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迷》
郭峰 《坐在孤独上面》
记者:我们都熟知您的音乐,很多导演是导而优则画,您是唱而优则画。从音乐慢慢到绘画的领域,您是怎样探索的?
郭峰:过去我只是一个兴趣、一个爱好。我喜欢油画的质感,喜欢颜料的味道,闻到很舒服。二十年前在日本的时候,无意中有一个小小的很可笑的动机。当时我到日本发展的经纪公司做音乐,也做画。有一天这个公司突然做了一幅雷诺瓦的画。80公分左右的一幅画,值四亿日元,当时相当于四千万人民币。我们当时工资才40块钱。等于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时日本的油画非常风靡,八十年代,什么油画都能卖,所以个时候我就真的开始画画了。画画一路走来,我的胆子很大。我一直都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包括我的音乐也一样。我画了一段时间,当时最终的结果是我画画挣的钱比我搞音乐挣的钱还要多。我最偏爱的还是达力、毕加索和瓦塔提斯这种当代感觉的画匠。我去了达力的博物馆,在巴塞罗那。真的很震撼。他一生能够画那么多的画,那种丰富的想象力很让人震撼。音乐现在走到这个地方,我觉得是迷茫。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所有的搞音乐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只有一帮靠炒作、也不知道是靠什么在做歌手。他们的歌你一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名?这很奇怪,完全不是艺术。如果一个东西不是靠他本身的东西去发展,就永远没有出路。我在十五年前就说过,中国不抵制盗版,流行音乐是没有希望的。到现在为止,不仅是盗版不解决,甚至连盗版都活不下去,这是很可悲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我们在心里面有很多的创作的欲望和想法。所以我那个时候在十年前就把重心放在了艺术上面。我觉得我在画上面,我依然一样的可以去表现我的内心、我的主张、我对艺术的概念。
记者:那个时候日本财团不断的在买画,史无前例的收藏。受到影响和冲击也不仅仅是西方现代派,为什么那个流派比较火?您的作品又和那种作品表达性内心比较契合?
郭峰:那个时候我也跟他们一样,画真东西,画实东西,完全写实。我虽然没有专业学过写实,但是我走过写实的路。也画过人体、也画过山山水水,卖的也是山山水水。今天我的画也是这个时代造就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是因为今天画画的已经不局限在技术上面,更重要的是在概念上。在十年前当代艺术已经开始了这样的东西。所以有可能这个部分也刚好是我自己觉得的定位。按照我们的学院派的方式,我肯定没有机会。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从我自己灵魂的东西出发,我是做音乐的,我用音乐的语言,用自己独特的概念去做绘画。第一,我想到的是色块,我观察过所有的绘画,发现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画家是以色块来作为他的技法构成他所有绘画的主要方式。所以当时我想到色块的时候我很激动,因为一个画家一生中能够找到自己的特色很重要。就像我们作曲一样,如果一生中我们能够找到自己的语言,那是很幸运的事情。第二,我是不是能够和当今所有的绘画方式方法做一些反向的思维。现在很多的画家都把画画的非常的细致,越来越复杂。有的人甚至连一根小汗毛都画出来。那个东西我不能做到,但是我能不能做减法?我反向做。这里面也有几个反向思维。比如说层次,去掉层次,去掉笔触,去掉表情。点线面我全部去掉,我不需要立体、不需要透视。我完全没有禁锢,就是做你不许做的事情。所以很多专业的艺术家、画家看我的画,开始还是接受不了。但是我把我的理念告诉他了,他们也认同我的理念。我每一幅画下面都有一个播放器,你可以听着我下面的音乐看着我这幅画。新媒体是完全属于别人的东西拿进来符合他的画,我的画和音乐全是我自己产生的,我是一个整体。所以今天我们会提出来一个音画艺术。就是在画中有音乐,在音乐中有画。我们叫能听的音乐、能看的画。这今后也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点。从形式中创造这样一个音画艺术理念,从绘画中创造一个色块为技法的理念。我把它取一个名字叫简约结构派,简构派。
记者:无论是绘画和音乐,背后都会表达作者在当下对社会、对自我认识或者是反思、碰撞。您刚才说的没有点线面,有意的削减,无表情,这种态度是不是当代艺术和当下人面对很多事情是无力、无奈、无能的?
