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榆翔拿了他的新作《藏地.藏地》、《景语》系列油画中的部分照片给我看,后又邀我和几个朋友去他的画室看原作。说实话,这批作品无论构想还是油画韵致都确有新意,在场的几位老朋友都有同感。
和榆翔认识快三年了,这三年正是他刻苦努力创作并不断创新突破的三年。他的作品总是呈现出显著的阶段性,《树妖》、《飘零》、《气象》、《景语》、《鱼鸟同翔》,《左冲右突》、《佛历浮想》、《图腾游戏计划》甚至是目前正在创作过程中的《藏地.藏地》、《景语》,以及即将开始的《抓飞碟》,而且各阶段的作品都有显著的独创特质似乎不像出自同一个艺术家之手。如我们把他的作品顺序铺开,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艺术道路上的阶段跋涉,能够感知他对艺术创作的呈阶梯的攀沿。他的作品当属现代艺术风格,他常对我说希望自已能够找到表现当代艺术的图式语句。我们曾经就绘画风格问题做过探讨,他说他不希望固定一种风格或是一种图式,更需要率性而为,自由游走于自已的艺术感受和实现,成为真正独立的画家,不受市场的左右,只画自已感兴趣并被打动的东西。其实,他在创作《鱼鸟同翔》之前,对风格是相当不在意的。当时,我们共同的看法是不拘泥于风格样式,不趋同于一种固定的绘画风格本身就是一种风格。后来,他似乎更加理性地看待了自已的艺术创作历程,他将自已目前的状态和这之前的作品归为人生必然经历,一个创作阶段。
这是我们看傅榆翔作品时很容易发现的一个特征。而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作品背后的,一个艺术家的真实的生活状态。
傅榆翔六岁开始习画,直到38岁以前,他都像一团四处燃烧的火焰,裹夹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一切,肆意泛滥。他曾执着于自欺的幻灭:绘画、雕塑、书法、诗歌、邀游、影视……一切与艺术相关的事情,他都把它当成了游历人生的必然经历和点缀。直到年近不惑,那些累积的历程随着岁月的沉淀,才最终逐渐幻化为画布上的作品——《树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傅榆翔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已的生命已经和架上艺术结下了今世的执著。
每天,傅榆翔都在一种自然的状态下苏醒,而晨起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步进他的佛堂,和他的精神上师进行对话。虽然那样的对话我们无法窥见,但从他日益清澈的双眸,以及日益红润的面容,或者是日益宽厚地待人方式等等一系列不可捉摸的细微小事,我们能强烈地感知到傅榆翔本人以及他的生活,他的创作,正发生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无论这样的细小变化是否提示他的信仰对于他的作用,但作为一种超理性的诱惑,这是傅榆翔画作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永恒的源泉。
傅榆翔每出一批新画,就会请人来观摩,拍下照片建档收集成文献,请名家作点评。也许,那些话不至于发人深省,但从中找出些许奥妙也不是不可能。他用一种谦卑的方式取得了个人创作与外界评价之间的互动,就象他的绘画一样,也总是在寻找着题材与观念、技法以及表达方式之间的有效关系。
他的个人生活是精致的。他有一个说法,如果艺术家始终处于一种清贫苦寒的状态中,是很难创作出好作品的。窃以为,这样的说法不无道理。诚然,他需要充足的空间,需要舒适与物质为基础的生存,以满足创作活动的不可能质量。
和朋友、社会的交往,他说希望自已是盐或是糖,而不应当是石、是沙,或是宝石,盐和糖融解于水中,这水就是周围的朋友,周边的环境。也只有消弭于无形之时,人才能从自身的外延寻找到更广阔的空间。这也放就是他所信仰的宗教所说,放下我执,减少对自已的执着,是让自已变得更自由的征兆。
榆翔是一个充满了激情的画家,他把充盈于头脑中的现实进行整理和描摹,然后用色彩和灵动的画面进行实现,这种本能,以及洋溢于其中的热情,使他的作品层出不穷,变幻莫测,不断的否定自已又重新建构自已。因为它除了用这种语序解读感知外别无他求。他竭力用绘画来表达自已绵绵不竭的情感和观想,并把热情的力量、状态和整一性作为衡量实现自已艺术的尺度。
应该说榆翔在绘画方面是有很高的艺术天赋的,但从我们对他的观察看,他从不依赖于自已的天赋。曾经见过他的作品手稿,那些精细的一笔到位的手稿,在那些纷繁的线条关系中,充分展示出他作为一个画家的娴熟技巧,而在此技巧之上的一些艺术效果,如构图、肌理、色彩、光彩,气息等的描绘直到现在仍然给人一种意尤未尽扑朔迷离的感受。
毫无疑问,这种实施艺术的方式和能力取决于他个人的价值取向及性情特质。正是他对自然以及宗教抱有的极大好奇心以及无休止的探索精神,使他能在一年的任何季节驱车前往藏地或者是一切想要达到的地方,以一个职业探险家的精神,记录下最微妙和最罕见的自然属性和物象。然后,将这些自然景致和他的精神上师所传授给他的了知宇宙的方法溶合起来,以一种恭敬的心态,完成架上的创作。
对他来说,越思考天宇人物,以及它在整个创作中的地位和角色,就越能体悟到它实在是一种禅修的历炼,让他在参悟的同时渗透到创作的每一个细微,并由此产生可能的精神转化。
约翰·罗斯金说:“富有艺术想象力的感官把握材料的方式总是这样:它从不停滞在事物的表象或外形上,它抛开事实的所有表象,直捣其火热的心脏,只有这样才会使它心满意足;不管对象拥有什么样的表象和五花八门的外观与状态,都将无济于事;它会深入内部,追根究底,汲取对象的精髓。”在罗斯金看来,艺术想象力作为“一种洞察和把握实现的本领”,实在是“人类最高的智力”。这也便是当代作品为什么会激荡人的内心,而且直指心灵的通幽。
而这也正是傅榆翔下一个阶段即将开始的创作中所要思考的又一个要义。对他而言,越是渴望表达的思想,其越独然,我们就会越加赞赏。而娴熟的技法,也只是帮助我们明晰有效地解读作品的手段而已。
他在作画时是画家,向收藏家开出画价是商人,进入佛堂打坐是虔诚的学子…..他说不要刻意将自已定位在一个永不存在的点上,永远尊重他人,永远尊重事物,永远尊重所有存在或已变化了的世界。
佛经说:“怎样让一滴水不干涸,让它流向大海。”
宋智林
2006年8月日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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