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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庆平:我的父亲徐悲鸿改良了中国的“八股山水”

来源:雅昌艺术网 2014-10-14

在中西方艺术的发展过程中,总是会出现一些新艺术对于古典艺术的继承和不断的改良、甚至于改革,并且由此创造出多种多样的复杂的现代艺术。对于中国画而言,尤其是在上世纪,徐悲鸿曾经在中国画改良论中讲到:“中国画学之颓败,至今日已极矣。凡世界文明理无退化,独中国之画在今日,比二十年前退五十步,三百年前退五百步,五百年前退四百步,七百年前千步,千年前百步”。也正是在那个最为艰苦的时代里,徐悲鸿等老一辈的艺术家和教育家为中国的艺术发展开拓出一条新的道路。
 
在北京展览馆举办的首届国际艺术臻品展的现场,分别展出了中西方艺术大师的作品,其中展出了西方艺术大师雷诺阿的绘画作品以及雕塑作品,现代主义大师毕加索的作品也得以展示,而与之相对应的中国艺术大师部分,则展出了徐悲鸿、齐白石、李苦禅、李可染等大师的作品,在展览的现场,记者也采访了徐悲鸿先生的儿子徐庆平先生,从中国画的改良的方向讲述其父亲徐悲鸿对于中国“八股山水”的改良。
 
记者:今天展出的这些中西方艺术大师的作品,西方的雷诺阿、毕加索,中国的徐悲鸿、齐白石等艺术家的作品,也是集结了中西方艺术发展中重要大师作品,那您认为从这些经典的作品中,怎么样去体现出中西方艺术发展的异同?
 
徐庆平:中西方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都是十分是有代表意义的,特别是有雷诺阿先生的好几张代表作,尤其是展出了一张其代表作《红磨坊的舞会》,虽然是一张复制的作品,但是从他的其他油画作品还是能看出他的杰出艺术风格,《红磨坊的舞会》是印象派中最优秀的代表作品,雷诺阿本人和莫奈是好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从在画室里边画画,到后面创建印象派,他们总是在一起的,而印象派应该说是十九世纪末第三个世界艺术高峰中间最耀眼的一个画派。他使得颜色造型艺术中间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产生了革命性的进展,他也代表着二十世纪,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是十九世纪末了,二十世纪以来的所有的我们现在的艺术发展都要归于印象派那里,所以他是最重要的画派。中国的部分也是展出了八位杰出的艺术大师的作品,这个中间当然除了我父亲以外,都是他的好朋友和他一起在中国艺术特别衰微的时候,出一条新路,使得中国绘画独辟蹊径,能够重新焕发出青春,这个时期是最艰苦、最难能可贵的一个时期。他们这些画家都在这个时候做出了真的令人赞叹的贡献。
 
记者:像您的父亲的那个年代,您也说道尤其是在艺术上,是一个特别艰难的时期,但其实也出现了一些像徐悲鸿先生一样的杰出的艺术家和教育家,并且不断的对中国画进行改良,那当时中国画的发展是停滞在一个什么样的阶段呢?
 
徐庆平:首先我们看到当时的艺术家的作品,虽然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但是我们看着还能够像刚创作的时候那样受到感动。中国艺术在那个时候我父亲从巴黎回来回到国内的时候,建立起中国自己的现代的艺术教育体系的时候,中国艺术中间很惨,别说油画,中国画中间连会画人的画家都很少了,几乎没有了,90%多的画都是我父亲叫“人造自来山水,八股山水”,没有任何创造性,师法造化,去观察事物的能力都没有了,表现的能力也没有了,就会临摹抄袭,从那么一个中国画的衰微状况发展到今天我们的艺术,多少优秀的画家,多少优秀的作品在花鸟,不管是花鸟画、人物画、山水画,包括界画、工笔各个方面,都是生机勃勃,可以看得到好的作品不断地出现这样一个局面,我想和在这个教育体系里边,困难时期为中国艺术开辟新路的这些画家的贡献,绝对是分不开的,我们应该感谢他们。
 
记者:八位大师里边对徐悲鸿先生更有重要的意义,因为他是一个受到西方艺术影响的艺术家,我想知道徐先生从巴黎回来之后也创立了徐悲鸿的教育体系,怎样体现他对中国画的改良和影响呢?
 
