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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老五:艺术真的不是最主要的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戴卓群 2009-09-01

  我家是在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1997年大学毕业,因为我不是汉族,藏族,少数民族嘛。毕业了以后就分配工作,工作了两年,在壤塘县的文化局,就感觉上反正就不舒服,虽然物质上还可以吧,当时做壤塘县办公室主任(笑)。应该说是按照那种常规的观念是挺好的,因为我家族里有当官的,就是说后台硬一点吧,可能也有点帮助。但是确实不喜欢那种生活,就是喜欢艺术,其实在大学期间,也通过看到过媒体报道,看一些杂志啊,关于圆明园的,流浪画家村,盲流画家,当时挺神往的,甚至我在毕业的时候就跟我们班上同学说过,年少吧,轻狂,当时就说以后你们到圆明园来找我吧,其实就是在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梦想了。

 

  工作了两年以后,感觉官场上的那种文化,那种体制,感觉特别压抑,挺不舒服,并且在我工作的小县城啊,人口特别少,就是那个县城的常住人口也就两三千人。那时候就想,不愿意工作了,要到外面去生活,然后就出来,先到成都然后到北京,到北京的时候就直接奔圆明园了。但是那时侯呢,根本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就完全一个人,背一个大包,就去寻找圆明园艺术家,但那时侯普通话特别差,我老家那边说四川话还凑合,但是说普通话不行啊,和别人一般的对话都挺困难的。包括现在,但是那时侯和别人对话,别人根本没办法听清楚我说的话,因为没钱嘛,就翻进了圆明园的围墙,去找艺术家,在残垣断壁间到处找。后来碰到一个老大娘,跟我说,画家村的画家啊,早就被警察轰走了,被警察轰出去了。没找到,那时也很失望,因为身上也没钱。那时侯就是1995年,已经被警察驱散了,就没了,然后身上钱也越来越少了,带的钱少嘛。就找工作,我就想的先在北京找工作,找工作呢就找的职业中介的那种,又被骗钱,就觉得印象不好。其实我觉得当时北京的那种感觉吧,就确实是文化上的,包括语言上的那种差别特别大,感觉挺困难的,但肯定不想回去,既然来了就不想回去,再怎么混也得混。然后有一次我就遇到一个朋友,和一个朋友合租了个院子,比较小的那种四合院,就在珠市口。他租的,不是我租的,然后我就搭着他睡一下,一个特别狭窄的床,蹭一蹭吧。然后就找工作,完全找不到,感觉是特别的困难。你知道吧,主要是经济,钱,挺拮据的。然后当时带来的一幅唐卡,我家里传下来的,实在没办法我就到琉璃厂,拿到那里去卖,因为没钱了嘛,没法生活了。卖了,好象卖了四百块钱吧,去转了两三天,有给五十块钱的人,有给两百块的,画的特别古老的唐卡,也是我家里留下来的,(有点历史的?)是很有历史很有历史的。卖了以后生活好点,但还是没办法,到处去应聘,第一个是交流上,普通话不行,然后又是藏族,找工作很难,问我会干什么,就会画画,没什么其他才能,找不到工作。

 

  有一次在珠市口校尉胡同画画,碰见一个画画的,他也在那里画画。两人交流,聊着就说来找画家村,但是没了,他说有啊,我说在什么地方?他说他记不清楚了,可能在通县的一个什么庄,他当时具体还不知道是宋庄。当时,我就想,有就好。第二天吧,我就赶到通县,直接来找了。到通县问,很多人不知道,乘公车坐到亦庄那个方向去了,后来又折回来。然后就到宋庄,到宋庄乘2路车,我这个人也挺神奇的,乘2路车当时到辛店,人家说就在这些村庄里,有些艺术家。我从2路车上一下来,突然一下感觉,我会在这里待很久,很强烈,就像那种说的第六感吧,我一看到这块土地,这种空间,就给我这种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那会儿还没碰见艺术家,然后下车,没走多远,都是农家小院,然后就去敲门。敲第一家,哐哐一敲,门一打开一个带眼镜的,拿着画笔拿着调色板,就是刘国强。我一看对了,我说你是画家吗?他说我是。好啊,我就是在找画家,然后进去,他当时正在画画,因为第一次,当时印象挺深刻的,他画了三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当时住的就像我这样的一个院子。心里很喜悦的,那种喜悦是,终于找到组织的那种感觉,那种很强烈的兴奋的感觉,然后谈一下我的情况,说我想来这里当艺术家,刘国强说没问题啊,这里有很多艺术家。当天晚上就在成力家里,因为他和刘国强是隔壁嘛,在一起吃饭,我买了两瓶二锅头,鹿林他们来了,大概还有好几个人,就在成力那喝酒。很兴奋,喝高了点,鹿林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喝的很高了,很久没那么痛快过了。鹿林那种说话啊长相啊也是挺过瘾的,喷着那种酒气,抱着我,藏族哥们啊,哇哇,来这当艺术家,好的很啊(笑)。一下认识了五六个画家,我还没有想到当时宋庄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一些艺术家了。感觉好了,在这里待下来,然后就让他们打听房子。

