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同样是11月初的上海，策展人冯博一和艺术家孟煌在一场名为“不合作方式”的著名展览中以相互合作的方式结缘。当时的孟煌刚辞去教职离开郑州北上，成为新世纪“北漂”。2006年，他离开中国而旅居德国。十年之后的11月1日，孟煌回到了上海，和冯博一再次合作于他在Mao Space的个展现场。
展览海报
这场名为“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到这里干什么”的展览为期两个月，分别在Mao Space静安嘉里中心和天平路的两个空间里呈现了孟煌60余件绘画、装置、摄影和行为影像等多媒介作品。我们在对孟煌的现场采访中了解到，展览名称的背景原本是对犯人的叩问而出自中国监狱墙上的一条标语，后来基于国际人权组织的干预下被移除。这样的一句带着官方权威气质的诘问，被艺术家用标准的美术宣传体，书写在一个村落的墙上，创作成了作品，也成为他谨以思索中国社会开放进程中权力和自由复杂关系的观念经典。
《标语》，摄影。图片来源：调色蓝
展览现场，图片来源：调色蓝
此次展览的参展作品中，表达不同维度空间的风景绘画占到了相当的比例。这些风景唯美而沉静，但又不那么现实；色彩是缺失的，而力量则更为醇厚，似乎更贴近内心的真实。孟煌和我们分享了他童年的回忆，以及这些记忆对其艺术创作的影响。因为从小家里住在离火车线路很近的地方，所以儿时的孟煌时常沿着铁轨往前走，冥冥间习惯了去期盼远方的生活比现实的生活更美好。成年以后，当他到达另一个远方的时候，发现他者的现场并与此处的生活没有多少区别。正是这种期盼和失落的往返交织，让孟煌在内心里重新定义了风景对于艺术创作中充满诗性力量的影响。他说过，“今天我通过道路来描绘心中的远方，并期待着一个更美的自由之地”。而这种图像上的视觉自由，是通过孟煌多年游走别国间和醒在异乡里的各种误差和冲突之感来完成的。于是，风景本身就不再只是风景本身，而成为浸渍艺术家他者之眼的一种昏黄陌生的情境和状态。
《远方》，布面油画，2013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进山》，布面油画，2015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正如孟煌所说，“我最重要的作品还是对风景的认识”。这些风景中阴郁的色调和他对特定描绘地点场景的选择，确实大多与其心目中的社会、历史和文化景观相连，反映着他对于中国现状及社会体制的批判性思考与注解。在孟煌的调色油料和笔触下逐渐凝固的道路、缓缓摇弋的树枝和不断涌动的水流，将不再是自然的生态，而更重要的是人和社会关系之间的纠缠。这种纠缠导致了社会危机下每一个人的命运走向，也导致了观看者不禁认同这种危机感的忧伤情愫。
《空间6》，布面油画，2013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三棵树》，2015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水》，2008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艺术家的创作动力往往是现实与内心的冲突，而艺术作品则是检验人文关怀和价值取向的利器。谈到在德国和中国生活的差异，孟煌给出了有趣的视角。他说，德国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通常的选择是直面难题直到执着的解决它，而中国人在解决问题的态度上，往往是靠智慧和技巧去迂回而行到达终点。这种生活中随时带有差异性、流动性和不确定性的文化生存特性，其实不仅仅是孟煌多年来在物理空间中不断位移的状态，更是他在生活和创作观念以及艺术语言的发生和发展中，对于栖居身份的思考。
《空间15》，布面油画，2015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空间12》，图片来源：调色蓝
如果说孟煌的绘画具有象征主义的含蓄美学特性，那么他的其他媒介形式例如装置、摄影和行为艺术等作品却相当直接大胆，充满着叛逆和批判的意味，显示了他以个人力量抗拒社会权威的悲壮和以个人的极致表现来挑战政治强权的努力。《走》系列摄影作品是艺术家自2009年起开始创作延续至今的作品。和我们习惯的自拍方式不同，在孟煌自拍的肖像里，他的发型和胡子一再变化，打造一系列带有典型的文化、地域甚至宗教特征而身份模糊的人像群落，完成对于身份政治的响亮拷问。
《走》，16幅摄影作品，2009-2012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当艺术家不仅仅是个静观的行者，而成为社会问题的把脉者甚至诊疗师的时候，他的作品对于自由则更富有使命感的不懈追求。正如策展导言里所说，孟煌的行为的和视觉的图像已从非现实的层面进入到现实的层面，以此来揭示荒诞制造者和承受者双方的荒谬，以及对信仰、价值观和各种现实生存秩序的质疑、揭露。所以，他的艺术创作，已经不是简单地从故乡到异乡游牧与放逐、漂泊的艺术，而是一直在寻找到家园之后的艺术，抑或探寻精神家园的路径从而使其艺术创作获得新的活力。
《走》作品局部，摄影2009-2012年。图片来源：调色蓝
展览信息
展览名称：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到这里干什么--孟煌个展
策展人：冯博一
展地：Mao Space
展期：2016年11月1日—2017年1月10日
地址：中国上海市静安区安义路61号/徐汇区天平路112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