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机构: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上海市文史研究馆、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协办单位:上海朵云轩(集团)、上海书画出版社
在朵云艺术馆、朵云画廊举办为期十天的《刘小晴楷书展》
展览期间二楼朵云画廊也将同期设置主题展览区域,与主场馆朵云艺术馆互动展出。
展览时间:2015年12月25-2016年1月3日
开幕时间:2015年12月25日14:00点
展览地址:朵云艺术馆(南京东路422号4楼)
前言:
刘小晴,1942年6月出生,号一瓢,二泉,斋名"一瓢斋",上海崇明人,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国画系。曾师从钱瘦铁、应野平等大家,善工楷、行,在书法实践中追求精到、雅致、变化。刘小晴出生于书香门第,初为医师后为编辑,精书法之道、通歧黄之术,一生浸淫于笔墨氤氲之中,日益精进。其书法尤精于小楷,小楷作品面貌丰富、风格多变、举重若轻。点画勾剔,运笔往来间一丝不苟,观之如俨然君子,清而不薄,奇而不怪,正而不板。海派国画大师程十发曾评价刘小晴的书法:"深谙欧阳询《九成宫》的妙谛,因而构筑自己楷书营垒,上窥魏晋,下探宋明,不掠新奇,但求平正。"
个人简介:
刘小晴,1942 年6 月生于上海,号一瓢、二泉,斋名"一瓢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原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原上海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上海沪东画院院长,上海中国书画专修学院院长,曾任《书法》杂志副主编。
著有《中国书法技法述要》《书法艺术的创作与欣赏》《中国书学技法评注》《怎样写行书》《行书基础知识》《小楷技法指南》《书法技法简明图谱》《楷书10 讲》等理论著作。另先后出版《刘小晴历代名赋集》《豫园诗存楷书字帖》《魏晋唐小楷九种通临》《繁简楷书常用字帖3500 字》《刘小晴楷书洛神赋》《刘小晴小楷唐宋词一百首》《刘小晴行书卷》《刘小晴楷书前出师表》《刘小晴书历代七言绝句》《一瓢书两由斋诗词》等。
《上海画报》采访稿:
在海派书法界,刘小晴的书法可谓博采众长、融汇古法,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雅逸、雍容、沉着为本的艺术风格。尤以楷书上的成就为业界所公认。"深谙欧阳询《九成宫》的妙谛,因而构筑自己楷书营垒,上窥魏晋,下探宋明,不掠新奇,但求平正。"海派国画大师程十发对刘小晴的书法给予如是评价。
或许因了业界的好评,我对刘小晴老师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也或许有缘,不久前,一个采访任务非常偶然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刘小晴身材高瘦,面容清癯,银发过耳,朴实之中透出飘逸潇洒之风度。虽是初次见面,但他彬彬有礼、言语平实的儒雅之气令人印象深刻。
刘小晴1942 年出生于上海崇明,成长于书香门第。自幼跟父亲学古文、习书法。后因父亲被错划成右派,生活之路一下子变得坎坎坷坷。所幸20 岁那年,经友人介绍,得以拜书画家钱瘦铁为师学书法,并成为钱的关门弟子。钱瘦铁的书法、绘画、篆刻皆堪称精妙,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与吴昌硕(苦铁)、王大炘(冰铁),并称为"江南三铁"。他的书法之路之所以走得正,这一步是很关键的。1974 年,刘小晴又拜著名书法家胡问遂为师。50 余年,不离不弃,与书法结下不解之缘,真可谓一往情深。
他初从唐碑入手,在学习欧阳询的基础上,通临《褚遂良雁塔圣教序》以及颜真卿等名家名帖,且以笃守楷法为尚,反复临习晋代钟繇、逸少及唐代鲁公的楷书。而对历代诸家则是博采众长,融汇古法,裁成一体,最后定位于大令之《洛神赋十三行帖》。可以说,刘小晴的楷书既有北书之骨,又有南书之韵,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虽不敢妄言能与古人抗衡,但足以与古人对话了。