  我回城里向我那朋友说,我要去当艺术家了(笑)。他说,你去当艺术家,没一点钱,你怎么办啊?我就说,哎呀,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就在大兴庄租了个院子,那时候感觉就是狂欢生活的开始,真的,扎根在此,那时候没多想在艺术上的想法,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我终于找到了我理想中的艺术家的一种生活状态。然后在大兴庄住下,当时就和鹿林啊,和索探,和成力啊,刘国强啊经常在三元里食堂,山东老三开的餐馆,后来老三自杀了。鹿林爱喝酒,其实鹿林我们两是比较投缘的,很投缘的两个人。鹿林就说,喝归喝,我们的藏族同胞会不会画画啊,怎么不画画啊?我就想以酒会友,喝酒成了我的特点,我在老家也特别爱喝酒,当然主要这边也有一起喝酒的人,艺术家也挺多的。那种感觉,特别放松,大约两个月过后吧,就开始搞创作了。当时波普、玩世其实都已经出来了,然后艳俗,艳俗是刚开始,那时杨卫,最早做什么庸俗。后来老栗他们之间,可能是为这个问题还有过一些争论。那时候我们就喝酒嘛,包括尹坤,他们看我的这个基本功呢还行,当时就有艺术家建议我,唉,老五啊,你就搞这个艳俗吧,这个绝对有戏(笑)。我感觉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仿佛是理论家、批评家他弄一个框,然后大家都往里面跳。因为大学期间,我还是看了一些西方的美术史,美术思潮方面的书,像西方哲学萨特,波伏娃,包括康德、黑格尔等等。我当时就对他们搞的那个艳俗不喜欢,玩世还行,就像方力钧的那个。艳俗我就完全不喜欢了,都是那种嬉皮笑脸低俗的东西,我认为,画画到现在,艺术里面还是应该有一种崇高的,悲剧的力量,它不应该是一种搞笑,不是那种大笑的感觉。反正感觉当时艳俗是投机的,并且当时这个提出来是有原因的,被所谓的批评家、理论家“策划”出来的,制造出来的,感觉让人不舒服。所以我画天葬,我对死亡的认知,天葬也是我们民族的一种丧葬形式,对死亡的思考。先开始画的比较写实,后来的一些天葬作品处理的偏抽象。那时候喝酒,当然也没想什么太多的,其实,那时候大家啊,宋庄卖画的人也少,人和人之间那种区别比较少,不像现在形成这么大的差距。当时最喜欢的就是鹿林,一起喝酒,虽然他经常嘴上说话不雅,但是艺术家嘛,都是可以原谅的。行为上没有什么底线,当然底线也有,法律底线,不能杀人放火,我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后来就坚持不下去,坚持了半年吧,没钱了,然后回老家阿坝,筹了一笔钱。然后又来,朋友们一起喝酒啊,那样一种生活,在三元里“食堂”的晚上,每天晚上在那里狂欢,那时候过的就是醉生梦死一样的生活。艺术真的是,不是最主要的。就是那样一种状态,那种生活的状态。那时候和方力钧这些,包括老栗这些,有时候也就是在餐厅里见面一下,没怎么聊。当时好像鹿林有一次喝的很高的时候,跑到人家方力钧院子里去说,操!有点骂人家(笑),这些现在想起来也挺好玩的。然后山东一个哥们也开了个羊肉汤,经常去那里。就过这样的生活,当时就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过的也差不多在2002年的时候,突然下我就很奇怪,2002年的时候这个画也卖不掉,有一种绝望吧。朋友里面片山已经离开宋庄了,刘桐他们也离开了,当时先是陶涛走,陶涛先走了,然后片山他们也走了,然后要到年底了的时候,我也走了。离开宋庄,就回去吧,混不下去了,绝望,是一种绝望。因为那时候宋庄也没有什么人关注,就是一帮艺术家在里面,很少有人关注,卖画的人也少。然后就回到了老家,当时我回到老家没多久,然后鹿林,也离开宋庄了。然后就在老家待了两年,你知道嘛,也过一种云淡风清的日子,然后天天喝酒,当然也做一些行为,做一些行为艺术,因为我其实在宋庄后来那一段已经开始做行为,包括和片山和刘桐合作,那时候是在潮白河,合作过一个行为。我当时对行为这一块其实就已经很感兴趣了,我觉得它表达方式的更适合我,所以回到老家我也是做了些行为。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回到阿坝过后啊,和宋庄的人基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就也只是和鹿林有联系,但鹿林说是回了山东,已经也没有联系了。然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怎么办啊,阿坝是待到2004年的时候吧,就觉得,也觉得是又想回来(宋庄),当时一种绝望,也是一种绝望,当时就在那个小镇上,没有一个人,更没有像宋庄这样,有帮哥们这样。然后骑自行车,骑自行车从成都出发,到拉萨,选择冬天,冬天出发,也是做一个行为,每到一个地方,骑行川藏线,最难走的川藏线,就开始寄青稞种子。从成都出发,到都江堰,然后就是又到我们阿坝,然后到甘孜,然后进西藏。每到一个县城,就替中国各个阶层的人,代表性的人寄五六颗青稞种子,每个人寄一颗,然后盖上邮戳,就是用封信寄。然后我就给胡锦涛,温家宝都寄了,然后有张艺谋,刘欢什么的,当然国外的有布什,希拉克,还有萨达姆,本拉登什么的,花了五十二天,到拉萨正好是寄了一百颗青稞种子。然后就在拉萨待下来,在那边做一些行为,也开始打一些石头挣钱[在石头上雕刻六字真言],一是没钱了,你知道吧。到2005年的4月份,就从拉萨直接回到北京,回到了宋庄。

