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两年的二级市场上,除了作为招牌的国际大师的重磅作品之外,各大拍卖机构也将注意力越来越多地转向对于年轻面孔的关注上,随着市场的有序发展,更多千禧一代的新面孔从一级市场上脱颖而出,逐渐向市场C位迈进。
作为亚洲市场的重要风向标之一的香港,在今年11月底举行的2022年秋拍中,佳士得香港也首度组织了一场“千禧后”晚间拍卖,这次专场甄选了一系列有一线画廊背书、风头正劲的“70-90后”艺术家作品。最终,“千禧后晚间拍卖”完成了17件共1.3亿港元的总成交额,成交率为94% ,其中,尼古拉斯·帕蒂、安娜·帕克刷新拍卖纪录。
佳士得秋拍 2022 现场
市场的火热,也让“千禧后”概念成为艺术行业内的全新热词之一。而“千禧”和“千禧后”最初是一个什么概念?它对于艺术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最初,“千禧”的观念主要来自犹太人对末世的期待,通常也隐含着基督徒扬威世界的时刻即将来临之意。“千禧年”教义明载于《新约》中《启示录》的第20章:千禧年是基督再度降临,撒旦被打入地狱,而殉道者复活并与基督共同统治千年的许诺。而到了这千年的末期,撒旦会再度作乱,但最后归彻底失败。然后所有死者都将聚集起来,接受最后审判。
千禧粉(Millennial pink) 图片来源:bustle
而最初与艺术相关的一个概念是“千禧粉”(Millennial pink),也被称为精致的粉色。2016年,《纽约杂志》直接把流行在网络和现实中的不同粉色统称为 “千禧粉”(Millennial Pink),英国商业数据分析平台Brandwatch的数据统计则显示,光是 2017年上半年,“千禧粉”这个关键词就在网络上被提及了超过32000次。古典和现代主义时期的很多艺术家和作品,如阿尔伯特·约瑟夫·摩尔的《花期》、弗拉戈纳尔的《秋千》和亨利马蒂斯的《粉红色的桌布》等等,也都被赋予“千禧粉”的概念并走网络。
阿尔伯特·约瑟夫·摩尔《花期》
“千禧粉”被视为一个中性的颜色,从Instagram上的餐厅,到沙发、服装,再到受到所有性别、所有年龄的喜爱,它几乎无处不在。《纽约杂志》认为,千禧粉是属于千禧一代的独特色彩, “一个俗气而真诚、摩登又怀旧的颜色”。
亨利马蒂斯 《粉红色的桌布》
同样,“真诚、摩登又怀旧”也是当代艺术中“千禧后”所具备的共同特征之一。但这里的“千禧后”概念却并非指创作者的出生日期在2000年之后,而是倾向于从整体角度对不同年龄段的艺术家(更偏向于70、80和90后等年轻一代的创作者)在新千年之后创作的作品进行观察与分析。
陈文波《入口》200x300cm 2015
因为人类社会在步入2000年之后,社会环境的更迭与变迁被进一步加速了,信息、网络和图像时代的全面到来,在给全球带来新的视觉挑战同时,也给艺术家带来了更多的创作资源和思考角度。越来越多艺术家们开始以更加多元化创作的姿态介入当代生活,他们的作品表达了新一代较之以往迥然不同的生存状态,呈现了一种虚无主义与理想主义并置的精神二元性;同时,也提供了一种更自由和更富有图像自在性的视觉图示。在他们的世界里,界限是无意义的,唯有自由的心灵方能激发创作。
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的当代艺术家,他们对色彩光谱的触觉、对图像的探索和追求,对环境的感知,是否也已经完全 "重启 "了?与他们的前辈相比,他们的作品有哪些标志性的特点?
