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4日下午3点,由黄扉策划,王栋栋担任学术主持,《北京商报》•中国当代艺术周刊主办的“江洲个展”在北京798艺术区盛世天空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将持续至2015年1月14日。
很多人从小都有艺术的梦想,不否认这种梦想是源自大自然的启发或领悟,但久而久之,这种梦想会被世俗冲淡,艺术不再是单纯的梦想和自然的启发,而成为一些具体的职业规则和技巧。从这个层面看,成人化的艺术真的能提供一个灵魂的栖居地吗?真的能给我们带来自由的享受吗?这些都不是绘画本身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如何理解绘画就显得尤为重要。那么我们可以明确,创作主体恰当地观看一张画比画一张画更重要。观看的逻辑先于动手画的过程,可以说,只有恰当地观看之后才能创作出恰当的画作。真正的观看是对表象的拆解,是一个永无止尽的过程。如果简单地把绘画行为当作对生活的释放以及对生活的记录,这是古典的思维。在今天意义上的绘画已经没有所谓的本体,我们也就无从将绘画的固有经验当作不可违背的原理来奉行。绘画只是生活的选择,而不是艺术的选择。
我一直不相信关于绘画有多少功能的阐释,我认为绘画最好什么功能都没有,它最好只是人们通过其他方式放松后的劳动。只有放松之后的劳动才是最丰富的,就像一张白纸所具有的丰富可能性,那种丰富接近自然的启发和领悟,我们只要再稍加配以理性的认识就能链接当代和(原始)自然之间的逻辑关系。我虽然喜欢像凡高、蒙克绘画中那种带有精神分裂式的激情,但我更喜欢释然之后的无情式的绚烂,下面我要谈到的艺术家江洲的作品就属于这个类型。
江洲从小喜欢画画,但是没有经过专业的美术训练,高中毕业他顺利考入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技术物理系的光电子专业。当然这并不意味他的文理科是畸形发展的,他喜欢古典文学,尤其喜欢陶渊明诗词中的“桃花源”之意境,他甚至把这视为永远的理想。 江洲在《自述》中说到:“其他同学觉得很难的课,比如电磁场理论、量子力学,我反而觉得很感兴趣。在这些理论里面,我能真切感受到物质之美,规律之美,同时能体会到爱因斯坦、麦克斯韦尔等物理学家的伟大。” 对应着我们在江洲的画中也能看见这样的感觉,他对形的描绘一丝不苟,对细节的刻画实在而毫不含糊,即使是充满平面感的画面也明显让我们感觉到其每一笔触的结实。这种结实是源自于他对事物的独特理解和开放想象。这让我想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既流露出科学家的严谨态度,又展现出哲学家和艺术家的自由精神。从这一点来看,艺术和科学、哲学是具有某些共性特征的。我觉得江洲的经历对于他的艺术梦想其实并不矛盾,反而丰富了他对艺术的理解,或者说这才真正打开了对他对艺术的恰当观看。当他今天重新捡起儿时的梦想,艺术对于他已不再是常人眼中的流行文化。
江洲的绘画主要是通过对摄影这种已经普及化的方式加以利用,将被“观看”的照片转化为绘画。观看的逻辑在绘画行为之先,不同的观看决定不同的绘画。理工科的学识背景以及文科的天赋自然决定了江洲的艺术有其自己的特点,他利用平面的照片却创造出照片难以比拟的生动的世界。 西方意义上的写实并非是对事物表象的经验性模仿,而是对物质世界的结构性探求。当历史发展到今天,这种探求的结果已不再一定是具有某些共性特征的视觉经验,而可以成为相对个人性的。对个人性经验的建立需要排除某些共性的经验,需要用新的逻辑来代替旧的逻辑。如果说绘画在摄影术发明之前,人就是相机,绘画就是照片,那么在数码摄影都已经普及的当下,人就不必再充当相机,绘画也就不再是照片,绘画应该成为一种个人的劳动方式,它的意义是人的个性赋予的。无疑,江洲的绘画就是用他自己的个性赋予绘画意义的,他虽然参照照片,但并不模仿照片,而是用自己的理解和分析赋予照片中各个细节以独有的个性,这是对机械世界的转译,也是对物质世界的重新发现,也可以说是对图像的激活,赋予了图像鲜活的感性能量。照片的世界是我们长期忽略的部分,对照片的探求也意味着对图像时代的结构性研究。从这个意义上看,江洲的绘画是面对照相世界的写生,相比较于传统意义上画家面对自然的直接写生,江洲的写生是创造性的写生,在方法论上是具有当代性的。
值得注意的是,江洲绘画中的这种当代性不是观念先行的,而是得益于他长期的生活经历,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他,既收获过学业有成的荣誉,也体验过打工者的漂泊人生,在经历了长久打拼之后,他从各种的复杂环境中走向成功,再从成功走向释然,这个现实历程的丰富性明显不亚于艺术的力量,也许真的只有这样的前提下的人生转折才可能造就这种当代性,毕竟其中饱含的多少智商的成分和多少人生的风雨坎坷是难以复制的。
在职场打拼了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毅然拿起画笔当起了画家。这就已经不只是对工作的收放自如,而是对整个人生的释然。一个人发展事业不容易,放下已经发展的事业更不容易。江洲是经历过心酸和痛苦的人,不论我们对事业的未来判断如何,放下现有的所获就意味我们尽可能地排除了被世俗的拖累,尽可能地回归到单纯的境地,绘画无疑成为了他从小就着迷的“桃花源”,但这个桃花源不是用绘画的方式创造的,而是用单纯的选择换取的。有趣的是,江洲的画大部分都是风景题材,内容基本上都来自他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照片,但这些风景不再具备完整的可识别度,而是充分经历了他对照片(图像)世界的发现和创造,并以主观化的细节实践凝聚为绚丽的物质呈现。之所以绚丽,是因为照片(图像)的世界得到了激活,绘画不再是一种高度专业的门槛,而被释然了的人生演化为一种普通的劳动,使其在形式中饱含对生命的赞颂。
很多人从小都有艺术的梦想,不否认这种梦想是源自大自然的启发或领悟,尽管大自然总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但也不否认一切都有重新登录的可能,毕竟我们的身体还在大自然中。这个梦想之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一双劳动的双手和一双观看的眼睛,他的劳动就是与大自然的对话,他的观看就是先于对话的决心。只有生活真正得到了释然,我们才能没有负担地面对绘画,才能真正以绘画的劳动回归那个单纯的梦想——并以美的形式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