  到了宋庄一看,变化太大了!物是人非啊,然后看到曾经的一帮穷哥们,转眼翻身了,对我都爱理不理了,那种差距啊,心理落差是挺大的,也就走一条比较极端的道路。你不知道,我喝酒,喝酒在宋庄是很出名的,后来回来后那种状态,那种癫狂的状态也是吓人。因为和他们的这种冲撞,那时候我就骂他们虚伪嘛。刚回来没多久陶涛回来了,哦,先刘桐回来的,我刚回到宋庄一个月不到,刘桐回来了,然后我就给老鹿,鹿林打电话,他当时在上海嘛,在什么莫干山画家村。我叫他回来的,我敢这么说,然后他说老五在召唤,然后他回来的时候,我是到北京站去接的他。鹿林回来没多久,陶涛回来了,陶涛给我打电话,说要回到大兴庄,他说可以和我做邻居。突然一下,2002年走了以后的我们,不约而同的回来了,也没怎么联系啊,就是鹿林有联系,包括片山出家了这种,但是片山没多久也回来了。陶涛回来当天在大兴庄自杀,这个对我触痛特别大。我那时候爱喝酒,然后我听周围的朋友说陶涛,因为我们离开宋庄的时候,他(陶涛)有时候还有回宋庄,就说这人不好,给人制造一些困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那种,就是大家都说陶涛不好。但是不好我是不管,反正我们都是那个规划内以外的人,和他们宋庄的所谓的主流不一样的人,他们不见容,不宽容我们这样的人,那只能用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去对抗它。比如酒桌上啊,那种心态肯定是不太好,但是只要逮到机会就说他们,骂他们,骂他们虚伪啊什么的,你们现在卖两点就牛比了,操!我说真是农民啊,我说他们是农民,艺术家是什么,艺术家我觉得是很贵族的,精神上是有一种纯粹的东西,到处就是在攀比房子啊,女子啊,什么车子啊,听着就反胃口。过去和现在宋庄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谈艺术的人很少,其实这是我最失望的地方。在我心目中,这里应该像当年蒙马特高地的那帮人,但这种为什么呢?后来我分析下,好像就都是农民,都是农民思想,其实这是一种很失望的一种感觉。我记得清楚我们就是在那个大兴庄苗圃,就是在那个小树林里面,给陶涛举行了追悼会。当时那个狂风大作,吹的那陶涛的遗像翻滚,然后就念陶涛走好,陶涛的遗嘱他们看了以后,他妈还有他哥就从江苏赶过来,他妈的那种痛苦啊。那时我就难过啊,觉得再做艺术也不能这样,这是对亲人的一种极大的伤害,很不好。其实我觉得宋庄的这种气氛啊,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很恶东西,待久了你就会发现,不过这可能也和我的认知有关系。