海派书法属江南秀逸一派。它崛起于清末民初。其时,沈尹默、吴昌硕等人力破尊碑贱帖之观念,开创了帖学的回归,并提倡写唐碑,兼写北碑,既讲法度,亦讲变化,使当时的上海涌现出一批有名的书法家。因而,海派书法的路子较正,且具有海纳百川、风格各异的特点。在谈及海派书法的现状时,刘小晴说:"海派书法的质量是高的,虽然成人书法在全国得奖较少,但这并不意味着海派书法的水平比北方低。只是相当部分的书法家不屑或者无暇参赛罢了。
当然,海派书法要发展,必须处理好传承和创新之关系,并探索出一条新的、符合实际的路径,来突破发展瓶颈。对此,刘小晴也有自己独到的见地。他说:"传承和创新不能本末倒置。书法界不是缺乏创新,而是缺少传承。传统文化博大精深,能够真正地做好传承,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不主张艺术家抛弃传统而去刻意求新。因为事实上艺术并无新旧之分,只有高低、雅俗、好坏之分。我们提倡艺术家要有强烈的艺术个性,但必须建立在艺术共性的基础上,唯有这样,才能体现个性之美。学习书法不能没有传承。如果没有传承的所谓创新,是舍本求末。"
我们知道,书法艺术追求的是形式美、统一美。要追求气、追求势、追求韵;讲究自然美、笔力美。这些都是可以追而求之的。唯独风格是追求不来的。因为风格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刘小晴说:"我一直反复强调学习书法应以沉着为本,但当下学习书法则犯了'急功近利、舍本求末'这八个字的通病。常见的就是基本功还没练好便开始草,以求痛快。殊不知'沉着'与'痛快'是一对矛盾。没有'沉着',哪来'痛快'。说穿了,那种'痛快'其实是一种'痛苦'。中国传统书法从魏晋南北朝以来,汉隶逐渐演变成楷书;隋唐已经创立了'永字八法';后有了《欧阳询大字结构36 法》。当下,学习书法轻视唐楷,这是一条歧途。当务之急就是要正本清源。我以为,学习书法一定要打好基础,学唐碑;求变化,继临北碑,旁通篆隶。这才是学习书法之正道。"
当代社会,西方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很大,所以,书法作为介乎于古代与现代之间的一种创作活动,除了需有扎实的基本功,还要有强烈的时代气息。当今社会,书品即人品已成共识,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又如何理解?刘小晴则稍作思考便侃侃而谈:"人们常说,字如其人、书品即人品。其实意思大致相同。我的理解是人品即文化修养,是一种雅逸气质。我一直认为,研究中国书法、搞书法艺术的人,就要铸造人格的金字塔。首先,要有扎实的基础。这个基础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虽是小道,但和中国的哲学、文学、美学、音乐、舞蹈、建筑等有着紧密的联系,它决定着你的深度。其次,底盘是文化修养,所以要铺得开。底盘是广度和宽度,底盘越大,深度越深,高度也就越高。所以还是那句话,学习书法要以沉着为本,以楷书为主,由楷入行,由行入草,且要旁通篆隶。同时要专攻一家,遍临各家,最后才有可能自成一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要有淡泊名利、超然物外的心态。这恐怕就是书品即人品的最好诠释吧。当然,最后还得落实到金字塔的塔尖上。这个'塔尖'是点,有两个含义。第一,要有自己的拳头产品,我的拳头产品是小楷;第二,就是艺术风格。一个艺术家如果没有自己的风格,就不能成为艺术家。真正的风格是共性和个性的完美统一。"