徐庆平:他在改良的时候很明确是振兴中国艺术的,不是说把外国艺术搬来取代中国艺术,所以他讲中国绘画的古法,以前传下来的方法,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已经没有人会了,快要失传的,一定要把它继承下来,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不足之处我们要把它发扬光大,要充实它。西方画之可采者融之,他对西方的艺术就是先区别我们需要学什么,哪些是我们需要的,哪些是它的精华,而且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把它拿过来以后也不是简单地拿来,也不是照搬也不是临摹,我们要把它巧妙地融到中国绘画中间去,让人看不出来,比如他画的马完全是水墨,而且是以前的中国画家没有的,很大块的使用墨色的写意的手法,以前都是工细的手法,创造出一种新的手法,这种手法肯定受到西方艺术的影响,他很注重体积感的表达,透视感,而且这张画选了一个马屁股朝着我们,这个透视叫做“大角度透视”、“短缩透视”,这是西方的大艺术家最擅长的,他很巧妙地用到中国绘画中间,为什么他要因为这种透视给人特别强烈的视觉冲击,使画面产生力度,把他引过来也不是简单地引过来,因为中国的绘画中间就有一句诗是杜甫的诗,谈的是这个角度上的马,我去过杜甫作这个诗的地方是在天水的一个庙里头,杜甫在那儿写了这首赞美马的诗,里边的最好两句叫“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就是这个马回过头来“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这个气魄,这种情感,和他所借鉴来的巧妙的融入中国的这种造型方法,这种角度、透视的表达,完美地结合到一起了,是新的中国画,有中国气派的,有中国传统的,完全是用中国的水墨表现出来的中国画,所以这个就使得我们的认识对待世界的视野,我们有了扩大,而且不是盲目,所以他的这种艺术的创造和艺术教育的工作,对中国艺术的发展确实是起了重要的作用。
 
记者:徐悲鸿先生是在1919年远赴法国留学,其实在他出国之前,就已经发表过关于中国画改良的相关文章,之后才去的法国留学,那当时法国的艺术中有什么样的因素可以融入到中国画中?徐悲鸿先生为什么要选择到法国去呢?
 
徐庆平:我父亲1919年赴法国留学,出国之前他由蔡元培先生邀请担任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的导师。他当时尽管很年轻,但已经崭露头角、才华横溢,对中国的文化艺术问题提出了很成熟的见解。他提出了要改革、复兴中国绘画的理念。一篇很重要的文章,就是《中国画改良论》,这篇文章发表在北京大学的杂志上。他提出“古法之佳者守之”,把好的保留下来;“垂绝者继之”,濒临失传的要抢救它,把它继承下来;“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不足之处我们要丰富它、充实它;最后是“西方画之可采入者融之”,就是到西方绘画中去找一些能够为我们所用的,要“融之”,把它融入到中国绘画中去。他是带着这样一种复兴中国绘画的强烈责任感到法国去的。那么为什么选择法国呢?因为法国从17世纪以后成为欧洲绘画中最重要的一派,而且成为世界艺术的中心。17世纪其他国家都进入“巴洛克”风格的时候,法国严守古典传统。法国在这个时候建立了一个庄严的规范,树立了以高贵典雅为特点的官方仪态。18世纪法国的静物画和风俗画都达到了高峰,到19世纪出现了大卫的新古典主义,之后又出现了像浪漫主义、写实主义。1870年以后,印象派使色彩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艺术达到了文艺复兴以后的又一个高峰,巴黎美院在这个时候也成为了全世界最德高望重、吸引求学者最多的艺术殿堂。这时不只是中国的艺术家,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奔向巴黎,就像当年全奔向罗马一样。这样的环境对于他这样一个爱艺术到骨髓的中国艺术家来说无疑是最渴望。他去的过程也经过了很多周折,特别是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打完,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漫长的一个等待。他五月份到达巴黎,到了以后才从国内朋友们的来信里面得知他的文章发表在《画学》杂志上。他这种改良中国画的主张,成为后来他始终不渝的目标。
 
记者:正如刚才您讲到老一辈的徐先生、八位大师也好处在一个战争的时期,他的作品正如题款“哀鸣思战斗”这样一种感觉,您觉得到了当下咱们的这种中国画或者是改良或者是往下应该怎么走下去?
 
徐庆平:我们面临的问题其实和他当年面对的问题差不多,他是在“五四运动的的前期到巴黎去的,1919年他到巴黎以后,经过几个月,到巴黎以后知道国内爆发了“五四运动”,他就是从学到巴黎去的,他是在新文化运动的摇篮,所以我说的他在出国之前,他就写了一篇《中国画改良论》发表的时候已经到了巴黎,国内“五四运动”这篇文章就是在北京大学的小看上发表的,代表了要改良中国画,使中国画能够重新恢复优秀传统的一个努力,提出了一个方向,刚才我讲到的“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绘画之可采者融之。”就是在这篇文章里《改良论》提出来的主要观点,我想我们今天实际上还是应该这样做,真正的优秀的东西,优秀的艺术,不应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它的价值。
 
记者:谢谢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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