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扶叠
上周,徐门弟子杨之光出面,接受了同一媒体的采访,表了一个态:“如果我见到吴冠中先生,我就要劝他:笑了吧,算了吧,不要去算这个老账。”
前段时间,画家吴冠中接受媒体采访,谈了很大一段徐悲鸿,将其称为“美盲”、“画匠”。一石击下,暗潮汹涌,成为美术界酒桌饭局的焦点。上周,徐门弟子杨之光出面,接受了同一媒体的采访,表了一个态:“如果我见到吴冠中先生,我就要劝他:笑了吧,算了吧,不要去算这个老账。”这里所谓的“老账”,既有社会因素,也有政治因素,还掺杂着江湖因素。
江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是一个个圈子和山头。所谓山头,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门派,强调的是师承关系,彼此抱团共同进退,少林武当的一见面,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睛,话不投机就干架。所谓圈子,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帮派,或因地域或因身高、肤色、性别、利益,结合成一个个小团体,互相照应,荣辱与共。
一部文化史,实际上就是一部江湖史,江湖的兴衰成败,牵连着文化的兴衰成败。举个例子,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清华大学“四导师”,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四位大师能够汇聚清华,互相砥砺,成就斐然,就和“江湖”脱不了干系。清华国学研究院这个项目,是当时的校长曹云祥和胡适喝酒时聊出来的。胡适一生治学从政,私淑梁启超;胡适的学生傅斯年,在德国留学时与陈寅恪同学,二人被称为“宁国府前的一对石狮子”;梁启超搞维新革命,提携之人就是陈寅恪的爷爷和老爸;王国维青年时期,曾在梁启超主笔的《时务报》打工;赵元任在美国是胡适的同学,后在德国留学时与陈寅恪相识。四位学术大师,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他们的核心就是胡适和梁启超,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总瓢把子,一举一动,沾亲带故,足可影响中国文化的进程。
江湖也有恩怨情仇。
陈独秀任教北京大学,与小老乡胡适关系甚好,北京学界的浙江帮“太炎弟子分舵”便看不顺眼。当时蔡元培主政北大,在北京文化界是浙江帮的龙头老大;陈独秀因为风化事件被媒体曝八卦,“太炎弟子分舵”连夜出动,密会蔡元培,成功驱逐陈独秀。陈独秀带领《新青年》远走上海,造就了《新青年》的分裂和其后波澜壮阔的中国史。
中国的近现代美术史,更是一部江湖史。“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在旧社会,搞美术,要出人头地,必须有文化名流提拔,权贵豪门庇佑,巨贾富商埋单。一个有名气有声望的艺术家,基本上等同于一个长袖善舞的交际家。名流、权贵、富商,就那么几个,掰手指就能数清,其中的利益纠纷,导致了门派之间划地盘、拼刀子。
上世纪上半叶的中国美术界,有三座大山。一座是刘海粟主政的上海美专,一座是蔡元培创办、林风眠掌舵的浙江美专(国立艺专),一座是徐悲鸿操持的北平艺专。三个山头聚敛了大部分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的著名人物,彼此互不服气,互有纠葛,流风所及,以迄于今。上世纪下半叶,上海美专被苏州美专兼并,与浙江美专僻处东南,大隐于市;以徐悲鸿为首的北平艺专人马,成功转型,大显于朝……
实际上,不仅出身于浙江美专的吴冠中对徐悲鸿一肚子牢骚,当年与徐悲鸿分庭抗礼的刘海粟,至死都在与徐悲鸿及其门人缠斗———江湖传言,徐悲鸿曾在上海美专屈身半年,算是刘海粟的学生(只不过,徐悲鸿不认这个师傅),其后徐到哈同花园画画,拜康有为为师,得蔡元培赏识而飘洋过海,方有了后来的成就。
吴冠中作品 |
徐悲鸿素描作品(局部) |
徐悲鸿国画作品 |
【编辑:郭赟】