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起,先后有以叛逆及无政府主义为美学思路的英国设计师“Vivienne Westwood 36年纪念设计展”、“法国珠宝展”(Masterpieces of French Jewelry)、“日本名家设计师的时尚雕刻”(Stylized Sculpture):包括三宅一生(Issey Miyake)、高田贤三(Kenzo)、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森英惠(Hanae Mori)、川久保玲(Rei Kawakubo)等名家的衣饰创作。并以绘画与装饰艺术为名,展示背负骂名的法国末代皇后品味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与凡尔赛的小特里阿农宫展”(Marie Antoinette and the Petit Trianon at Versailles)。还有名流肯博纳(Nan Kempner)的高档时尚设计收藏展。缤纷满目,似乎到处都是时尚!时尚!时尚!
观察时尚的展厅,参观者就是比其他展览的人数多,空气里嗅得出参观者立即感受的情绪,直接脱口而出的意见,充塞现场。比如看到日本设计师的作品,最多的说法是:“那怎么穿啊?”颜色深沉、比例古怪,甚至破破烂烂无法穿着,让人分不清褶皱与腰线。有的引起轻呼:“那是广岛炸弹!”因为穿着的人像刚被炸弹炸过。面对名家手笔,大凡有人忍不住兴起在躯体上自我实现的欲念,这是许多别的展览不会有的,但同时也会忍不住说:“很特别,很好看,也很贵,有钱才穿得起。”
走到厅外的摊位,一件Vivienne Westwood的麻花式皱褶披肩要400美元,即使只是平民化的白棉布上简单一个噘嘴的红唇T 恤,就要69美元,还没算上税。不管买不买得起,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都还是很兴奋,因为觉得自己和时髦挂上边了。
坐落于“金门公园”(Golden Gate Park)的“德扬博物馆”(de Young Museum),自2005年重建后开幕以来,已吸引了250万参观人次。该馆同时还负责监管在“林肯公园”(Lincoln Park)内的“Legion of Honor博物馆”。两馆展出成绩斐然,也最受注目,虽然未必全是因为来自时尚的展示,但时尚引发一般人对博物馆的参观兴趣,却也是事实。然而艺术家、艺术工作者、收藏家、博物馆常客,甚至博物馆工作人员,纷纷提出质疑,这些展出,致使参观者是真来体验博物馆的艺术精神,还是来看时尚秀?还有人说,时装展毫无教育意义,参观者很难从衣服之中发掘任何东西。
馆方承认,公众中涉及深层知性部分相当重要。但也认为,时尚设计,流行文化,也是艺术的一种。不论新的博物馆,或旧的博物馆,都需要新鲜的空气注入。作为有着多元化藏品的公共博物馆,其安排展览的出发点,在于彰显广泛的趣味。如今,任何东西都不会只有固定的模式,而是多种多样的展出。同时馆方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们推出的展览。不过,仍还强调,每一样展出总能满足部分人的爱好。
对一般大众而言,时尚展览有一种“易读、易观性”,尤其是近代时装,与人们生活最接近,很容易触及众人的感官知觉。而且,在记忆橱窗里,衣物往往占有一定的面积大小,很多人看到某些式样,便会很自然地反应:“以前,我穿过那种款式的衣服!那是我们年代的流行。”那种感情上和身体上的及时连结,在观看别的展品时多半未必会有。在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查看时装数据轻而易举,要去观看顶尖名牌服饰相对也不像过去那么隔阂遥远。但要在安静的环境中适当布置,以最近的距离有系统地观看,并可聆听导览,沉淀物质消费的浮躁,平衡只有少数人能穿得起的阶级不平感,让每个人都可以直接品味具代表性的设计师的作品,博物馆是最好的场所。
从好奇、目眩神迷之后,如何进一步较深刻地体会这些服装的时代意义,在文化上所扮演的角色,反映了社会的哪些层面,而非仅仅只是在看奢华场景及炫耀名牌潮流,是博物馆可发挥的教化功能。而时装展令有些人反感,或者是因为不乐见此成为为名牌背书,肯定它已有进入历史定位的含义。但以相关产品来赚钱或补贴支出,已是时下博物馆的生态。例如平日和展览有关的产品销售,都是在附设的商店进行。但时尚展不然,馆方特别直接在展览厅门外设置销售摊位——商业味实在太浓,有时围观购买的人比参观者还要多,展场几变卖场,影响展览的气氛。此次在名人收藏展厅的入口,贴着一大幅由——成迭的毛衣、成排的鞋靴、成串的珠宝首饰、成挂的外套与裤子——所拼贴成的整墙放大照片,扑面而来。这墙面装饰原意也许是想表现展品的丰饶,但却倒让人以为这是百货公司里刺激购买欲的广告大墙。
Vivienne Westwood说过:“若只有叛逆和破坏,而没有自己的思想,那将一无是处。”将叛逆和破坏改成哗众取宠与追名牌风,放在小部分对博物馆的时尚展与观众心态的评语,其意可能是一样的。博物馆加时尚,等于什么?需要馆方和观众共同创意和解答。
【编辑:叶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