 

  后来又没多久,然后老三也自杀,就是开[三元里食堂]的老板,宋庄最早的三块钱就可以吃四菜一汤,烟酒免费。陶涛我觉得是一个才子,他写的诗,他写的文章都相当棒,包括他画的画。我觉得对陶涛的认知啊,应该有一个重新的界定,不要说是他自杀了我们就忘了,其实我觉得陶涛在宋庄那种生活状态是特艺术家的,就是一种艺术家的状态。老三呢就是山东的,沂蒙山区的,很忠厚,老三有时候给我们整火锅,他很爱喝酒,很大罐的本地的那种土酒,很爽。老三回来以后就跟我说,哎呀,宋庄这些人变了,想当初在他开饭店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老三多好,他就突然一下感觉到人情冷暖,人情淡漠,已经分化了,暴发户们眼里面就是钱啊,这帮人呢起来了,还装模作样的就瞧不起曾经的,一帮,就说战友吧,或者说志同道合的艺术家。然后老三回去,回到山东,两个星期(就自杀了)……

 

  其实那时候,鹿林那时候也很绝望,鹿林那种状态啊,我是很清楚的,他其实也挺苦闷的,我们在一块待的时间也长,他那时候也是精神苦恼,精神焦虑。后来他跟我说老三自杀了,在2005年的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把它当做一个宋庄的分水岭,就是分成前后宋庄时期吧。那一年宋庄的一些美术场馆拔地而起,画廊开始铺天盖地,就包括早期宋庄艺术家的那种分化,一个个的集团,一个个往那个金字塔里钻进去。但是我依然保持我在边缘的状态,我想选择这种姿态,和一个朋友张海鹰,也是我的朋友,我们就策划展览,策划一个展览,就是在三里屯,张海鹰,陈秋池我们三个策划的。就是想办法嘛,还是所谓的老宋庄,包括赵铁林呐,黑白宋庄的老赵,也是很好的朋友,到今年也没了(去世)嘛。展览策划后就在那个宋庄艺术合作社策划的[人间烟火]展览,2006年,然后展览就被封了。后来片山啊,我们就又一块策划,大家在一块合作的一个展览,我记得,很奇怪,老栗刚好来了,展览的展厅我们已经布置好了,然后老栗来刚看一下,还没怎么看呢,一下子人就走了,哎?我就感到很奇怪。我后来才明白,有人已经告诉他警察马上来了,果不其然他一走警察就来了,就不准办。

  其实有时候我也受到警察的盘问嘛,有一次就是从小堡逃出来的,被几个警察围住。我还和两个女艺术家,一块在大兴庄,因为没暂住证,他叫我们去派出所,我说你干什么,我刚从老方(方力均)家里出来,那是吹牛的,其实方力均家里没去过。哦,警察说:方力均,那算了吧。2006年的时候就是和海鹰在那策划了个“人间烟火”,做国际裸体日嘛,当时在潮白河,后来在媒体报道过后就引起了警察的关照,警察就找来了,做笔录,然后和他们对话,他说我在公共场所违反法律,就是指裸体嘛。他给我来个定义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是公共场所,我就调侃啊,我说珠穆朗玛峰8848米,也能有人的,那地方是不是公共场所,如果我在那里裸体算不算,违不违法呢?他说:你耍无赖的,你瞎鸡巴扯,在那儿冻死你。然后就叫我签保证书,你知道吗,胁迫啊,胁迫签,不能再做裸体的行为艺术,当然啊,我也签了,既然是胁迫你,签就签吧。