"沉着为本,以楷为主,由楷入行,由行入草,旁通篆隶。"这是刘小晴老师总结出的学习书法的秘笈。问及写好书法的真谛又在哪里时,刘小晴不假思索地说出两个字:哲学。他说:"中国书法的中和之美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美学的思想体系。研究书法就是研究阴阳两字。书法的阳刚之美集中体现在骨、力、势上,它要求书法的用笔、结体要刚劲有力,气势磅礴,表现出壮美意境。阴柔之美强调韵、味、趣。在用笔上注重藏、圆、曲、缓、润,讲求平淡、萧散、恬静的艺术境界。而中和之美则是阳刚与阴柔自然结合之美,表现的是含蓄蕴藉、刚柔相济。可见,写好书法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是不断吐故纳新、不断超越的过程。所谓真谛,即'增损古法、裁成今体;耐得寂寞,甘于清贫'是也。"
在刘小晴众多楷书作品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归去来兮辞》。这是陶渊明脱离仕途回归田园的一篇抒情小赋,寄托了作者向往宁静恬适、天自然的生活理想。而刘小晴自退休以后,便从喧嚣的闹市区移居市郊。在树木葱茏,绿荫蔽天的环境中,静坐斋室,把玩字帖。陶渊明是"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意会,便欣然忘食。"而刘小晴则读帖读到会心时,便铺纸濡墨,随意挥运。两者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趣。陶渊明是"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用最时髦的话说,他就是中国最早的"宅男"。而刘小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名利早已看淡,宁可焚清香、啜苦茗,与古人对话,也不参与无味、费时的应酬。可见,他的身上还真有点"魏晋遗风"呢。
尽管如此,刘小晴依然为上海书法界中后起之秀不多的现状而担忧。因此,他把时间绝大部分放在了书法教学上,即使是自己出资也在所不惜。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努力培养出一批优秀的中青年书法人才。
汉字,是中国文化的根,它承载着文明的曙光,而书法则是中国人的精神气象。书法,作为一种艺术,不仅传达着个人的才情气质,也承载着时代的精神气象。因此,我们期盼更多的书法大家和刘小晴一起,为海派书法的传承和发展尽力,并在新的时代精神的灌注下,再创海派书法艺术之辉煌。
刘小晴习楷自叙:
余自幼酷爱写字,然苦无良师,只是涂鸦而已。二十岁时经友人介绍,得拜钱瘦铁为师,后又得胡问遂指点,始入正途,迄今五十余年矣。期间虽迭经风雨,屡遇困踬,余与书法依旧不离不弃,可谓一往而情深也。钱老家住黄浦路73号三楼,推窗望之,外滩景色尽收眼底,余每趋叩高斋,面聆教益之时,如坐春风,似润细雨,沐浴于浓郁的艺术氛围之间。铁老家中藏书颇丰,余初涉藩篱,求知心切,见有古代书论则借阅之,必手自恭抄,抄毕奉还,不敢逾时。后又转辗于私人藏家、图书馆、资料室之间,凡所见前贤论书语录,涉及史学、美学、画论等资料,无不兼收并蓄,如长鲸吞川,十数年来,所积抄稿,几盈箱箧,为我以后研究书论奠定了基础。余又酷爱字帖,家父亦耽此道,"文革"期间,家中所藏碑帖、名画皆被付之一炬,时心痛如割,惋惜不已。改革开放后,以怀旧之念,遂萌收藏之心,于是物聚所好,经数十年之搜罗,包括珂罗版、石印本、拓本等旧帖有千余册之多,可谓接丰采于几案,聚古帖于一堂,余坐拥碑山帖海之中,俨然如一富翁,洋有自得之状。当余纵横博览,雄视古今之时,深叹学书一道,苟非易事,而欲与前贤争衡,更是难上加难,年青时之豪气壮志已消磨殆尽矣!余自退休后,移居市郊,远离喧嚣,所住小区内树木葱茏,绿荫蔽天,闲窗无事,每喜于燕时暇日,静坐斋室,焚清香,啜苦茗,随意取架上之字帖细玩之,若与古人相接,读到会心之时,不觉心中欲书,手下技痒,然后铺纸濡墨,随意挥运,自觉心手间勃勃有生发之势,纸尽则已,亦不计较字之工拙,人之毁誉,只是自适其性,于创作甘苦中自得其乐,于前贤遗迹中探寻真谛,此非人生清旷之乐乎,岂复计较个人之利害得失,一 切荣耀都是过眼云烟,至于成败亦非个人所能逆料也。
