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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永:匡时2010春拍的重头戏是“早期油画版块”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2010-05-26

 

 

 

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尤永

 

 

       本次匡时春拍推出的重头戏是早期油画版块,创作于1949年之前的早期油画作品,经历了文革和各种运动,能保存至今并流通于市场的甚为稀少。迄今为止尚未有拍卖公司能够以早期油画为专场,此番匡时春拍,油画雕塑专场则有幸征集到了十几件品质精良的早期油画作品,可谓是公司成立以来早期油画版块最强的一场。记者对此采访了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尤永。

 

       记者:这次匡时拍卖推出的重头戏是早期油画版块,您如何界定早期油画?市场上还有老油画,民国油画,第一代第二代油画等说法。

 

       答:早期油画,其狭义概念是指1949年之前创作的油 画作品,在此意义上等同于民国油画的概念。放宽来看,凡1966年文革之前创作的油画作品均可列入早期油画之范畴。老油画则是市场概念,行家习称。第一代油画家成长于20世纪之初,远涉重洋,学习西画,开山筑路,是现代意义上中国油画的奠基者。其中留法的艺术家有徐悲鸿、刘海粟、林风眠、颜文樑、常玉、常书鸿、李超士、潘玉良、方君壁、吴大羽、蔡威廉、司徒乔、周碧初、方干民、张充仁、庞熏琹等人;留日的有李叔同、陈澄波、陈抱一、丁衍庸、倪贻德、卫天霖、关良、关紫兰、汪亚尘等人,还有留学加拿大的李铁夫及留学美国的冯刚百、朱沅芷等等。钱鼎、陶冷月和潘思同等艺术家没有留洋,但一生致力于中西融合,虽大多作品采用水墨为材料,但从空间结构到明暗透视都受了西画极大影响。第二代油画家,创作盛期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有的甚至跨越文革,一直延续至今,包括吴作人、董希文、胡善馀、吴冠中、赵无极、朱德群、艾中信、蔡亮、何孔德、沙耆、李宗津、戴泽、涂克、费以复、钱延康、林达川、闵希文等等。

 


      记者:第一代油画家的作品市场上还多吗?

 

      答:第一代油画家的作品大多已经尘埃落定,归各博物馆美术馆及重要藏家所有,仍流传坊间的数量很少。在公开市场上出现频率较高的第一代画家只有颜文樑、常玉、吴大羽、周碧初、庞熏琹、丁衍庸、关良、关紫兰和朱沅芷等寥寥数人。徐悲鸿、刘海粟、林风眠、关良这四位大师兼擅油画与中国画,但他们传世作品仍以水墨为大宗,油画数量不及国画数量的几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例如,每年各大拍卖行上拍的徐悲鸿水墨作品要超过五百件,而油画则是几年才出现一件,关良的情况也大致相仿,一年上拍关良国画应在150件以上,而各大拍卖公司每年上拍关良油画作品的总和,绝对是个位数。只要是留洋海归的第一代油画家,不论其名头之大小,只要是来源可靠,品相完好且创作于1949年之前的油画作品,都十分珍贵,除了具有艺术价值,还有很高的文献价值和历史价值,直接可以视同于文物。这部分作品的市场存量没有确凿统计,但应该是一个非常小的数量。

 

      记者:为什么会出现上述情况,即第一代油画家的作品如此难得。

 

      答:20世纪的中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处在战争或动乱的状态,油画作品不便携带,常遭损毁。乱世中最遭践踏的就是文化,何况外来文化,无根无基,不像中国书画,还有个群众基础。油画作品免不了描绘人体或所谓旧社会的生活,在建国后的历次运动中,简直就是个危险品,留着都是祸害。有幸躲过一切灾难,撑过文革的第一代画家,到了八十年代,大多已经是古稀之年,他们多半选择了将这些度尽劫波的作品捐给国家。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庞熏琹的回忆录《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或者是常书鸿的传记《敦煌守护神》大致就会理解他们的命运和处境,包括徐悲鸿、颜文樑、刘海粟、吕思百、常书鸿、庞熏琹、李铁夫、吴作人等许多艺术家都将大部分油画作品捐给了国家。

