构购得,另外两幅布面绘画也被预定,这不仅反映了迪拜艺博会首场现代艺术展的成功,也揭示了根植於中亚地区的现代艺术逐渐增长的国际市场。
当代:鲜明的文化特性
当看过“现代”展区後再走向“当代”展区,即使对于中东艺术一知半解的人,也大致可以触摸到其发展的脉络。“现代”展区的存在为“当代”提供了一个看得见的直观的历史上下文,使中东当代艺术不再孤立於当下,这种创建起来的更多文化认同是本届迪拜艺博会一项最重大的突破。今年,“当代”展区共有70家画廊参与,西方画廊和中东本地画廊平分秋色,因为艺博会清晰的目标定位(MENASA地区),有一半的参展艺术家是来自於该区域,而其独特的文化特性造就了迪拜艺博不同於其它国际艺博会所带来的视觉体验和艺术认知。每年成交额蒸蒸日上的迪拜艺博会,今年创下逾4500万美元的总成交额,参观人数逾2万5千人。
来自伦敦的Rose Issa Projects在开幕当天即表现出显着的销售成绩。於2008年成立的Rose Issa主营阿拉伯国家、伊朗和土耳其的视觉艺术和影像,本届他们带来了12位来自MENASA区域的艺术家,旨在展示在他们的文化背景下产生的社会、政治和理想化景观以及视觉美学。画廊欣喜地表示已售出一大半作品,并细心介绍了多件作品,价位从1万到4万英镑不等。其中,1924年出生的伊朗艺术家Monir Farmanfarmaian在2008年创作的《Recollection II》卖出2万多英镑。她的作品继承现代西方的几何抽象风格,在玻璃反面创作,把镜子碎片拼接其上以呈现镜子马赛克效果;这种独创的技艺源於伊朗的传统建筑,镜子马赛克被大量用於伊朗宫殿和圣寺的室内装饰中,Monir是首位把此传统技术运用在当代艺术创作中的艺术家。该作品本身也是她现实生活的映射,是在她那个年代所经历的一切的记忆碎片,包括二战和1979年的伊朗革命,也包括除此以外的美好回忆,而後被她小心地拼接成一个整体,象征着现在的自己,也象征着由分离的个体组成的和谐的整体,同时期望透过作品传承伊朗的传统美学,照出由自身所处时代、文化背景和经历决定的无尽内心世界。
迪拜本地画廊里,Gallery Isabelle van den Eynde的展位颇受欢迎。它是位於Alserkal Avenue艺术区的一家当地顶尖知名画廊,成立於2006年,代理来自中东,北非,南亚和伊朗的新兴艺术家。这次画廊带来了10位艺术家的作品,其中黎巴嫩裔埃及艺术家Lara Baladi的雕塑《Chastity Belt》以6千欧元的价格被一位沙特阿拉伯藏家买走。2011年埃及革命时,Baladi曾在开罗的塔利尔广场(Tahrir Square)的一面墙上创作了一件涂鸦作品,以抗议武力示威者并争取自由和民主,这件创作於2013年的雕塑作品正是直接取材於那件涂鸦。作为一种压抑、控制和奴隶的象征,艺术家用贞操带这个形式创造了一个如牢笼般的固化的环境,表达失去自由的可怕和危险,它是那场埃及革命的产物,更浓缩了艺术家和埃及人民对实现自由民主的渴盼。
非营利展区的贡献
迪拜艺博会对区域文化的传播还不止於这两大展区。每届艺博会设有一个非营利的Marker展区,由专人策展,致力於呈现某个特定地理区域的艺术文化和当地艺术家。今年的Marker将目光锁定中亚和高加索地区(Central Asia and the Caucasus),即前苏维埃的统辖区域,一个长久以来未被重视的区域。由艺术家团体Slavs and Tatars策展,共5家来自北高加索和哈萨克斯坦斯坦(Kyrgyzstan)的艺术机构参与,作品从二十世纪中期的绘画到当代绘画和雕塑,构建了一个欧亚大陆版的沙龙 (Chaikhaneh),把艺术作为载体,邀请观者体验并重新审视该区域内独特的身份、文化和政策。
