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蔡锦是一个极为单纯的画家,她在应对带有理论深度的话题探讨时,常常回答“不太知道”,“没想那么多”,这是艺术家创作状态真实的还原。解读者总是渴望从成功艺术家口中得到清晰的发展轨迹或者明确的创作想法,但是不确定性才是艺术最大的魅力,过分解读往往会忽视艺术家最真实的状态。或许,是我们自己,不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仍有“纯粹”两个字的存在。蔡锦在中国美术馆的个展无疑可以列为2012 上半年展览里重要的一个,重要来自这是蔡锦——中国当代女艺术家中领军人物的展览;重要更来自蔡锦个人在这个展览中的投入,她各方联络,全程安排,为给自己的艺术生涯打造一个完美的交接。适时全面地展示对于艺术家来说,既是总结,又是继续上路的动力。
今天的蔡锦,温和地坐在北京环铁艺术区的工作室内,环绕她四周的除了为人熟悉的红色美人蕉,还有黑白美人蕉,更有最近的“新风景”系列。正如她自己说,她尝试着从具象的美人蕉中抽离出来,专注将美人蕉的背景抽象化,这样的方式让她觉得更轻松,更自在,可以说,蔡锦已经开始进入“后美人蕉”时代。
蔡锦的美人蕉在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上占有毋庸置疑的地位。时至今日,蔡锦坦言,美人蕉她还没有画完,还有很多的想法可以通过美人蕉体现,能找到如此恰当且丰厚的表达载体对于艺术家来说,无疑是幸运的。但是这种幸运并非偶然拾来。蔡锦选择美人蕉濒临死亡的时刻,这种生命体处于转折时的状态足以启发无限的思考,临界意味着未知,一种无限可能性的开始。蔡锦“美人蕉”的另一魅力来自蔡锦的绘画技法。她下笔善于从对象的局部开始,从一点放射到更多点,这不仅从大幅的美人蕉中可见,更可从她精致的纸上素描中清晰探寻。于蔡锦,创作时仅是表达方式的喜好,于创作结果来看,却是从局部映射全部,这种分寸被蔡锦恰如其分地把握,形成“欲说还休”之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越发撩人心思,展开漫天浮想,倒是应和了中国画中意境的境界。
以上的解读想从蔡锦那里得到呼应非要与蔡锦相当熟悉的人才可以,因为她待人彬彬有礼,温润谦和,是个相当慢热的人,一个话题要探讨很久才能让她渐渐应和,这些给蔡锦添加了很多的神秘性,她说的越少,越是引发外人的猜测与遐想,关于她的讨论也就越发多面。
其实,蔡锦是一个极为单纯的画家,在应对带有理论深度的话题探讨时,常常回答“不太知道”,“没想那么多”,这是艺术家创作状态真实的还原。艺术的本质是人类情感的自然流露,任何带有社会色彩预设性的思考无疑都偏离艺术的天性。解读者总是渴望从成功艺术家口中得到清晰的发展轨迹或者明确的创作想法,但是不确定性才是艺术最大的魅力,过分地解读往往会忽视艺术家最真实的状态。或许,是我们自己,不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仍有“纯粹”两个字的存在。
蔡锦保持着她的纯粹状态,可以说,她是一个非预设性的艺术家。画画儿时她是把自己完全投入另外一个世界,还原天真的孩子般的状态,这点是保留在蔡锦身上最难得的闪光。对草间弥生的喜欢正是她对纯粹艺术世界追求的流露。蔡锦与“美人蕉”带给人们关于艺术的思考,探究她的轨迹就像探究每个个体的诞生,带有客观必然,但更多的是偶然性,无法复制。
蔡锦因为她的纯粹与坚持将美人蕉的创作带入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让她有了形成个人鲜明风格的时代,也因为她的纯粹与自然,她能做到顺应自己内心,顺势进入“后美人蕉”的时代。
蔡锦的变化在她的天性使然下呈现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如果说美人蕉是蔡锦标志性的符号,给她带来辨识性的成功,那么随着蔡锦内在的变化,她投射在画中的“另一个蔡锦”也在随着变化,从“美人蕉”时代,到“后美人蕉”时代,这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但必须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发展阶段的状态。
“后美人蕉”是美人蕉的持续,仍有惯性作用。蔡锦并没有结束美人蕉,她让现在的自己画美人蕉,正如她说,“我今天再也画不出昨天那样的红”,但是今天的美人蕉在呈现其他的风姿,没有猩红色的美人蕉还会继续她的故事,色彩不同,形态变化,但是灵魂却不变。
“后美人蕉”是新时代的开始,于蔡锦,是新长征路的开启,她再画风景,取名“风景”,蓝色的油彩在画布上变化,相比“美人蕉”,少了冲突与矛盾,表面带着一种平和的淡定,但抽象的空间探索比具象的美人蕉描绘多了一种琢磨不定,这是比美人蕉更悠长,更绵软的回味。蔡锦还是一贯的平静,但是今天的平静所包含的世界却比昨天的平静更广阔,如果说昨天的蔡锦是一条河,那么今年的她更像一片海,昨天是观察一个物体的执着,今天更是带有自我观察,寻求更广阔空间的发展。
这是蔡锦的成长,更代表着女性艺术家的成长。“后美人蕉”时代同样也是一个阶段,它更是一个过渡,过了一个顶峰,如何把握前一个阶段的惯性,并寻找良性稳定的发展路径是考验每位成熟艺术家的话题。蔡锦用淡定自然的状态进行着探索,她的“后时代”朝向多维的空间,究竟如何,蔡锦的谜到底还有哪些?也许,我们还要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