黄宇兴的《万疆》 压克力 画布 200 x 400 cm 2015-2019年作
以在香港佳士得2022秋拍中,最终以1365万港元成交的黄宇兴的《万疆》为例,即具有“千禧后”艺术的明显特征。《万疆》虽然是以中国传统的绘画审美和现实主义技法“工笔重彩”为基础,但艺术家却巧妙地结合了这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视觉色彩——霓虹色——来重构一幅当代人眼中的“山水”巨制,在谈到自己的作品时,黄宇兴说:“荧光色是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颜色,在传统的架上绘画里面,是没有这个色彩体系的。它有一种特别的意味,它像是一种被浓缩或者是激发岀来的那种生命力,它是我需要的那个颜色,也是我需要的那种感受,所以你就会找到它。”
刘韡《紫气 S》 220×400cm 2010年作
数字化的影响与思辨,也在塑造着“千禧后”艺术的独特面貌。如艺术家刘韡就习惯以视觉去反对观念,在极端化的纯度提炼与颜色美学的缔造中去呈现艺术的原真状态。同时,他穿梭于各种形式的媒介中,并记录着中国社会变迁及价值转型的体验与思考。艺术家在2010年创作的《紫气S》正是他将当代都市生活进行数码化抽离的结果,特别是色彩、线条等几何图形经由重新编组后形成的抽象视觉符号,更将城市繁荣及其引发的生存环境问题展露无遗。刘韡的“紫气”系列充分地显示出其有关“抽象比具象来得更真实”这一观点。
金钕《我的童话·完美》 树脂着色 136×140×170 cm 2007年
另外,对于旧日童话的追溯与变体,也是“千禧后”创作中的一个重要特征。因为大部分的80、90后创作者的童年都是被童话故事所包围的,以金钕为例,她的作品中处处可以找到童话的影子。但美人鱼、小红帽这些童话中的主人公都以一种 “唯美”的姿态出场,然而他们的身上却有着淡淡的创伤;可这些创伤并不是残酷的、血淋淋的,而是自然而然地与人物融为一体,好像这伤痕始终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而存在着。大多数人印象中的“童话”都是圆满无缺的,但金钕的作品试图打破童话的表象,或者说要澄清长久以来人们对于童话的误读,并着力强调创伤对于成长的重要性:痛苦也是成长中的一部分,经历过必需的痛楚才可以真正长大。
而在国际上,“千禧后”的艺术创作同样展现出某些具有共性的特质。
尼古拉斯·帕蒂《蓝色日落》 软粉彩 麻布 180 x 150.2 cm. 2018年作 成交- 5205万港元
1980年生于瑞士洛桑的尼古拉斯·帕蒂(Nicolas Party),以色彩饱和的绘画和壁画而闻名,他的作品曾在木木美术馆、龙美术馆展出,也曾在亚洲多次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2021年,他的《风景》以327万美元成交于佳士得纽约,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在今年的秋拍中,《蓝色日落》尺幅则是2021年这幅破纪录作品的2.7倍,以5205万港元成交。
尼古拉斯·帕蒂《蓝色日落》于2018年“花花果果猫猫人人”北京木木美术馆展览现场 图片来源:© 尼古拉斯· 帕蒂 / 致谢艺术家、豪瑟沃斯画廊及北京木木美术馆
尼古拉斯·帕蒂系统地学习过古典艺术,并通过自己的创作,把艺术史里的肖像、静物以及风景画的固定形式转化为过去与未来的对话。帕蒂曾说:“我对所谓的‘现实’没有太大兴趣。我对我们为现实所创造的记号、符码和代码更感兴趣。”
尼古拉斯・帕蒂《树》
帕蒂的绘画形式看起来不像传统的形式,而是三维的、球状的和中空的形式,这可能与这位艺术家十多年的3D动画工作有关。这令他的画作具有平面但轮廓鲜明的质感,为历史悠久的绘画传统注入崭新的当代艺术语言,帕蒂正是凭借着自己那极具辨识度,游走在怀旧和未来之间的标志性美学为传统的艺术主题注入了新活力。
尼古拉斯·帕蒂《静物》2014年作
1987年出生于纽约的艾佛莉·辛雅是近年来拍卖记录最高的新晋艺术家之一,作为一位拥有雕塑家视角的画家,《伟大缪斯》揭示了辛雅对雕塑最初的兴趣。作品描绘了一间典型工作室的布置陈列,布满钳子、纸张及储物架。她取材于建构主义、未来主义和漩涡主义的形式美学,将三维雕塑作品转化为二维平面。在使用SketchUp等当代3D建模工具的同时,辛雅的作品植根于西方先锋艺术史上的经典主题。《伟大缪斯》中的的意象包括了纳姆·加博(Naum Gabo)的浮雕作品《女人头像》,旁边的物件组合使人联想到朱利奥·冈萨雷斯(Julio Gonzalez),旁边混搭伊萨·根泽肯(Isa Genzken)以现成物堆叠出来的雕塑集合体。画面描绘了耐人寻味的艺术家工作室场景,为一层层精心布置的错视、巧计以及真实增添戏剧感。
艾佛莉·辛雅 《伟大缪斯》 压克力画布 220 x 196 cm 2013年 成交:2325万港元
生于1990年的美国艺术家露西·布尔(Lucy Bull),在2022香港秋拍中,作品《时光珠子》拍前估价为80-120万港元,最终拍得756万港元,而《无题 (凤凰)》则以1065万港元的高价成交。
露西・布尔《时光珠子》油画亚麻布 2019年 101.6 x 76.5 cm 成交价:756万港元
露西·布尔的作品以不同形状、颜色和质感创造了深刻的感官体验,为观者提供无限感官刺激以及共鸣。她的绘画是形状和色彩的合成场,亦触发了声觉、触觉、甚至是情感的涟漪;它们逃逸于理性的逻辑之外,对于每个观众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绘画的形式就像是“视觉诱饵”,将观者的视线吸引到构图之外的氛围空间中,使之与无限的联想发生交汇。
露西·布尔 《无题 (凤凰)》油彩画布 205.7 x 145 cm 2019年 成交:1065万港元
最后,“千禧后”并非是一个具有严格限定性的僵硬概念,它所指向的更多是一种当代的思维和创作方式,指的是那些活跃于2000年后的当代艺术家们,他(她)们从不同层面触及物象真实及个体内心,开启了多元化的形式表达之路,无论是符号化、概念化的诠释,或者是虚拟化、数码化的想象,他(她)们都意在通过视觉经验的表现,回溯人们的情感体验,内化人们的精神面貌,实现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的视觉性传达。
图源 / 佳士得香港、网络(侵删)
编辑 / 郝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