郭峰:你说的特别对。在我的作品中,不是没有表情就没有思想,其实内容里面全是我的思想,全是我对社会的态度,对情感、对未来,所有的态度都在我的画里面。我里面有孤独并不可耻这样的主题。有明天、距离。我的很多的名字都是现代社会我们所遇到的一些问题,人与人之间的一些问题。或者是我和社会的接触。也许我有很多的郁闷,我有很多的无奈,我现在反映在我的作品中,我有一幅画叫做《迷》。整个颜色非常分裂。一个人在思考,也是没有脸,没有具体表情的,但是你可以看到他。其实那个东西就是我的信息。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心里面难受。今天的音乐状态也是这样,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很难受。我一直认为色彩和色块能够代表着一个社会。我们今天社会所有东西可以用色彩来对整个国家的定位。
记者:您用什么颜色来定义国家现在人的生活状态?
郭峰:过去我有一幅画,我觉得是中国人的体现。就像这幅画一样,《坐在孤独上面》。给人感觉他很带希望,因为绿色代表着一种希望、一种未来。但是为什么这个人很孤独?其实这跟我们社会一样,我觉得中国目前给人感觉是一种希望,蓬勃向上的,很宏大,到世界上,很厉害、很强大。但我们是不是很愉快?是不是让我们觉得真正的强大了?其实是我们心里面想象的强大了。但是实际上我们的生活还是一样。有可能我们多了点钱而已,但是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所有东西,你觉得能提高吗?一样的。该闯红灯的、该吐痰的、该说脏话的还很多。从灵魂上,有很多东西在文化上面能表现出来。我在国外呆过8年,去过三十多个国家。我会把这个东西做一个对比。我们的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文化与文化之间,修养与修养之间的对比。我会把这种对比的东西放在我的作品里面。
记者:早期的艺术是服务于政治。当下中国当代艺术基本上是被资本成为一个工具。艺术是不是总要依附于什么?
郭峰:所有的事情都要和资本有关系。你搞音乐会没有资本怎么行?画也是一样,需要资本。倡导一个伟大的事业肯定需要巨大的资本。他能够选择什么样的艺术成为他资本的典范。我们的艺术家是不是给这个资本机会。整个文化方面需要去改变一些观点,我们的行业内应该去接受一些新的东西,应该放开。在世界上面我也看到了一些展览,一些东西。卢浮宫很多现代的装置和古老的文化进行碰撞。其实他在给大家一个信号,时代在发展,艺术在发展。那种碰撞是需要大量的高度的、需要认识的。当然,也需要资金。今天我们的画展也是一样,大家基本上是以卖为主。一个画展更大的是一个销售平台、是一个卖场。因为有艺术这两个字,大家会觉得更有文化一些。实际上就是在卖。这个平台没有问题,但是我觉得更多的给予这个卖场之外的一些声音。更多带动新文化的发展。
记者:您觉得艺术家是应该告诉这些学生进行商业化吗?在上学的时候就学会商业化运作?
郭峰:我觉得一半一半。因为他是艺术,他就必须是灵魂。我更愿意称村上隆是设计家,一个非常优秀的精于艺术的成功的设计家。但我不称他为艺术家。我看过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不像毕加索这些具有艺术。因为艺术具有灵魂。这种灵魂可以让所有人接受以后,他是不是可以产生商业,这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村上隆的东西已经做成一个指向性的,为了商业,我要卖,他是商业里面非常成功的艺术家。他也做了很怪的东西,很大的装置。总的来说,他在灵魂方面我没有太大的体会,没有太大的让我震撼的东西。他不像达利,达利的每一幅画都让我非常震撼。达利有很多东西也很商业。他是为了一些商业的目的去画的一些画。他为了炫耀这样一个东西,当时有可能他在玩。但是在玩的过程中还有灵魂的东西,他是真正在做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