 


        这里面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潘玉良,她1977年死于巴黎,1978年,王守义遵从潘玉良遗嘱,把她的两千多幅遗作带回中国,交给潘赞化的后人和捐献给安徽省政府,其中绝大部分作品都收藏于安徽省博物馆。另一个是1966年在巴黎煤气中毒去世的常玉,他的作品被犹太人整批收购,出现于巴黎的拍卖和画廊中,几经转手,大部分常玉作品已经转入台湾藏家手中,屡创高价,至今仍是华人超级富豪所追逐的标的。试想潘玉良或常玉若是经历文革,其作品亦难免飘散零落。

 


       在第一代油画家中,唯一能出版油画全集的只有常玉。常玉卖得贵是有道理的,他一生所有的作品都在市场上流通过,他最好的画都出版过、展览过、交易过。所有的高价艺术家,例如齐白石、张大千、培根、安迪•沃霍尔都有这样的特点,不仅交易量大,而且好画都在市场上,不在博物馆,毫无疑问,市场化是对艺术最大的保护。

 

      记者:第一代油画家的作品征集难度是不是很大?

 

       答:创作于1949年之前的早期油画作品,经历了文革和各种运动,能保存至今,又可以拿出来卖的,真是少之又少。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家拍卖公司能够做一场早期油画的专场拍卖,因为征集早期油画作品要看机缘,不是想收就能收得到的。此番匡时春拍,我们征集到了十几件品质相当好的早期油画作品,已经是公司成立以来早期油画版块最强的一场。

 

       记者:早期油画的价值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很多藏家都不敢入手,主要是怕买到假的?对于藏家来说如何避免买到假画?

 

       答:怕买到假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买公认的真迹,特别是有确凿来源,可靠出版,没有争议的作品,这样的作品肯定要贵一些,但是从长远来说,增值最多的也是这类作品。我们可以做一个类比,十年前,《中国古代书画图目》著录的,经过“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鉴定为真迹的古代中国书画作品比未经著录的作品要贵一倍,而今天,有上述著录的作品比未经著录的作品要贵五倍以上。

 


        从第一代油画家正式留洋学习西画开始,中国油画的历史只有短短的一个世纪。今天的市场,经常将水墨分为古代和近现代,那么,1949年之前创作的油画作品,从它的文物价值、文献价值和稀缺性来看,就好比是水墨的古代。

 


        今天,公认为真迹,来源可靠或者是有可信著录的早期油画作品只比未经著录、来源不明的作品贵50%,将来很可能要贵五倍。行家看当下价钱,藏家赌未来价值,对于藏家来说,在早期油画版块,只要买对了,就是检漏。从2003年以来,当代艺术涨了十倍,近现代涨了五倍,除了几个大名头,大部分早期油画的价格和十年前相差无几。现在应该是早期油画收藏的一个历史机遇,过去,这个领域为学者或者行家所专美,现在正逐渐向有实力的大藏家转移。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十几年,我们会看到一方面,一方面是价格上涨,另一方面,很多好东西会露出头。

 

       记者:早期油画作品的征集和当代艺术作品的征集有什么不一样?

 

       答:早期油画的征集和努力有关,也和机缘乃至运气有关。这次春拍居然有幸征集到三件刘海粟不可再得之三十年代珍品、三件珍品一而再,再而三,纷至沓来,一件比一件雄奇,一件比一件震撼,如遇神助。匡时拍卖公司成立后,在准备首场拍卖期间,我们出资赞助的第一个展览就是2006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沧海一粟——刘海粟艺术展》,当年,匡时拍卖还在国际俱乐部办公,参观展览的刘海粟家属从中国美术馆直接来到国际俱乐部,访问作客,观赏画作。今年春拍,我们获得了刘海粟家属提供的十件刘海粟国画作品上拍。在征集过程中,各种相关线索渐次展开……

 