阿布拉吉艺术奖(The Abraaj Group Prize)是迪拜艺博会上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非营利展区。这个2009年由中东最大的私募股权公司阿布拉吉资本公司设立的奖项,为波斯湾地区优异的艺术家们提供了强大的资金支持。今年是其第六次在迪拜艺博出现,由知名策展人Nada Raza策画,共5位获奖艺术家参展,展览以“田园与春天”为题,第一次以新媒体形式呈现,包括数字照片、影像和混合媒介,以推动艺术作品在媒介上的多元化。这类实验性艺术在商业艺博会上的成功实践告诉我们,在此引用艺博会总监Carver在一次访谈中所说:“今天的艺术世界在商业和学术上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区分;像迪拜艺博会这样吸引了艺术各界人士的展会,它也许真的可以认真探究营利和非营利之间的多重关系”。
中东艺术蒸蒸日上
在迪拜艺博会之外,3月的艺术周充斥着各样种类丰富的艺术活动。Alserkal Avenue上聚集了近40家创意产业机构,自2007年来得到Alserkal家族的支持以来,该区的文化艺术蒸蒸日上,在今年又将规模扩大了一倍,成为类似於纽约Chelsea的当地着名艺术区。艺博会期间是多家画廊的开幕日,人气丝毫不亚於迪拜艺博会。在艺博会上表现出色的Gallery Isabelle van den Eynde的画廊空间更是别具一格;画廊被Rokni、Ramin Haerizadeh和Hesam Rahmanian三位伊朗艺术家改造成了一个奇幻的超现实空间:黑白相间的、彩绘的地板,墙上的作品是各异的超现实和达达主义风格人物拼接画,还有风格与之相符的装置和录像作品,充满批判性和玩世不恭的态度。今日的Alserkal Avenue已褪去从前的工业环境,2008年第一家进驻的Ayyam Gallery宣告了这里的新纪元,一家家厂房陆续被改造成画廊、设计工作室、私人美术馆,到2012年已发展至20多家艺术空间,而今再次扩大的规模见证了中东艺术势如破竹的发展後劲。
这样的趋势也不仅体现在迪拜这一座城市。从阿布达比的文化节(Abu Dhabi Festival)、第四届“Affordable Art Fair”,到沙迦(Sharjah)的沙迦艺术基金展(Sharjah Art Foundation)和沙迦艺术馆展览,再到杜哈(Doha)的阿拉伯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三个特别展览,中东艺术在阿拉伯地区开展得如火如荼。除此之外,远在伦敦的Victoria & Albert Museum还举办第三届Jameel Prize获奖作品展;这是一个为以伊斯兰传统文化为根基和灵感的当代艺术与设计颁发的奖项,旨在不断探索伊斯兰传统艺术与当今社会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伊斯兰当代艺术之间的关系。
再回到迪拜,佳士得今年的中东拍场“现当代阿拉伯,伊朗和土耳其艺术”第一次把时间移至迪拜艺术周举行。3月19日,仅1天的拍卖就达到了1060万美元的成绩,这是继2010年後的最高成交纪录,比去年的600多万增长了65%。其中,埃及现代艺术家Abdul Hadi El-Gazzar的一幅水粉作品《Construction of the Suez Canal》售出了全场最高价102万美元。中东艺术在迪拜拍场上的优异表现更加印证了迪拜在艺术商业上的成功。为了避免被舆论指责城市太过商业化而缺乏真正的文化内涵,迪拜酋长Sheikh Mohammed在本届艺术周开始之际,宣布了一个极富创造力和挑战性的提案:将迪拜地铁站打造成艺术博物馆!这个项目期望在1年之内完成,以迎接2015年迪拜艺博会。在迪拜,他希望公众可以有更多的途径接触艺术。从石油业华丽转身到艺术文化产业後,迪拜带给人们的惊喜不断,这个明年建起的艺术项目也值得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