 

  你想艺术市场这个东西,他们终于明白了,我觉得在2005年以前,这些警察,包括当地老百姓是赶艺术家的,不欢迎,就是老仿佛是麻烦制造者。但是2005年过后看呢,觉得艺术家也能够赚钱啦,大家都又抢着了想要和谐了。政策叫和谐,想的配合他们嘛,主要是。但我依然认为这是一个系统,文化系统对艺术家的一种压制吧,从来没有停止。并且说句实话,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就是空间被压缩了。对于一个裸体日,我觉得本没什么,并且在潮白河那里,他后来都让我做了四次笔录了,我就感觉确实是精神上有压力。因为在和警察的对话中,他们的那种暴力和那种威胁,甚至有时候,他们那个打电话,早上,还没醒,因为一般都是十一二点钟才起床的,按时九点钟,还睡的好好的,就打电话过来,唉,邝老五吗?嗯,派出所,啊,没打扰你的灵感吧。我说没有,我说正在睡觉呢。踏实点,好好画画,别瞎鸡巴搞一些行为啊什么的,多画些花花草草,容易卖钱嘛。你看,你也不容易啊,因为他们经常到我家里来,也没什么东西,人家那就是给你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感觉。我也就不想和他们对立什么,没必要。但是就在2005年过后,他们成立了个宋庄艺术促进会吧,我是强烈反对的,因为很多人啊,他们是被招安了。当初打着自由艺术独立艺术大旗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们,把他们的这个旗帜已经厚颜无耻的扯下来了,为了点利益,为了那一亩三分地。真的,有很多人就被安排了职务的,有很多人,那些艺术家也都得到好处的,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说这些话,因为在私下里我和这些哥们也说,我也当着他们的面说。所以说,我也写一些这方面的文章,好多现在和促进会合作的艺术家看我都不顺眼,我好像是阻碍他们财路的一个人,不识时务。近几年宋庄的这个美术馆也好,画展也好,基本也没人找我,我也不愿意参加。所以说在第二届宋庄艺术节的时候,有一帮艺术家,我绝对选择和他们断绝,一刀两断,还是坚持选择自己的一种方式。我就在那个画家大院,小堡画家大院外面的旷野上,我就做了个行为,叫“闭”。用布把自己的眼镜、耳朵和嘴都蒙起来,在上面写个“闭”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我打算坚持三天的,只坚持了十二个小时,就那样坐着,警察一来,就做不成了,他也没有强暴的赶你,就在我耳朵里说一些。虽然写的是“闭”啊,但是也能听见,就说一些侮辱性的带有打击性的语言,不管你,我都闭了是不是,其实我当时已经选择了通过行为的方式表明了对那些合作的,和促进会和官方合作的那些艺术家的我的一种姿态。你不管我是作秀也好,但是我绝对这样的姿态,就到现在,我依然这样的姿态。当然我做这个行为,也有很多艺术家支持我,以很简单的一个行为表达了一些艺术家的想法。其实还有一帮艺术家是想被招安,但是就没有给他们这个空间,就做了空白画布展,然后我觉得其实这就是一种分水岭。

 

