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的那些事,看看怎么到了今天的样子。
据说,有证据表明的收藏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世纪晚期的古希腊,而由于古典艺术的逐渐落幕,中世纪的基督教式样则更多服务于宗教功能,直到14世纪的文艺复兴才重新开始,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宗教一直在收藏领域作为动机这一存在着贯穿于西方艺术史的整个光阴,但是文艺复兴的收藏却逐渐演化出了当下西方的现代收藏体系,为什么说是西方,而不是世界,这自然是基于我国及其他东方国家特有的现实情况来看的。
西方收藏的传统
亚历山大石棺,公元前4世纪,浅浮雕描绘了亚历山大大帝的戎马生涯
从古希腊开始,大型的公共设施如广场、浴室、神庙等空间就有了对雕塑、壁画这两类艺术品的需求。当然这种收藏更多层面是从集体和公共的组织基础上来进行的,而亚历山大的统治让古希腊艺术开始逐渐向外扩展,希腊文明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开始进入到私人的空间,除了公共建筑和场所,宫殿与私人住宅开始产生对收藏的需求,装饰的功能开始被加强,而主题上过去宗教目的统治下的禁止内容也开始出现,迎合大众口味(或者说低俗趣味)的雕塑作品不断出现。这一时期的许多风俗和装饰性作品受到追捧,落下神坛的艺术开始走向大众,从公共走向私人。而雕塑与壁画则是这一时期的核心,这种特点也延续到了文艺复兴。
从公共走向个体,是这一时期的开创,然而这种形式最终也必然在当今社会重新回归成由个体再回流到公共的状态。
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经历了罗马时期以政权和贵族为主的艺术收藏,不论是对古希腊的复制,还是诸多君主帝王的塑像,更多还是处于政治之下的权力行为。经历了800年的搁浅,艺术收藏在文艺复兴再次得到了回归,而这一时期的收藏目的更为丰富,也产生了诸多形式,并逐渐演变出直到今天还在沿用的市场方式。
美第奇家族族徽
文艺复兴时期,大概最着名的收藏家族便是美第奇家族了,而洛伦佐则是这个家族在收藏方面最为闻名的家主了,而当时的收藏方式可以说是一种“包养”的模式,但是是高级的包养,也可以说是“供养”,即为艺术家提供食宿并给与财富支持的方式,获取艺术家创作的作品,当然,现在也有不少企业通过招聘的方式将年轻的艺术学子“圈养”起来,进行创作,只不过这种方式似乎更适合于主题比较集中的那个年代,在当下需要更多认知世界的时间与空间的环境下,闭门造车显然不太适合了。
当然,还有一种类似于我们当下甲乙方的项目制方式进行的收藏,产品层面类似于我们今天说的定制,供需关系上而言,则类似于我们今天的供应商与购买方的关系(甲方乙方),即收藏家与艺术家约定所需要完成的无论是绘画、壁画、雕塑与建筑等形式,在完成项目之后,结束这一经济关系,这种模式也为之后直到当下的艺术收藏模式提供了早期的规范。
在今天,自我与个性成为了最为更为核心的理念,收藏交易也更多趋于尊重艺术家创作的市场方式,过去,艺术家通过学徒组成的工作室,并在其中完成一件件符合或超越当时收藏家认可的主题、内容、形式的作品,之后出售给藏家或寻求商人的赞助。这种模式,在今天则更为彻底的市场化了,艺术家的作品如同商品一般在市场流通,并可以通过拍卖进行二次流通。这也与西方商业扩张之路的行进脱不开关系,洛伦佐美第奇死后几个月,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意大利作为欧洲和东方贸易交通的重要地位在接下来几个世纪逐渐被取代。文艺复兴的中心从佛罗伦萨转移到了罗马,并在罗马又持续了一个世纪。当然这一切与美第奇家族依然紧密相关。然而贸易地位的改变,与逐渐走向全球化的经济环境,也在改变艺术收藏的模式与形态。
航海大发现
荷兰,这个商人之国,在当年凭借着两个半北京城大的国家,成为举世闻名的“海上马车夫”,嗜钱如命的荷兰商人创造了一系列成就今天经济繁荣的商业措施,股份制、金融等等方面的模式。而收藏的“众筹模式”,也在这个被称为黄金时代的荷兰出现了,我们熟知的艺术家伦勃朗便是在成于一幅在此种交易模式下的作品,也是转折于另一幅用这种交易方式进行的作品。在肖像画之外,荷兰的艺术出现了一种独特化的趋势,作为商人的国度,股份制的概念在他们的骨髓中流淌着,而群像作品的归属感更多趋于组织而非个人,团体肖像画则在这种环境下流行于荷兰,并逐步推广到欧洲的其他地区。
1632年 伦勃朗 《杜普医生的解剖课堂》 一作闻名阿姆斯特丹奠定地位
1642年后 伦勃朗因《夜巡》 一作开始了人生命运的下坡路
直到今天,前文所提的供养、项目、市场、众筹这集中收藏模式依然能够被当下的收藏者们使用,当然这里所谈的收藏是偏向于非公共的收藏,即非美术馆、非政府机关及公共空间的收藏。在这些收藏模式的背后,收藏家们出于各自的目的,付出合适的酬劳换取作品以满足自身的诉求,而这些诉求也深深受到不同时代背景下种种条件的影响与制约。
独特的当下国人收藏诉求
