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决定命运。”许多人都相信这句带有浓烈文学表达意味的格言,准确地概括了人的命运成因。也许,对个人来说,性格成就了他的人生是一个具有真理特征的事实,但是于一个群体的命运,我们不敢苟同,我们仍然会坚持说,人的命运是被时代决定的。
当你观看了这批四川美术学院2007届油画系部分本科毕业生的作品后,也许你会被它们从某一点、某个角度或某种方式触动,使你强烈感受到时代精神镌刻在这些作品创作者命运中的印迹。
二十几年前,四川美术学院77、78级的毕业生用他们的作品书写了中国当代艺术史许多不可或缺的章节。作为“伤痕美术”和“乡土绘画”等视觉语式的创造者,他们的深刻之处不单在于他们毫不顾及地用他们的艺术复现了那个时代沉积下来的视觉痛楚与记忆,而且也很准确地暗合了中国社会文化转型期的审美需求。自1979年四川油画在全国美展上崭露头角以来,它就一直保持着既传统又当代,既学术又大众的姿态。四川美术学院不但培养出了一大批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至今仍然活跃在中国甚至国际艺术舞台上的著名艺术家,也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继承者。每一届毕业生中几乎都能产生出中国艺术界的新人,这成了四川美术学院的一个学统。
而今天,这一批80后出生的年轻艺术家们,他们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和他们前辈的迥然相异。由于有了完全不同的成长经历和视觉经验,他们用四年来学到的绘画技巧落笔成画时,每一位都能找到自己的创作主题、表现方法和个人图式。但在他们的画布上我们却再也看不到乌托邦式的宏大叙事情结,看不到勉为其难的责任姿态,看不到说教式的严肃面孔,看不到肤浅的批评歌颂,更看不到人生的沉重梦魇。这些年轻人提供的作品和他们的人生态度外化成了一个今日镜像,他们既轻松愉快又极其投入地作画,把一个越来越趋于开放的、乐观的、逐渐建立起健康机制的社会身影投射在画布上。通过他们,我们既可以欣慰地看到与我们相遇的历史剧变以及我们身处的生存空间迅猛的发展,同时,我们又可以警惕地察觉到由这个发展所带来的潜在时代困境。
当上个世纪60年代“垮掉的一代”在美国风靡一时时,西方社会普遍对他们感到失望,没有信心把未来的世界移交其手。但时过境迁,在今天历史教科书撰写者的笔下,“垮掉的一代”并没有垮掉,而是20世纪最深刻最具责任心并承担了社会重任的一代。因此,你是否会信心百倍地站在展厅里的作品前确信,不管是在西方或者东方,年轻一代的时代际遇,使他们形成了与我们不同的深刻眼光和奇思妙想?也许你眼前的这些作品就是能使你确信的最好物证。
从印象派开始,西方经历了前现代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以及直到中国也参与其中的当代艺术的一百多年的历程,早已疲惫不堪。可以说今天已经超前进入全球化时代的国际当代艺术已经走到了一个必须转向却又不知转向何方的境地。尽管谁也看不到艺术的未来,但我们却明确知道,也正是在这个扑朔迷离的关口,我们需要一个庞大群体的集体转身来改变艺术的处境,而就在我们周围这个群体正在形成。无须暗示,在此展示的青年艺术家必将成为这个群体的一部分。
曾经一度,架上艺术被贬斥为一种早就应该隐退的艺术表达形式,但综观当代国际艺术的发展线索,我们就知道,在影像、装置、行为、观念以及架上艺术等多种艺术形式的共同参与下才建构了当代国际艺术这样一个复杂多样的庞大视觉图像帝国。而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多年来架上艺术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四川美术学院的办学特点。四川美术学院一直就把“创作带动教学”的教学方法作为一个核心课题来实践,今天,这个实践成果不可低估,
它也正是以架上艺术闻名于世并得以证实的。
我们期盼,在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的这次展示引起的不仅仅只是一次审美经验和图像思辨的触动,我们还期盼它永远被你的记忆所收藏。在这里,三所院校的年轻人相约而遇,他们一同从这里出发,走向未来。只要我们顺着这次展示所预示的方向眺望,我们就能看到他们将踏上的那条艰辛而快乐,漫长而宽广的艺术朝拜之路。
四川美术学院 张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