  其实又有什么呢,我们觉得可能会失去眼前的一些东西,但是这就是我要的。不管怎么说呢,多年在这个艺术圈里形成的,看一些书,我觉得一个艺术家,你的作品并不重要,我更强调的是人格,品质。因为我始终觉得艺术家和权力,包括和商业的这些东西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觉得这会伤害一个艺术家真正的思想和独立的创作状态。当然你可以看到那些顺风顺水的那些合作者的洋洋得意,那种姿态,那种耀武扬威,当然也买了一些所谓的车子,整天在大街小巷,飞奔疾驰!其实我倒是觉得这种是个人的一种选择,就是一种生活方式。但是,其实我很愤怒的就是,当时有一帮人,都是标榜独立自由,拒绝和官方合作,甚至我们的栗老师(栗宪庭),我们尊敬的教父,他曾经说过,我们只是想住农家小院,那种风骨骨骼也是挺硬的,但在现实面前,我们可以看的很清楚,也不是我在这里我瞎说,每个人,宋庄的艺术家,都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合作者始终是文化的悲哀,永远应该站在权力的另一面,艺术家或者说公共知识分子,这是最基本的应该坚持的。给你点小恩小惠,是吧,真是点小恩小惠,你甚至把自己的一种理念也抛掉了,这个其实可能就是我和这些艺术家的冲突的主要原因。喝酒,打架,以前就是,也有我的不对,骂他们,你们就是没骨气啊什么的,当然说的也过了,就打架,有时候打过了还是哥们,打,还是哥们,我觉得这是宋庄的一个传统吧,这是那时候的一种状态,我现在戒酒了。

  2008年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去年,选择6.4,做行为,从家里开始磕长头,朝圣,就是我家乡的那种,到拉萨,沿路磕长头。我就做了双铁手,铁掌,这么长,铁掌上就用铜皮焊的那个六字箴言,“嗡嘛呢叭咪哄”,6.4那天早晨的六点钟,从这里开始,就磕头嘛,一步三叩首,一直磕到小堡环岛的地方,就到环岛那地方,等于差不多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也累,很累了,这时候突然两个警车来了,直接上来就停到我面前,我一看,哦,警察来了,当然我很累,我是很累,我真是累,我不怕他们,我没有害怕,当时就是把我的三个摄影师,还有我的爱人,一块就抓到派出所去了。但我就很奇怪你知道吧,因为这个消息啊,基本没有人知道,我只是给我的搞行为的朋友发了几个短消息,又是早晨六点钟那么早,肯定是有通风报信的人。然后就交代嘛,你为什么弄什么自由人权啊?我说这是普世价值,那你知道今天是6.4了?我怎么,我说怎么不知道呢!那你为什么选择6.4呢?我说我觉得6.4就是个日子啊,我想选,它和6.5,6.6,6.7都是一样,但我就想6.4。操!一个警察抬起他那个脚来就来踹我,准备踹我一脚,离我脸上就这么远。我说你踹,我说你只要踹下来,我不和政府过不去,我只找你这个人,我们两有私人恩怨,我就和你有私人恩怨了,我可以报复你。他们那个语言暴力,很过分,把我和藏独扯上关系,问我对达赖喇嘛的认识,为什么画六字箴言,我说六字箴言有什么不好的,“嗡嘛呢叭咪哄”,我画了,就像你们的“南无阿弥陀佛”,我说你们倒应该多念念,中国也是个佛教国家,是吧,佛儒道的一个国度是吧,念这个对自己有好处的,我说你们都应该多念念,这有什么错。妈的!你别他妈画什么六字箴言,你画一些什么花花草草,好卖钱嘛,你看你那个家里成什么样了,瞎鸡巴弄,叫我们也整天弄这事情,我也不置可否。然后就一波问完了又来第二波,因为我的摄像师,摄影师都被拘留起来了,就一个个套话,我只是做一个行为而已,这有什么过分的。你呀,老五啊,宋庄的炸弹,老是弄这些事给我们添麻烦,你知道上次那个国际裸体日,我们领导开会压下来的,我们几天他妈的加班加点的,做你的事情。他一波一波两个人来审,到第三波我就感觉问题还有点严重了,说是要往家里面搜查。哎,到你家里面去看看,看看老五画画的,也许买你几张画呢。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来搜查,我想,也没什么是吧,说句实话我是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真是也没什么事是吧,即使有什么事也只能承受是吧。既然选择了做行为我就想到了要承受,来了十二个人,四辆还是三辆警车,到处搜,什么都没有搜到。然后我的爱人,我的三个摄影师,就先被他们放出来了,我说行,把他们放出来就行,我说和他们无关,都是我请他们来给我帮忙的,所有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然后又把我弄到通县公安局,我为啥是觉得有点麻烦,因为就问我老五你想吃那种免费的共产党的米饭吗?我就笑一笑,我说都可以的,挺好。我就在想,因为他说:你做好准备通知你家里人,特别是指妈妈,说你的母亲要通知,这点给我压力很大,真要通知妈妈那可不行,我说需要的话我有爱人,通知我爱人就成。老家的话那太远了,老家藏区,我的老母亲也老了,不希望她牵挂。他说既然你晓得你还搞出这种事情(笑)。当天晚上有两个保安吧,我就特别困,你知道为什么啊,其实我磕头做那个行为很消耗体力,就睡着了。他们一个警察也挺好的,就给我买了一瓶水,买了个面包,因为一天了没吃东西嘛,一直都是在审问啊什么的,没吃饭。然后我爱人也是托他们给我带点吃的,不准见面嘛。吃了也没多想,就睡着了,睡的挺香的在禁闭室里,累了。第二天早晨,就是市公安局过来了,那些人就是挺专业的,又来审我,甚至连颠覆国家罪都来了,我想,要搞这个肯定那就要被判刑,但是也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也没有什么人能帮我。然后就又来了两个来审我的,狂骂我啊,但是我想他这么一骂我,就有可能就是在警告我嘛。我的爱人,我觉得她是特勇敢,我被抓进去吧,她就一直来要人,通县两个公安分局都跑了,关在什么地方了?他究竟违反了什么法律了?特别强大的那种,所以这一点我很佩服,所以我就对她更钦佩,不是弱女子。第二天早晨就在那公安局门前面,然后就看到她来接我,关了我24小时啊!他们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了,就警告我,给我滚吧!再他妈别给我做什么行为了,后来就把我放出来了,然后我和赵跃就离开了,我们在通县吃了顿饭,然后我因为手机都关机嘛,出来就给那些朋友啊,关心我的朋友就发短信息。到宋庄他们就知道了,做行为的这些都知道了,我说我出来了,当时他们都想,如果当时24小时不放人,他们就一个个举牌子去示威要人,其实我挺感动的,因为平时其实宋庄就这样子,包括刚才我们说的,和官方合作的这些艺术家,就是在这时候也是看到那种朋友的关心,那种感情,因为人在那种环境当中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关心是心里感觉挺好的。