       首先征集到的作品是刘海粟1935年作《花港观鱼》,我们第一时间将此画送到了上海刘海粟美术馆。刘海粟油画研究鉴定权威,刘海粟美术馆学术部主任沈虎先生是第二次见到此画了,他大呼精彩,根据馆藏资料判断,刘海粟此画应创作于1935年10月赴杭州写生之时,1935年11月22日上海美专24周年师生作品展,展出了刘海粟四游黄山和杭州西湖写生作品。沈虎先生还告知,现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藏有1962年刘海粟所作观鱼图,但1935年的这件年份更早,是早期油画的稀有珍品,沈虎先生专门为此画撰写了专题文章。

 

       刘海粟将他一生所创作的绝大部分油画作品,总计316件都捐赠给了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从1999年开始,刘海粟美术馆委托上海油画雕塑研究院古典油画修复工作室对所有捐赠作品,一一清洗加固及修复。历时十余年,共计完成刘海粟油画作品修复200余件。主其事者,就是上海油雕院的两位专家——钱益中和韩连国。这件刘海粟1935年作《花港观鱼》2005年时曾交付钱益中和韩连国两位先生修复。面对画作,韩连国先生回忆道:“2005年秋,刘海粟先生的女儿刘蟾和刘海粟先生的儿子到我们工作室时,我们给他们看这幅画,看到这幅画时,他们非常惊讶,说:这幅画是我们从小在家里看到的。这幅画的名字叫《花港观鱼》,画中还有一个塔。她还指给我看。”

 

       第二件刘海粟油画——1934年作《圣扬乔而夫飞瀑》的征集就顺利多了。此作2005年曾参加香港苏富比春拍,估价是50万至70万,经过一番激烈争夺,最后以202万的高价被大陆藏家纳入囊中。我们从北京征集到这件作品后,立即安排专人运到上海,送至上海刘海粟美术馆,约请了沈虎、钱益中,韩连国、漆澜、李超等专家学者,召开学术座谈会。专家们从不同角度深入研讨,一致公认这是一件开门见山,刘海粟鼎盛时期的杰作。

 

        一周后,我赴台湾征集,在台中新时代画廊的介绍下,结识了台中的重量级藏家陈先生,陈先生收藏油画数十年,拥有多件重要的常玉和赵无极作品。做拍卖的总是喜欢唠叨几句已经征集到的重要作品,希望能借此吸引藏家拿出好作品来,所以很自然地,我们谈到了刘海粟,也谈到了这件《圣扬乔而夫飞瀑》,令人惊讶的是,陈先生告诉我,他就是2005年苏富比的委托人。陈先生告知,他1999年从台北苏富比购得此画,在2005年通过香港苏富比售出。

 

       人体模特在今天美院并不稀奇,但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于学堂之中,公然描绘全裸人体模特,不仅开风气之先,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刘海粟的百年生涯中,最有光彩的一页,就是震惊中外的模特儿事件,这一风波前后持续了十年,它真正将刘海粟推向中国近代美术史的前台,影响了二十世纪整个美术教育。2004年由刘海粟家属委托,作为上海某拍卖行的封面作品,一件刘海粟1931年《裸女》在行家圈内引起轰动,最终以286万成交。此后数年,这件作品深藏不露。这件刘海粟1931年《裸女》大有来头,它系刘海粟旅欧期间创作,1932年在上海英租界北京路贵州路口七号英士纪念堂湖社举办的《刘海粟游欧作品展览会》首次展出该件作品。此次展览由国民党军事统帅蒋中正为画展题字——“海天鸿藻”,蔡元培题跋,国民党政府主席林森为画展引言“中国画主神韵 外国画偏形相 海粟作品独能洽中外,另辟蹊径自足独步一时”。

 

       从1933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海粟油画》直至1981年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刘海粟油画选集》,半个世纪来,这件作品多次被著录引用,可谓是中国早期油画的稀世珍品。当然,这件作品的征集难度也是最大的,但最终,我们打动了藏家,他同意将这件作品交由匡时拍卖。拿到画,我们很激动。这样的作品,如果是在博物馆,估计我这一生也只能隔着玻璃相望,现在,有机会能经手这样博物馆级的名作,我感到这是我职业生涯的一种荣幸。
 

 


【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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