今天,我们需要看到,市场以及资本的力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影响着我们所作的决定,而投资驱动收藏行为也不在少数,更准确的说,在收藏这一行为下,投资目的所占的比重在各个国家都不可谓不是一个重要的标准。而在这之外,或者说收藏的传统历史中,什么样的目的又会是主要的?这是一个值得我们如今收藏家们思考的问题,也是在逐渐趋利的收藏环境下寻求一种平衡的探索方向。
集体层面而言,无论是从古希腊以来的公共空间的收藏,还是在卢浮宫所创建的教育体系为主导的博物馆、美术馆收藏体系,都逐渐引入到了我国。而过去我国皇家的收藏模式也在《石渠宝笈》与路易家族所主导的宫廷收藏中体现。这种公共属性或者说是过去时代的权力属性背景下收藏诉求更多以政治和统治目的为主。而这种诉求并非完全与私人个体收藏的诉求划出界线进行区分,而更多是一种演变和从上而下的普及,这便要从美第奇家族的收藏开始说起。
达芬奇 《岩间圣母》,卢浮宫藏 宗教信仰目的实现满足的典型作品
西方曾经的艺术收藏在动机上与宗教信仰的得以实现脱不开关系,对于上帝的信奉,使得信众对于宗教题材的绘画,更多是作为一种沟通圣灵的介质而存在。直接的宗教题材作品通过室内空间的布置,带给收藏者信仰上的满足,波提切利作品《博士来拜》里朝拜圣婴的崇拜者,很多实际上就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画面上那个抱着孩子的脚的最古老的贤士,是科西莫。美第奇,最左侧的是茱莉亚诺。德。梅第奇,右边黑衣红斗篷者是洛伦佐的父亲,他们围绕着圣母与圣婴。美第奇家族的主要人物都出现于画中,是因为美第奇家族是他的主要资助者。波提切利作品《博士来拜》里朝拜圣婴的崇拜者,很多实际上就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画面上那个抱着孩子的脚的最古老的贤士,是科西莫。美第奇,最左侧的是茱莉亚诺。德。梅第奇,右边黑衣红斗篷者是洛伦佐的父亲,他们围绕着圣母与圣婴。美第奇家族的主要人物都出现于画中,是因为美第奇家族是他的主要资助者。
而作为信仰之外的个体,拥有不菲成就的收藏家或者说是赞助人,也通过多种形式宣扬其个人的成就与荣光。从古罗马的帝王君主塑像,到将自己与宗教中的神明共置于画中,以及个体对于自我形象描绘的认同和宣扬。都满足着个体成就在艺术中的显现。而艺术品的拥有与购买在过去也同类于当下奢侈品的功用,满足于虚荣心所带来的个体消费的快感。这些都在过去的西方与古代的中国同时适用,只是形式和作品上有着不同文化背景的差异。但唯有投资的属性是更偏向于当今资本时代的特点,在艺术品走入拍卖行业,并不断被强化赋予资本和价值的同时,投资属性也慢慢在收藏的动机上占据了更高的地位。
乔治·瓦萨里作品《“豪华者”洛伦佐画像》
从文艺复兴走来,起初的几种模式慢慢被市场模式的风暴所席卷,直到美国建国后为其民族特性所要求的重拾文艺复兴时期的对于经典艺术的追求理想,而重新回到了世人的眼光。在美国建国初期的建筑、艺术以及音乐等其他领域也都体现着这样一种精神。并且在公共艺术层面,以法国卢浮宫为范本,开启了美国公共艺术空间的新时代。
1792年5月27日,国民议会宣布,卢浮宫将属于大众。1793年8月10日,卢浮宫艺术馆正式对外开放,成为公共博物馆。
然而在今天的中国,在宗教信仰的层面的作品和政治、权利糅杂融合,成为一种特殊的景象,但这种缺乏民众参与的收藏行为智能更多体现在政府集体的层面,而趋于个体,有回返传统中国古代绘画作品的文化重拾,也有西学东渐发展后形成的当代视野,只是在收藏模式上直接挂钩的是以市场模式为主的,少有赞助、公益、文化自信、民族特性的内涵,核心围绕着资产资本以及部分虚荣心消费快感的满足两者叠加的收藏动机,而少有文化本身出发的收藏,这与经历了那一阶段文化断层事件的当下需要修复和复兴的周期依然尚未完成不无关系。
即便如此,在当下运用市场刺激的模式不断拉近艺术与新收藏群体间的关系,也不可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毕竟文化断裂的修复实在非一朝一夕之功。
融信仰、政治、权力等一体的代表作 董希文 开国大典
至于批判倒也大可不必,对于传统艺术的收藏其实质上与西方的文艺复兴并无差别,而对于红色题材的追捧,其实对于权利与成就的既得利益者而言,也不过是与古罗马以及前文所提的个体成就在形象上的彰显并无不同。只是多元环境下的一种存在罢了,何况发展至今这种类型的收藏也逐渐稀少,毕竟从工业时代到互联网时代的发展,个体对于社会认知的自我成就及虚荣的满足形式也在不断的变化,而绘画、雕塑等形式除帝王宫廷环境外,并不在中国文化中是要作为彰显个人成就的宣扬介质。
以上内容,提到的各种诉求,其实仍然未完全摆脱历史上以绘画作为传播媒介的存在的阶段,战后艺术已经极大程度地抛弃了其传播媒介的功能,更加关注艺术本身与观念的价值。
杜尚 “断臂在前” 这也许就是我们的今天吧!
借用资本的背景,更多地加入其他的因素,让纯粹为了钱不那么纯粹,大概就是当下收藏参与者们需要考量的事,当然资本逐利无可厚非,两者并不冲突,性质却完全不同,贯彻以上,艺术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