 

  然后就这样吧,基本就是一种生活,现在也没有原来那么狂躁了,平和多了,等于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和朋友们愉快,一切都在进行当中,永远在路上的那种感觉,我享受这样一种感觉,但是我也做好了打算,今后和官方是永远拒绝合作。去年胡月朋我们和诗人何路等一起建立一个死磕派,但是说派吧,其实我对什么派啊、主义、团体都不太感兴趣,但是就死磕这种精神呢我觉得挺好,就在我们身上,包括圆明园时候的艺术家的,圆明园的精神,包括宋庄的这种风骨吧,里面就包含一种死磕的精神。因为很多的人仍旧是很不容易的,仍然在坚持,在一个孤独的环境当中。我觉得这一点是就对于整个的社会环境也是非常的好。就像前不久刚刚去世的黑白宋庄的赵铁林,我觉得他是我的一个哥们,一个藏族画家,刚到宋庄来,没姓没名的,他对我的关注和认可都是,包括有很多朋友,包括栗宪庭,其实栗宪庭也说过两次把,说我到你工作室去看看,事实上我这个人,可能是我的毛病吧,挺高傲的,不服从,内心里不想。整个我自己的艺术吧我把他强调是一个修行的方式,所以说我现在天天打这个石头,这就不简单的看作是做艺术作品了,我敲打这石头,边敲打边念,包括画画也边画边念,“嗡嘛呢叭咪哄”,,我感觉有一种真正的内心的充实,还有一种喜悦。所以说那些流行的政治波普啊,玩世艳俗啊,我是一定要保持某种距离,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想有一些东西就是轻车熟路的就可以达到,因为手上功夫嘛,但我更强调我仿佛冥冥中有一种使命,是一个藏人在这个画家村,在宋庄这个有很多文化人、艺术家的团体中,我不想影响他人,但我希望坚持自己。也就是一种苦行僧的方式,来达成我自己,我现在把酒都戒了,把自己内在的体制建设好,最重要的就是把自身体制的突破,包括自身的精神、思维上的,寻找一种打开的一种状态,使自己充满一种自在感,慢慢修行吧。

 


【编辑: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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