吾书眼中有神,而腕下有鬼,非余不知书,实为才气所限也。数十年间,虽操毫面壁,未尝少倦,但余生性愚钝,资质拘谨,既不能为飘逸豪放之书,又不敢作超妙入神之想,窍思与其弄巧,不若守拙,于是乃负墙而退,以笃守楷法为尚。初从唐碑入手,以欧立其骨,学褚以畅其神,后嫌字势单薄,又学颜之雄浑,李北海以行楷入碑,以欹侧取势,笔力遒劲,余笃爱尤深。小楷则上溯魏晋,钟繇之《季直表》,逸少之《黄庭经》、《孝女曹娥碑》,鲁公之《小字麻姑仙坛记》等无不精心临摹,然以上诸碑皆刻本,难觅古人用笔之法,而历代诸家诸如米芾、赵孟、文徵明、祝枝山、王雅宜、王铎、张瑞图、黄道周及近代沈尹默、白蕉、潘伯鹰等真迹犹存,包括近年来出土之帛书、简牍墨迹中时时透露消息,于是乃上下求索,博采众长,力求融会古法,裁成一体,最后定位于大令之《洛神赋十三行帖》。余独爱其飘逸萧散,奇正错落,如丽天繁星,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妙。于是余雪其躁气,释其竞心,日夕寢馈其间,意欲由博返约,以古人之理法,写自己之性情,与古人争一高下。但事与愿违,自知难于臻达古人之高度,又岂敢以创新自诩,近年来虽小有成就,实浪得虚名耳!深叹古人有:"学然后知不足"之言,其实要真正写好楷书,绝非易事,其原因有六大难处:
一曰,楷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馆阁之失也,试观魏晋人书,能各尽字之姿态,何拘平正二字,妙在于平正中寓险绝之姿态,正而不板,奇而不怪,则幽姿秀色,自溢出于腕指之间。有胆有识,方可臻此境界,然"险"绝非不合情理之变形与夸张,而在微妙变化之间,此亦知常达变之道,胸中有浩荡之思,腕下乃有奇逸之想,此楷法之一难也。
二曰,楷书不难于齐整,而难于于参差错落中求齐整,其中有奇正、大小、长短、阔窄、肥瘦、开合、伸缩、俯仰、向背、浓淡、枯润、曲直、藏露、方圆、虚实、疏密等变化,岂可大小一律,前后一等,上下齐平,状如算子,魏晋书法之高,良由能各尽字之姿态,不以私意参之耳,此楷法之二难也。
三曰,楷书虽以静为主,但妙在静中寓动,点画与点画之间,笔断而意连,形不贯而气贯,其趣如水之兴澜,其体如珠之走盘,笔笔能兜得转,盘纡于虚,隔笔取势,空际用笔,为无形之使转。此法从行草中来,火候到则呼吸灵,如风行水面,自然成文,信手挥洒,头头是道矣,血脉相通,楷法自活。另楷法亦有行气,其方法从体势欹侧中来,于奇正错落中行气自贯,行行要有活字,字字须求生动,得势则无不如志,此楷法之三难也。
四曰,楷书要力求点画外形挺拔完美,但妙在内在之质感,点画两边不光而毛,逆势涩行,自有无穷之韵味,所谓"藏骨抱筋,含文包质",黄山谷有言"笔中有物"即是指形式内在之美,此法从旁通篆隶中来。质之趣近古,惟质之中藏者自能得赏音于千古。骨肉相称,文质相谐,刚柔相济,雄秀相参是楷法用笔之最高境界,此楷法之四难也。
五曰,楷书用笔当以沉着为主,沉着则不浮;又贵在虚灵,虚灵则不板。书写楷书妙在得一"韵"字,韵即一种和谐之节奏,于起伏、曲直、藏露、轻重、徐疾中展现生命之律动,节奏又可产生墨色浓淡枯润之变化,从审美层次上来说,"韵"又是贯穿整幅字中一种雅逸风度,雍容自如,悠然自得,无丝毫着意之态,如竹篱茅舍,老鹤疏梅,一种清气,回绝尘寰,此楷法之五难也。
六曰,楷书妙在得古人笔意,又贵在展自己之风神,晋唐诸家皆以石碑为主,结构虽存,笔意全失,历代书家临之,因理解不同,风格迥异,所谓"意"即贯穿于整幅字之间统一笔调,或古质,或奇逸,或清秀,或雄浑,是作者之想法,审美观念、品位、性情、追求之自然流露,亦是形成自己风格与面目之重要因素,得古人形似不如得笔法,得笔法不如得笔意,得古人之笔意,不如展自己之风神,离形得似方为高手,此楷法之六难也。
以上六难,须穷一生精力,全身心赴之,若天能怜我,假我以时日,余当知难而上,旁通篆隶以求其质,流溢草书以挹其气,或能百尺竿头,更上层楼,嗟乎!人生苦短,艺海无涯,艺术之最高境界是技道合一,形神兼备,意法相参,刚柔相济之境界。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君子立身,当图其本,而书法以沉着为本,本立而道生,只有于艺术内部客观规律之中才能获得创作自由,只有于艺术共性美之基础上才能展现具有个性风格之美,功夫到处,格法同归,自有一片化机,此余之理想,亦余为之奋进之目标。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欲尽其人事耳。
今不揣翦陋,以近年来创作楷书作品付梓出版并展出,这些作品很不成熟,只是有抛砖引玉之想,作此小序,以留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